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同样被举起来的玩家脸色大变,心神剧颤,失声道,“像是一口——”
像是一口锅。
庙顶是锅盖,把里面的食材罩住了。
玩家的牙齿直打颤,要是他们刚才没被掏出来,现在被炖的就是他们了。
锅里炖着还做着春秋大梦的陶哥。他以为自己已经万事无忧,方才唯独未被掏出多少也验证了他的念头,只安静在棺材中躺着,于心中盘算,这一回外面又会死上几个。
但左右无碍,反正他会是最后一个。
可笑那个高个儿,现在也被瞒在鼓里,还不知自己已经与他调换了顺序。
他的手指禁不住在棺材上一下下轻敲着,整个人放松下来,慢慢地听外头的动静。
“嘻嘻……”
有谁在笑。
陶哥猛然心头一紧,继而在漆黑的棺材中扭动着头试图去看,什么也未看到。那笑声更清晰了些,就像是贴在他眼前对着他鼻子说话。棺材又阴又冷,鸡皮疙瘩一下子从脊背向上蹿,密密麻麻铺开一大片。
“嘻嘻。”
童声道。
“是你呀……轮到你啦。”
“出来玩吧?”
陶哥的手在哆嗦。他举了半天也没能举起来,但有另一双强有力的手紧握着锋利的斧头,劈开了他上头的棺材盖。
木屑四溅,他禁不住短暂地尖叫了声。
门里的持斧男人朝他低下了头,油腻的、海藻似的长发触着了他的脸。他身旁有许多果子,都趴在棺材边缘,望着他。
“……不。”
陶哥缓慢地咽着唾沫,声音低哑。
哪里出了错?
他是十二号——不,他该是十二号!
“不,不……”
“该你啦。”
果子们嘻嘻笑道。
“该你做汤啦。”
男人高高扬起斧头,尽职尽责将这块主食剁成碎块。庙中逐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有点发腥,闻过的玩家喉头耸动,肠胃泛酸,禁不住作呕。
这正是他们在门里头闻到的汤羹的味道。
与此同时,泥人们终于看够了这一幕,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原本向外看的玩家重新跌坐回口袋内,心有余悸,闻着这同伴血肉熬煮出的香气一言不发。
庙里的人死了,庙外的人活了。
猜测全然是错误的。
叶言之不管这些,他冷着脸,关心的完全是另一件事,“他还准备把人捧多久?”
宋泓:“……”
不好,这也是要发飙。
这大佬发起飙来,那也是要出事的啊!
他赶忙撞了撞身边阿雪,示意她说话。阿雪不负众望,平静道:“在外面不用被挤着,还不用闻这骚味。”
原本尿了裤子的玩家登时脸上通红,将双腿并紧。
叶言之听了,脸上阴晴不定,但果然就没发飙。宋泓对阿雪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这种危机她都能在瞬间瓦解,可以说是相当敏锐了。
堪称是亡人中的移动灭火器。
他们也不知泥人走了多久,因步伐太大,有两个还在晃动中受了伤。终于停下来时,他们就被那只大手又掏了出来,整个儿塞进一个山洞里。
几个人被一把捏出来,又给粗暴地放进去,狼狈地跌在一处,还不敢跟人说让他们小心点,毕竟面对的不是人,指不定就是这么力大无穷呢?
再看时,那泥人缓慢地把手掌摊平,用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去触碰手上青年的衣服,拍掉上头沾染上的一点雪花。那力道,一只蚂蚁都戳不死。
玩家:“……”
靠,原来是会轻手轻脚的啊?
泥人也不催促,由着寇冬慢慢地在上头走,一步步走到山洞里。俩泥人,四只眼睛,就眼巴巴地在山洞口望着,活像是人类在看自家的仓鼠爬架子。
仓鼠终于钻进去了,它们也松了一口气。
末了,泥人不知在哪里摸索了下,又拉出来一块暗色的布料,用两根指头给寇冬整个儿裹上,从脖颈盖到脚。
看样子,像是怕他着凉。
眼睁睁看着这操作的玩家:“……”
妈蛋,这要不是偏心,鬼都不信好吗!
寇冬被布裹的像条蚕宝宝,就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坐下了。他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眼睛一眨,好像还有点儿疑惑,“怎么?”
众人心说,还能怎么,看看被NPC偏心成这样的到底是哪位人物……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寇冬仰面想了想,倒是毫不吝惜地给出回答,“我帅。”
这要是搁平时,早该有玩家暗自腹诽他有病了。但这会儿玩家都被方才的这鲜明对比打击的不清,一时间居然也生出点自我怀疑来,心说是吗?难道真是因为游戏好这口,格外偏爱这种长相的人?
那他们要是能活着出去,倒可以试试整容……
作为起源的寇冬还不知自己即将沦为整容模板,自然地和他的小伙伴们汇聚在了一处,舒适地吐出一口气。
“呼。”
口袋里也有个细细的声音跟着:“呼……”
寇冬:“???”
他忽然想起什么,往兜里一摸,果然摸着了一颗果子。果子安静又乖巧,靠着他的手靠得更近了点。
寇冬飞快地瞥了眼大崽,见他没注意,做贼一样立马下手摸了几下小崽的头。
啊……爽!
他果然还是想给人当爸爸!!!
山洞里没有火折子,一群人只能蜷缩着靠在一处勉强取暖。不是没人打寇冬那床被子的想法,但只敢有这想法,却没人敢动,怕泥人给他出头。寇冬把这块布给叶言之分了一半,叶言之站在一边,对NPC的所有东西都嫌弃,半天不动。
“快呀,”寇冬招呼他,“小心冻着!”
叶言之望望他伸出来的手。
有点像在床上喊人。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好了些,也靠了过去。两人身子紧紧贴着,听外头的雪扑簌簌地下,小声地说话。
副本的关键在于解开鬼婴的心结,可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还没触着故事的核心半点,一直在边缘打转。
叶言之:“反正都和你有关。”
寇冬纠结:“可我自己不能生孩子啊。哪儿来的鬼婴?”
叶言之冷笑:“你一直想当爸。”
寇冬无法反驳,他的确是热衷于做爸爸。但游戏总不能为了他这个念头,就整出个鬼婴来恐吓他吧?
难道是要教育他计划生育?
“谁知道?”叶言之面无表情,“说不定是你抛夫弃子。”
寇冬:“……你不要瞎说啊!”
哪儿来的夫,还有,弃什么子!
他清清白白,压根儿不是那样人!
他激烈反驳,青年也就不再说话。沉默了会儿后,声音有点低哑,“你摸什么呢?”
寇冬其实在偷偷摸摸摸小儿子,不敢和他说,小声道:“没。”
青年把眼睛睁开了。
他本来是要休息的,可寇冬离他离得这么近,又不安分,被子里头都抖擞出了许多炽热的火星子。
“老实点。”他低声教训。
寇冬这会儿手忙脚乱,果子许是方才被他摸得开心了,正拼了命地想从他的口袋里往外跳。他的手掌一边按压着跟个弹球一样使劲儿往外蹦的小儿子,一边还要应对独占欲极强的大儿子,努力控制着自己动作的幅度,“没,我没动。”
动静希希索索,因为他们离其他人远,倒也没人在意。叶言之抿紧嘴,终于生出点狐疑来,按着他的手摸过去,“在干什么?”
寇冬活像是惊弓之鸟,差点儿和小儿子一起弹跳而起,欲盖弥彰:“没!”
他反应越大,叶言之越是怀疑。两条长腿一别,将他硬生生扣住了。
“让我看看。”
寇老父亲拼死挣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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