我在阴阳两界反复横跳的那些年(175)
小狗似乎知道荀澜在伤心,呜呜地叫着,去舔荀澜的脸。
祈年看着努力忍住哽咽哭声的荀澜,怀疑他如果拒绝地话,对方会直接哭出声来。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点头:“可以。”
荀澜立即破涕而笑,脚步也不迟疑了,有些欢快地跟在祈年后面,说:“哥哥,我可以借你家浴室给妹妹洗个澡吗?”
祈年看一眼只有自己肩膀高的荀澜,很怀疑他的动手能力。
不过,荀澜意外地比他认为地强一些,给小狗洗澡的动作很熟练,一点也没要他帮忙。虽然等小狗洗完,他自己也相当于洗了个澡。
当天晚上,小狗就在祈年家住下了,并且这一住,就再没离开过。
第二天一早,祈年刚起来,就听照顾他的阿姨说,楼下来了一位小朋友,等他有一会儿了。
祈年脑海里立即浮现一张可怜兮兮的哭包脸,说:“怎么不叫我?”
阿姨笑道:“是他不让叫的,说等你睡饱,来的时候开着一辆挺大的玩具车,里面都是小狗用的东西。”
祈年走出房间,就听楼下传来荀澜的笑声,正和洗干净变得白白又漂亮的小狗玩在一起。
荀澜除了带小狗用的东西,还给祈年带了礼物,是一个还未拆封的汽车模型,他送给祈年,用作感谢他暂时收留小狗的礼物。
祈年对模型不感兴趣,但他在荀澜脸上看到一抹紧张,就还是收下了,之后果然见荀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荀澜几乎每天都会往祈年这里跑一趟。
秋季刚开学不久,祈年因为腿伤和心理一些问题,姑姑给他休学了一年,目前还在家治病养伤。荀澜刚上一年级,除了节假日,平时就只能等学习结束的时候来这边,但两人也慢慢地熟悉起来。
荀澜也知道了祈年的名字,从叫他哥哥,改为叫他年哥哥。
然后某天下午,当荀澜兴冲冲地来到祈年家的时候,幕然发现客厅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的哥哥荀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和祈年说说笑笑。祈年其实并没有笑,他只是在回答荀澄的问题,但在荀澜看来,他们相谈甚欢。
那一刻,荀澜觉得他天都要塌了,他的朋友又要被哥哥抢走了吗?
所以,当荀澄离开这里后,荀澜带着哭腔,眼泪要落不落地样子拉着祈年的衣摆问:“年哥哥,你以后和哥哥一起玩了,还会不会跟我玩?”
祈年很怀疑荀澜是水做的,他道:“会。”
说完后又补充,“我不会跟他玩。”
“真的吗?”荀澜不敢相信地看着祈年,“那我哥哥请你去我家玩,你去吗?”
“不去。”祈年说。
荀澜:“那、那我呢?”
“可以。”祈年点头。
荀澜的神色顿时转阴为晴,咧开嘴笑,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
祈年垂了垂眸子,他父亲的那些私生子,每次来老宅看爷爷时,都会对他进行一些挑衅。那种挑衅是他非常熟悉的,也恰好是他厌恶的。他在荀澄身上看到了这种挑衅,虽然是对荀澜的,但这不妨碍他对荀澄产生反感。
和荀澜认识这么久,也听这小哭包无意间说过一些家里的事。比如他有个身体不好的哥哥,全家人都宠着他;妹妹是荀澄让人丢掉的,荀家人知道后虽然也安慰了荀澜,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只因为哥哥说小狗吵得他头疼。可小狗在他家住了这么久,明明很乖,从来不乱叫,是只很懂礼貌的小狗。
诸多原因,在荀澄和小哭包之间,他自然偏向后者。
真正让祈年毫无理由偏向荀澜的,是荀澜10岁那年的生日。这是个整生日,荀家要给荀澜大办,早早地订了酒店,请了他的同学们,祈年也在受邀之列。
荀澜本人也很期待,祈年认识荀澜这几年,知道他前几年的生日过得不是很开心,这个明明他该是所有人的焦点的日子,总是被另一个人夺去所有的注意力。
他也希望荀澜今年过生日能开心一点。
可到过生日那天,还是出状况了。
荀澄脏病发,荀爸爸荀妈妈抛下荀澜,带着荀澄去了医院,很多大人亲戚也担心地赶过去了。那个生日,和荀澜以前的那些生日一样,草草地过去了。
那天晚上,荀澜住在祈年家里。荀爸爸荀妈妈在医院陪着荀澄,只有家里的佣人照顾荀澜,荀澜不回去,他们也只是来问了一句。
从荀澄发病,荀澜就很少说话。晚上他抱着客房的枕头敲开祈年的房间,在祈年揉了揉他的头后,情绪忽然就爆发了。
荀澜哭的样子祈年见过太多次,委屈、害怕、伤心、可他哭起来总是不声不响的,没有哪一次像这回这样激烈。连姑姑和家里的阿姨都惊动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祈年抱着荀澜,小孩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眼泪把他衣服打湿了一片,愤怒地说:“我讨厌他!”
10岁生日一过,荀澜像提前长大了一样。
他忽然懂了许多,或许从前也不是不懂,只是到底年纪小,脾气还不够硬,也不会去多想,所以他的忍让迁就换来的只是对方得寸进尺的伤害。
那之后,荀澜不再每天眼巴巴地等着荀澄一起坐车上学。祈年休学结束后和荀澜进的同一所学校,只比荀澜高一个年级,每天吃过早饭后,他苟澜就去蹭祈年的车,放学也是一样。
他待在祈年那里的时间也更多。
这让荀爸爸荀妈妈对荀澜颇有微词,觉得自家的儿子成了祈年的小跟班,连带的对祈年也有一些迁怒。
祈年并不在意这些,他给荀澜重新过了一个十岁的生日,包括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给荀澜过生日。
荀澜也不再期待家里人给他过生日,每次生日的头一天,他就住在祈年家里,并不回去。
荀澜刚上初中那会儿,发生了荀澄叫人假意和荀澜做朋友其实是去监视荀澜的事,他让人把荀澜每天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钜细无遗地告诉他,还往荀澜房间里装过监控和窃听器。
荀澄对荀澜的讨厌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那次之后,荀澜和荀澄彻底地撕破脸。
荀澜变得很讨厌回荀家。
祈年则成了荀澜的避风港,荀澜喜欢呆在祈年身边,还喜欢赖在他的床上不走。渐渐的,祈年房间里有了荀澜的衣服鞋子,荀澜的课本,洗手间里也有荀澜的牙刷和毛巾。
祈姑姑见祈年纵容荀澜,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祈年房间里的床换了张大一些的,平日给祈年准备什么礼物红包,也会多备一份。
时间一点点过去,荀澜和家里人的关系越来越差,但也变得不在那么在乎荀家人。
祈年也升上了高中。
初中和高中虽然是同一所学校,但校区不在一起,荀澜比祈年低一个年级,要足足等一年,他才会再次和祈年同校区。
这是一件再次让荀澜觉得天要塌下来的事。
入学的头天晚上,天气还热,祈年和荀澜坐在阳台上吹风,边吃葡萄边聊天。
当时祈年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对于明天开学就再不能和祈年一起在学校吃食堂的事,荀澜经过一个暑假的调整,还是很怨念。尽管祈年一再说不会,但他对祈年开学后可能有新的朋友这件事依旧深感担忧。
荀澜不知道是第几次跟祈年强调,“年哥,我们要天下第一好!”
祈年垂头看书,闻言点点头。
荀澜用胳膊撞他,“说你呢,听到没,跟不跟我天下第一好?”
祈年被他撞得没法看书,只好抬头,不知是第几次回答:“嗯,跟你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