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对象他又高又大(14)
来来往往的小厮经过他时都报以又敬又畏的目光,并且尽可能地绕着他走,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方圆三尺之内,寂静无声。
冉季秋匆匆从穿堂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柳应。
对方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高大的身躯明显挺直了,一双眼睛直直盯过来。
冉季秋看着他,慢慢地走过去,走到近前,仰脸看着那张英武的脸孔,张了张嘴,轻声道,“……疼么?”
柳应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仔细地逡巡审视,一寸一寸的用目光摩挲他的脸颊,“不疼。”
冉季秋微微垂下脸,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闷声道:“给我看看。”
看伤要脱衣。柳应瞧了一会低着头的小少爷,想了想,领着他去了自己的住处。
冉家的男仆多住在倒座房,柳应也不例外。
相比坐北朝南的正房,倒座房潮湿且阴冷,冬季尤甚。此刻已经初冬,冉季秋一走进去,就觉一股湿冷之气扑面而来。
这样的地方如何能好好养伤?他蹙着眉头,没留神手腕被抓住,牵着走到里间。
柳应回头看了一眼,见小少爷愣愣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放开手,开始脱衣。
练武之人火力壮,这已颇见寒意的初冬,他竟然只穿了一件春秋穿的夹袄,此刻脱了夹袄,内里就只剩一件单衣,其下隐约可见包裹的健硕肌肉。
柳应抬眼看着冉季秋,利索地脱下仅剩的单衣,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
冉季秋的全部心神顿时都被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吸引住了。
柳应以一己之力挡在正厅门前,护得冉季秋及家人安危,众人只见他手中太师椅所到处必定会抡翻一干人,却少有人注意到他身上挨了多少记棍棒。然而,他再怎么身手过人,到底不是铜皮铁骨,一样会受伤。
冉季秋瞪着那一条条青紫印记,只觉眼底发涩,喉头也微微哽住。他是知道柳应受了伤的,但是未曾想会伤得这么重。看着那一道道伤痕,心尖绵密的疼痛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走过去,盯着柳应肩头一道肿起寸许高的棒痕,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指尖还未碰到就又颤抖着垂了下去。
“疼、疼么?”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柳应垂着眼盯着他漆黑的发顶,想了想,道:“少爷吹吹,兴许就不疼了。”
冉季秋听了,果真鼓着嘴,踮着脚尖去吹他肩头的伤。微冷的风拂在赤|裸的肌肤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凉风绕着肩头,又来到颈侧,缓缓向下,拂在宽厚的胸膛上。
小腹急剧地起伏了一下,柳应颈侧的青筋暴然凸起,腮帮子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够了。”他说,声音里有着压抑和忍耐,随后宽大的手掌搭上了小少爷的肩头,坚定地把他推开了。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冉季秋不明所以,着急又担心。
柳应避开他的目光,拿起单衣欲穿,道:“没有,不疼的。”
“我去请大夫,你,”冉季秋咬着嘴唇,拽住他的衣摆,“你、等我回来。”说着匆匆转身就要走,却被柳应反手抓住了手腕。
“少爷不必去了,我有伤药。”他转身从铺盖底下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道:“寻常大夫,兴许还没有这样好的。”
“那……”冉季秋看了看那只小瓷瓶,踌躇着,小声又快速地说,“我帮你擦药?”
柳应却不敢让他擦。
一想到那轻柔的手指在身上抚过的滋味,他就觉一股热流直冲下腹,说不准就要捱不住在少爷面前露出丑态。
这是万万不成的。
只是,话到了嘴边,看着小少爷期冀的神情,他那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唔。”他用鼻腔沉沉地应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浑身肌肉绷得死紧。
冉季秋将瓷瓶里的药油倒在掌心,学着先前柳应给李云戚揉伤脚那样,先在掌心搓热,随后捂在棒伤上。
不过他可没有柳应治伤时候的狠劲儿,手指一触到那肿起来的皮肉,他的心尖就是一颤,无论如何不敢再下重手,只好用手指沾了药油,小心翼翼地涂擦上去,一边抹药,一边难受得又想掉眼泪了。
“太狠毒了,他们真是太狠毒了……”冉季秋心疼得直抽气,浑不知柳应不觉伤处疼痛难忍,反而他轻似羽毛的“抚摸”更令他煎熬。
第24章 不如趁早解决
有一双手在身上四处“点火”,撩拨得柳应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躁动难安,然而他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只能咬紧了牙关强忍着,这样的煎熬,对他来说可比受伤更痛苦。
待上完伤药,他硬是在初冬的天气里憋出了一身的汗。
冉季秋塞上瓶塞,看一眼柳应身上那横七竖八的伤,眼圈禁不住就是一红,赶紧低下头来,不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
他吸了吸鼻子,把瓷瓶塞回柳应手里,低声道,“这里不适合养伤,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搬去我屋里住罢。”
西厢房是他平素的待客之所,东耳房用作了书房,西耳房在两个侍女过来后也腾做她们的住处,算来算去,只有他自己住的东厢房还有隔间能住。
柳应闻言,低声笑了起来,“少爷当真放心让我去住么?”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冉季秋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怕冉母怪责,便道,“母亲问起来,我只说是方便你养伤,想来母亲不会不通情理。”
柳应抬头看着小少爷,道,“少爷让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忽然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粗糙的指腹为他擦干眼下一点湿痕,“别哭。”
冉季秋慌忙扭过脸去,闷声道:“……我没有。”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柳应却飞快地探身抓住他的手腕。
冉季秋不敢回头,也不敢用力挣扎,怕牵动柳应的伤,只好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以一副别扭的姿势站着。接着他就感觉指尖传来一点温热,身体不由得一僵。
柳应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便放开了手,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真想抱抱你……”
冉季秋抿了抿嘴,极力忽略耳根漫上来的热意,力持镇定,“……五福他们也受了伤,我去请大夫,你、你也看看罢,毕竟棍棒无眼,若是伤了脏腑……”他越说声音越低,片刻后,才哑着声音道,“你先歇息一下,我、我走了。”
柳应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回身捡起单衣,也不管是不是会沾上药油,胡乱裹上。他的伤自己心里有数,当时乱棍加身看似恐怖,实际上那些能真正造成威胁的都被他用精湛的技巧化解掉了,这皮肉伤看着狰狞,其实养个几天就能恢复了。
倒是万家需要留心。
他裹上夹袄,顺手将药油塞进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少爷心地纯善,不曾见过这世上的险恶人心,那万家心胸狭窄,此时一击不中,日后也定然会寻机报复,迟早会妨碍到少爷的前程,不如趁早解决。
时间还早。
柳应走在街上,周围人看到他的身影,便开始指指点点,显然今天发生在冉家的事情已经飞快地传扬开来。
他也不在意,自顾向前走,一路来到城西,而后向右一拐,进了一条寂静的街道。
他走了没多会儿,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拍了拍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里开了一道小缝,探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来,打着哈欠道:“这位爷可有熟客?生客劳您稍候,小的去叫姑娘们起来。”
柳应道:“我找胡老四。”
男人一愣:“找四爷?”
柳应一脚踢开门,侧身从男人身边挤过去,在一连串的“哎哎”声中大步走进院子。
片刻后,胡老四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的姘头也被吵醒,正想开口撒娇,不料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往被窝里藏了藏。
柳应随手扔给胡老四一件蔽体的衣衫,而后大喇喇地在桌前坐下,开门见山,“我来,是想请胡兄帮个忙。”
胡老四裹上衣衫。他是混老了江湖
的,这时摸不清楚柳应的来路,便不住地上下打量,虽然心里不悦,嘴里犹带三分客气:“请?我胡老四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头一遭见这么‘请人’的。”
柳应反手亮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拍,“这样够么?”
胡老四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微变。
那锭银子被他这么随手一拍,就嵌进了桌中,底部恰与桌面齐平,仅露出官府的印记。
官府造的雪花纹银成色最好,也最软,要想把银锭拍进桌子,手上没有十分的功夫想都不要想。
柳应不显山不露水,只这一手就把胡老四镇住了,再加上那刻意放出来的煞气,胡老四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情知这位爷手底下恐怕有些手段。
他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连忙过去坐下,殷勤地替柳应倒茶,又小心地问,“不知这位英雄是要老四做甚么事?”
柳应道:“不难。”
不过是叫些闲汉三不五常的去万家的商铺晃荡几圈、给他们添些堵而已,对于胡老四这样的混混来说,确实不难。
万家在官面上有人,但是,县官不如现管,万家官面上打点得再好,做官的交代下来,还得是衙差们去办事。
妙的是,鼠有鼠道,胡老四这样的混子,为求办事方便,打点衙差是常事,往往跟他们的关系还不错。衙差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能有赚些外快的机会,谁也不会放着往外推,因此,有许多事,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老四当场拍胸脯应承下此事。
唯一可虑的,胡老四的势力只堪堪够在城西占一块地盘,其他地方可伸不进去手。
柳应只道:“此事不必你操心。”说着扔给他一袋鼓囊囊的荷包,起身走了。
要用胡老四这样的人,威势利诱缺一不可,必得先有足够的威胁,才能让他好好听话,而只有银钱给的大方,才能让他乖乖办事。
在这种事情上,柳应向来有分寸。
离开胡老四的姘头家,他马不停蹄,又跑了几个地方,及至天色已晚,才慢慢往回走。
到家时,冉季秋正在见客。
冉家今日发生的事,也传到了书院。李云戚听说,一下学就过来拜访。不过冉氏宗族的事,外人也插不上嘴,李云戚再是愤恨万家做事狠毒,也无可奈何。
冉季秋自己倒是看得淡。他父兄过世后,宗族里虽不见得欺负孤儿寡母,但也委实对他家轻慢许多,前些年过年祭祖的时候,冉季秋都被排在后面,而分明课业不如他、只因父母双全且兄弟多的人却排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