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Omega不当男人(38)
雪莉看他一眼，说，“秘密。”
……好吧。雷恩耸耸肩，他看着那张复杂的电子地图，问，“我能带什么去？”
“你的机甲，两天份的食物，还有一份更加详细的林间地图。”
这听起来很简陋，不过整个演习其实也不复杂，所以这点东西也足够他用的了。雷恩再次和雪莉确认了一下时间，他将于明天傍晚出发，在零点前到达演习星球，并在后天的凌晨开始行动。
这一次演习是全队性质的，除了工厂的工人以外，其他的士兵，包括安塞尔，也都将参与这次的演习。像莱安这样的尖兵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完成，雷恩属于初来乍到，领到的任务难度较小，看起来比较容易完成。不过雷恩可没有给自己放松的机会，他知道，即便是再普通的任务也一定会有意外发生。他不想再经历像在诺亚星球上那种无所适从的慌乱了，这一次，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再重复一遍，你要做的是什么？”雪莉离开以后，雷恩问正在进行内部清洁的威尔。
“观察、扫描、防护、作战。”威尔机械地回答道，它的胸膛被打开，露出一大堆零件。它刚被改装过没多久，很多零件都还是新的，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雷恩走过去看着它，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漂亮的金属质感。但威尔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打开来观察，快速说道，“数据是写在存储器里的，我不会忘记。”
即便它的语气不带着情绪，雷恩也知道它可能是想表达不满，于是拍了拍它的腿，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你在担心什么？”威尔问。
雷恩也觉得奇怪，是啊，他在担心什么呢？是做得不好会再被大皇子耻笑，还是单纯的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你害怕失败吗？”威尔接着问他。
雷恩笑了，他坐在威尔的脚上，抬头往上看。从这个角度看他的机甲显得特别高大。
“我当然会担心失败，”雷恩说，“但我并不害怕。”
“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人和唐说过，要自信。”威尔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自信？”雷恩一挑眉。
“表情。”
威尔缓慢地低下头，用它的扫描镜对准雷恩的脸，半天，说，“你的表情代表了你的内心。”
雷恩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次觉得这只说话没什么逻辑的机甲很有做思想家的天赋。
他是有点担心，担心自己无法完成既定的任务，担心自己的能力配不上长官对他的期待。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在演习真正开始以前，他都无法消除这种心理。
这演习是他从诺亚星球回来以后经历的第一次考验，成功和失败都代表了他的一切。没有一个兵希望自己是不合格的，雷恩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令他不安的不止演习这一件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盛擎宇的通讯了，这段时间间隔甚至比他在新兵营时还要久，这不免令雷恩有些担心。盛擎宇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雷恩想，既然连大皇子都亲自来到这个星球，那盛擎宇那边的情况可能比雷恩这儿还要糟糕。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去拖累盛擎宇，尤其是那段连他也不记得的过去，这对盛擎宇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雷恩原想就那样将错就错，假装自己记得什么事，来阻挠伯爵对中将的骚扰。但他转念一想，却发现如果是这样，盛擎宇就一定摘不开了。
雷恩尚且有安塞尔护着，可盛擎宇却绝对无法逃离激进派的掌心。
他那边怎么样了呢？
雷恩在入睡前看着桌上的通讯仪，心思难得的有些混乱。
*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获得了乔·休的指纹密码，顺利登入了‘那家店’的内网。”
大皇子坐在他的飞行器中，周围没有其他人，他静静地听着对方的汇报，双手交叉在一起，眉头紧皱着思考着什么。
通讯那端的盛擎宇接着说，“他们内网的信息非常复杂，似乎每一位成员都有自己的加密密码，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整理解码，不过应该不需要太久。”
“时间。”大皇子简短地说。
“……一天。”
“太久了。”大皇子冷冷地道，“让他们加快速度，最多半天，我要最重要的那份资料，其他的可以不管。”
“是。”
“叫人盯紧范伦德奥，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来安塞尔这里，近期他一定会跟激进派的人取得联系，你们给我看清楚了，是谁在背后做这些无聊的勾当。”
“是。”盛擎宇说。
他转念一想，语气变得有些犹豫，“那您现在是在……”
大皇子轻哼一声，像是随口提到似的说，“我见到你那个Omega了。”
盛擎宇一顿，随即苦笑道，“您说他了？”
“范伦德奥能闹起来全是因为他的关系，”大皇子站起身来，语气有些重，“他害得我最好的兵要离开部队单独行动，你想我给他什么好脸色？”
在中心星球的一间废弃的住房中，盛擎宇坐在通讯仪前无奈地苦笑着。雷恩确实跟这些都沾了点关系，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
错的是那群抓住机会就觉得可以打压安塞尔一回的激进派。
他知道大皇子也明白这一点，不过雷恩那种看起来就很菜的新兵一直是被殿下看不起的，无论他是Omega还是Alpha。所以盛擎宇也不会在大皇子面前多夸雷恩什么。
他只是说，“乔·休那边的事，将由保罗接手。我已经退出了这个任务。”
“你要干什么？”
大皇子有些不满地问道。他虽然给予盛擎宇相当的权限让他自由行动，但依旧不希望自己的兵做些出格的事情。
盛擎宇没有迅速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是这一会儿大皇子就明白了，冷笑道，“胡闹。”
盛擎宇笑了笑，轻声说，“和您差不多。”
大皇子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盛擎宇的无礼。他当然知道自己来Omega部队这一趟是有失公允的，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这么做。事情一和那个人扯上关系自己就会失了判断，就这一点来说，大皇子他也没什么资格去笑话盛擎宇。
“你要确保留下来的人能够完成任务。”大皇子最后给了盛擎宇一次让步。
“请您相信保罗的能力，”盛擎宇说，“他们不会失败的。”
“如果失败了，不仅仅是你我的问题。”大皇子严肃道，“这关系到整个战争局势，如果被激进派拿到主动权，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你们基层部队的安全。”
“这我明白。”盛擎宇沉声说，“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但愿如此。”
大皇子这样说着，单方面切断了与盛擎宇的通讯。
在昏暗的房间内，盛擎宇站起身来抻了抻胳膊。他已经闷在这个屋子里快一周了，自从上一次见过伯爵家的小少爷以后，他就一直躲在贫民区，假装冉同已经失踪。这会吊起小少爷的胃口，给下一次见面创造机会。
当然，接下来他将把和小少爷有关的事情放一放，专心去做另一件事。
*
雷恩到底还是没忍住，将盛擎宇送给他的通讯仪带上了飞行器。
临行前他去检查威尔的动力装置，威尔很敏感地扫描到了通讯仪的存在，对他说，“我也有通讯能力。”
雷恩叹了口气，“这不一样，威尔。”
这只通讯仪能够连通他和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盛擎宇，而威尔做不到这一点。虽然雷恩觉得只演习这两天的功夫，他可能等不到通讯请求，但他依旧舍不得错过那么一点点的机会。雪莉没有说不让他带自己的东西，雷恩就干脆连之前的那套微型机都带上了，到时候要是不让用再脱掉就好。
威尔执拗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不是看不起你的通讯功能，”雷恩安慰似的拍了拍威尔，“但是你只能连通队内的网络，向外发信息是违反规定的。”
“你想给谁发？”威尔问他。
“……一个朋友。”
雷恩顿了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肯把盛擎宇说成家人，他之前一直是这么说的，但他现在莫名觉得，朋友这个词比哥哥似乎还要暧昧一些。
威尔看起来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被雷恩直接关进了飞行舰的机甲库里。
☆、第六十四章
零号部队拥有自己的飞行舰, 这一点令雷恩十分惊讶。这足有一个训练场大的飞行舰藏在地下工厂的下方，当它被开出来的时候，整个平原似乎都在晃动，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他们百十来号人用这么大的飞行舰有点浪费, 但卡莲娜说这是排场的问题, 既然有就要拿出来溜溜。巨大的飞行舰突破星球的大气层飞入太空, 甲板上面是弧形全透明的安全罩，这种半开放的设使人在全舰船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能够欣赏到全方位的景色。身在太空之中仿佛时间线都被无限地拉长，舰外漆黑一片，内部飞舞着金色的照明灯, 这些半个巴掌大小的小家伙好像大个儿的萤火虫，扇着翅膀盘旋在甲板上空。它们是地下工厂的得意之作, 但似乎只有在飞行舰上才能派上点用处。
当雷恩站在空荡荡的甲板上仰望太空时，他忽然觉得卡莲娜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颜色深到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似的，似乎全然感受不到远处的某颗星球上还有人居住，飞行舰投射出的灯光是周围唯一的光源。他们的军舰在平稳地前行, 时间长了雷恩几乎已经听不见了机械运转的轰鸣。他们将开往那无边黑暗中的某一点，只有驾驶室里的电子地图引导着他们前行，而雷恩则对目的地几乎一无所知。
目标星球是一颗专门用于部队演习的小星球，本来轮不到零号部队来使用，不过由于其他部队都渐渐开辟了新的训练基地, 那颗星球也逐渐被荒废了。安塞尔中将去捡了个漏，将那颗名叫普拉亚的小星球划做自己的基地来使用。雷恩即将执行任务的地方是普拉亚星上最大的一片原始森林，周围有湖泊和沼泽, 可以说是野外生存训练的最佳地点。
接下来两天的演习不可以飞行，雷恩忘了告诉威尔这个消息，也不知道那个大家伙会不会因为这个闹脾气。
在凌晨前，他们到达了普拉亚星的大气层上方，雷恩控制着威尔从飞行舰上一跃而下，精准地降落在了预定的起点上。
机甲内部的通讯仪上，雪莉在对雷恩做最后的任务确认。
“任务物品装在你人形机的胸腔处，将它完好无损地带到终点是你的任务。”雪莉说，“电子地图已经导入系统，食物藏在指定地点，你要在两天内完成任务。你的人形机左臂炮塔中有一枚信号弹，如果想要放弃任务，就向天空发射信号弹，会有机甲去接你。”
雪莉顿了顿，说，“我希望你尽可能不要用到它。”
“是。”雷恩用力地握了握操控杆，回答道。
“祝你好运。”另一边的修说。
雷恩笑了笑。他看着威尔与飞行舰连接的通讯灯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去，到最后，就剩下唯一一盏灯亮着，那是表征任务进行程度的信号灯，现在还是红色，等再过两分钟到了零点以后，它将变为绿色状态。而那时候，雷恩就应该出发了。
趁着这会儿，雷恩将威尔胸腔的监控图调出来查看。那里被改造出了一小块空间，放置着一个铁盒。那铁盒看起来不大，里面放的东西没有扫描出热量，应该不是什么能自由活动的物品。
在确认动力装置完好以后，雷恩将威尔的“脸”朝向森林深处，等待着时间跳到零点。
五、四、三、二、一。
雷恩猛地按下运动键位，操纵着威尔开始奔跑。远处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轰鸣，惊起一片飞鸟。在他之前已经有士兵被投放到森林各处，刚才那声音听起来是有人无意中与对手撞了个正着。
越早与“敌人”对峙就意味着越早被淘汰，雷恩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演习，所以他这一次要做的，是躲。
他飞快地冲进树林中，寻找到一棵粗壮的树作掩护。威尔一个前滚翻翻到了树后，并立即架起右边炮塔开启全角度扫描，在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生物体以后，雷恩才放松下来，开始研究地图。
在他看地图的过程中，他没有将炮塔降下，威尔就以一种奇怪的戒备姿势扛着炮筒，跪坐在大树之后。
第一个藏食物的地方距离他有三百公里，如果威尔尽全力奔跑，而不遇到什么敌人或陷阱的话，大概不到三个小时就会到达目的地。这个时间点有点尴尬，雷恩本想趁着夜色多走一段路，但食物在他的东北方向，目的地却在西北。想要获取食物的话他必须走一段弯路。
他用系统优化了一下地图，最终决定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前进路线。
威尔提醒他说，“前面视野太开阔了。”
“我们绕着走，”雷恩双击屏幕的一点处，将那块画面放大，“如果地图没有错误，这里应该有一块比较大的岩石，你藏在那里，我去找食物。”
“你要下去？”
“我不能一直和你待在一起，”雷恩拍拍它，“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必须下去。”
威尔没有再说什么，雷恩将路线导入它的系统以后，一人一机甲便出发了。
一路无话，也许是因为他降落的地方比较偏僻，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都没有遇到什么人，于是雷恩渐渐加快了速度，但终究保持在合理范围内，因为他看到树上有非自然造成的痕迹了，有些刻痕很新，一看就是出自士兵之手。
有人曾经路过这里，雷恩一面将威尔的扫描镜头全部打开，一面警惕着前行。威尔的体型不算最高大的，比起那些巨大的家伙，它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躲藏，但同样的，在狭路相逢的时候也有极大几率会被打败。雷恩不得不一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以免自己落入敌人之手。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找到了那块岩石的位置。
“你待在这儿，”雷恩一边往身上穿微型机，一边对威尔嘱咐道，“全程扫描，不要开外灯，有任何问题立即通知我，我会尽快赶回来。”
“好的。”威尔回应道。
“操作舱打开不要动，我直接从这里出去。”雷恩站在舱门口，轻轻甩了甩小腿。
威尔略微沉默了一下，似乎想问他点什么，但又没有问出口。雷恩知道它想问自己能不能驾驭微型机，之前在训练场的时候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正好趁现在实践一下。
他拍拍舱门，说，“开门吧。”
当舱门打开来，雷恩被原始森林里潮湿的空气吹得晃了一下神，然后他纵身一跃，跳出了机甲。
当他稳稳地落到地面上时，从耳麦里传来威尔用机械音合成的鼓掌声。
“太假了，”雷恩笑道，“你应该来点欢呼。”
话音刚落，他的耳边立即响起了类似演唱会音效的欢呼。
“真捧场。”雷恩笑着说。
因为地图上标记食物的地方是一小块平地，雷恩不敢贸然前进。他弯下腰，将战术眼镜打开来，右眼的视线立即被拉近了几十米。雷恩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转头问威尔，“怎么样？”
“没有生物体存在，”威尔说，“有与你的描述相类似的物品，在标记定位的右侧三米处。”
雷恩立即将视线锁定在那个方向，等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向那边移动。
周围非常安静，雷恩的眼镜带着红外扫描装置，能够让他在夜间找到路。他绕过一小滩积水，看来这个星球前不久才下过雨，怪不得空气会这么潮湿。
地图还是不精准的，雷恩确实在地图给出的标记右边找到了一小包东西，他拿回机甲上用光一照，发现是两包压缩饼干。
这在他预料之中，雪莉不可能给他准备多好的食物的，这一点雷恩心里有数。
但这样，他就必须自己寻找水源了。
不远处就有条河，雷恩临时改变路线要去取水。这令威尔很是不解。
“我可以飞过去，”威尔说，“如果他们想要我胸腔里的东西的话，为什么一定要你走过去送呢？一路上人类还需要进食，这很浪费时间。”
“话是这么说，但规定就是规定，”雷恩爬上一个小坡，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我跟你说过了威尔，这是演习，我们要模拟战场上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
“包括被饿死吗？”
“是的。所以我要去找水源。”雷恩说，“我很快就回来，你把能量关到最低，别让别人扫描到。”
雷恩迅速去河边取了水回来。由于之前下过雨的关系，河水暴涨，雷恩在河边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摔下水去。
他在回到威尔的所在地时，敏感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威尔太安静了，当他走到它脚边的时候，威尔没有用灯光来欢迎他，这令雷恩在顺间警惕起来。他将水壶放在一边，架起了手臂上微型机的粒子炮。
他还没有在靶场打过十环的成绩，但现在雷恩已经没有功夫去想这个了。他瞄准了威尔身后的一个地方，说道，“出来。”
那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雷恩的心跳也在随着那声音逐渐剧烈地跳动着。然后他从瞄准镜中看到一个人举着双手冒了出来，他立即将准心对准了那人的脑袋，高声问，“你是谁？”
“是我。”莱安的声音传来，“我是你的队友。”
“证明！”
视线中莱安的一直手慢慢向后挪去，雷恩毫不客气地向他脚下的土地开了一枪，将莱安吓了一跳。然后雷恩再次瞄准他的脑袋，厉声道，“把你的手放在我能看到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