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不续缘(41)
“何……”万崇锋满脸难以置信,气得要吐血,握着刀的手气得发抖,自己刚刚拼死杀上来,还表态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个陌生人?!
怒不可遏加上恼羞成怒,万崇锋举起了拳头,准备揍上去那个何四,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巨痛,万崇锋立即反手握剑朝后面刺去,一声惨叫后,背后偷袭的山贼扑通一声倒下,随即落在地上的还有手中沾满鲜血的巨斧。
那何四尖叫了起来,仿佛见鬼了一般。
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万崇锋也重重地倒了下来,背后被砍出来的巨大伤口咕咕地往外冒着鲜血,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他睁大了眼睛,满是不甘。
什么……我……就要这么被砍死了?怎么可以……还没有找到……小狐狸呢……
等到左小虎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可怖的景象,山洞外躺着一堆被打昏了的山贼,山洞内,一个倒地的山贼,一把血斧,一个受了惊吓的俘虏,还有那背上不停流血的万崇锋。
倒在血泊里的万崇锋,让左小虎看得心惊胆战,顾不得许多,对着身边的吓哭了的何四说:“你快把衣服撕成条!”
来不及惊恐,左小虎利索地给万崇锋包扎处理了伤口,但流出来的血很快染红了布条,山上不安全,左小虎架起来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万崇锋,吼着那何四一起搭把手,把万崇锋抬下了山。
“少爷……少爷……”左小虎把他安置在村民的床上,为了不伤到背后的伤口,所以让他趴着,看着万崇锋那因失血而变白的嘴唇,左小虎开始慌张起来。
“我们已经去村外找大夫了,最快三天……”名唤大壮的大汉说道,“恐怕……”
“你们村子没有大夫吗!快来个人给他止血啊!”左小虎吼着。
“恕我直言……我们村小偏僻,虽然有老大夫,可并没有能够强力止血的药材……”大汉为难地说道。
“可恶!药!药……”左小虎抓了抓脑袋,急躁又难过,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万崇锋断气啊。
万崇锋趴在床上,突然开始剧烈抽搐了起来,左小虎见势不妙,立马上前按住他,避免伤到背上的伤口。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左小虎冲大汉喊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见了十几年,左小虎自然知道,万崇锋的这种反应,是心疾复发了。
“好……好痛……小狐狸……”万崇锋昏迷着,却在口齿不清地喃喃着,“心好痛……”
“少爷,少爷……”左小虎压制着他,不禁流下了眼泪。
“我错了……我错了……小狐狸……我想见你……我想见你……”万崇锋不停地抽搐着,背后伤口流出的血早已经渗透了包扎的布条。
“少爷……少爷你坚持住……等你醒了,我们就能见到何公子了,少爷哇……”左小虎哭得悲惨,手下却不忘紧紧地按住抽搐的万崇锋。
此时此刻,左小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句话,万崇锋曾说过:不到三年的寿命,又能留下什么承诺……
谁都不记得,今日,恰巧就是万崇锋二十岁的生辰。
心疾活不过弱冠之年。
除非与那有缘人长相厮守。
而那有缘人,现在身在何处?
“啪!”
一盏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何公子,您怎么了?”身旁的小厮问道。
何思摇了摇头,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到心中莫名地发慌和恐惧。
“我……没事。”
第六十六章 悸动
“何思。”满脸严肃的男子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何思?”男子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
“啊,”何思反应过来,手指停在了算盘上,满脸愣怔,“大哥……”
“你怎么了?”何求皱眉,用手指了指账本,“心不在焉,这账也算得乱七八糟……”
“对不起,大哥,”何思低下了头,“我状态不佳,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发慌……”
“听说早上时你还打碎了茶杯?”
“……”
何求凝视了他一会儿,开口道:“算了,今日你去休息吧,剩下的账我来做。”
“抱歉,大哥。”何思愧疚地说。
“唉,”何求叹了口气,朝他招了招手,“何思,你过来。”
何思靠近了他,何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柔了语气:“别太勉强自己。”
“嗯,多谢大哥。”何思道谢后,就离开了。
何求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沉默了许久。
大概一年前,自己带领的商队遇袭,所有人都遭受重伤,那金奉友刚好路过,救下了还有存活可能的人,原本自己是属于无回天之力的伤员,可金奉友碰巧看到了自己怀里的熏香,知道那是何思送给大哥的,于是不由分说地救下了自己,所幸自己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不久后,金奉友又把何思从皇城接了过来,他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何求看着这样的何思,总觉得于心不忍,不顾自己的重伤,硬是在何思床前照顾了他半个月。
半个月后,何思醒来了,却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二公子了,神情中带了些别人看不透的哀伤。
当何思睁眼醒来见到何求时,愣是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一下子扑进了大哥的怀里,哭得凄惨。
何求没有想到,那个总是傻笑的二弟,也会有哭得令人如此心疼的一天。
随后何求又知道了皇城中发生的事情,三妹和父亲的死亡,何氏商户的破产,何家被抄家,以及兄弟二人被朝廷通缉的事情。
何求心中自然也是悲伤至极,可是终究没有发作出来,因为二弟何思,像是倾吐了半辈子的泪水一般,哭个不停,似乎代替自己倾诉了悲伤。
等情绪缓和了下来,也过了几个月,何求才真切地看到何思的变化,对陌生人,他总是面无表情,虽然外貌依旧是那精致俊俏的少年,眼中却多了份冷清,再也不似从前,对人不分善恶,对谁都展现一副笑颜。
不知是好是坏,何求能看出,自家二弟是伤心到了极点。
仗着何思和金奉友的友谊,那金奉友冒着窝藏逃犯的罪名收留了兄弟两人,还让兄弟两人帮忙打理金家在江南的产业,这江南布庄,几乎都是金家的,兄弟二人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人所居住的地方,是金奉友舅爷的钟家庄。
“何求?”金奉友朝屋子里探了探头。
“奉友,你来了。”何求朝他打招呼,虽然金奉友的年纪比自己大,但是从外貌上却看不出来,实在无法称兄道弟。
“阿思怎么了?刚刚看到他走出去,神情不是很好……”金奉友担心地问道。
“我不知……唉。”
“为何叹气?”
“奉友你以前便与我家二弟相识吧,”何求说,“以前二弟……虽是性情柔和、心思细腻,但却也从未如此阴郁……果然亲自经历了家破人亡,会让人性情大变吗……”
“……”金奉友不敢乱说话了,他是知道何思与那万少爷关系甚密,而且还是被那万少爷给赶了出来,被心爱之人赶出来,任谁都会抑郁不快的吧……可这件事,何求应该还不知道。
金奉友看着何求,不似何思那般过分俊美,却也端正英俊,紧皱眉头时的神情严肃,让人不敢打扰。
说实话,金奉友心中还是有些怕何求的,何求严肃的神态总是让自己联想到舅爷钟善林,舅爷是钟家庄的主人,自幼年来,金奉友就由舅爷教养长大,若是哪里有做得有半分过失,舅爷的木棍就会抽上身,金奉友现在那正直无比的性情,就是被钟善林给抽出来的。
“令人羡慕……”金奉友不自觉地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
“你与阿思的兄弟情谊,令人羡慕。”金奉友自小没有玩伴,每日只有读书和练武,还有舅爷那严苛的教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苦不堪言。
“有什么可羡慕的……”何求轻呵一声,端起茶杯,斟了杯茶水,“如今我也只剩他这一个亲人了,过去对他的不好,但愿能在日后补偿回来吧……”
“啊,不用你倒水,我来……”金奉友下意识地去抢何求手中的茶壶,不料手一抖,碰翻了茶壶,茶壶硬是从桌子上滚落到了地上,碰地一声摔碎了,热腾的茶水洒了满地。
“是,是我的不对……”金奉友慌张地想用手去拾那茶壶碎片,被何求一把抓住了手臂。
“不要捡,不要慌张。”何求的声音沉稳有力。
“抱,抱歉……”金奉友因刚才的失态而红了脸,“我有些……”
“怎么,”何求看着他,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嘴角,“何思今天失常,连你也失常了吗?他上午刚摔了一个茶杯,下午你就摔了一个茶壶,你们是想正好凑一套茶具吗……”
“呵……”金奉友笑了起来,“想不到你也会讲笑言。”
“咳,”何求敛了敛笑意,“只是看你举止有趣罢了……”
“……”金奉友红了脸,不说话。
何思从大哥那里离开,自己也不知该去哪,就胡乱走到了钟家庄的练武场,这一年来,金奉友也有教自己练过剑,好说歹说也会比划那么一两下了。
何思随手捡起了一把剑,想着金奉友教过自己的招式,挥剑练习,可那招式越挥越奇怪,最后竟成了前世常经年教给自己的招式。
何思停下了动作,一把扔开了手中的剑,狠狠地说了句什么。
“烦死了,为何又突然担心起那个混蛋……”
第六十七章 两个少年
“你们说什么!?”左小虎按着还在抽搐的万崇锋,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要饭的小子,“什么忘情草?”
那两个少年,穿得皆是一身破烂,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样子,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手里捧着一只罗盘;另一个少年约摸十六七岁,个头高出来一些,手里拿着一把草药,脸上满是神气的样子。
“刀伤易治,心疾难解,”那个高个少年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这忘情草,能让人忘记从前忧愁、怨恨、爱恨、情仇,服下这个,即可解脱,心所挂念之物与惦念之人,一概忘却,此乃解脱心疾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