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这孩子是你的(36)

　　颜花晏已经知道“爸爸”的含义，所以见怪不怪的笑了。
　　肥肥脸颊微动，咧着嘴，似乎在笑，突然喷出一些口水，弄了叶清霜一手，叶清霜尴尬的起身拿来布巾将手擦干净，然后抱着肥肥静坐着看向栏杆外飘飞着柳絮的天空，“花宴，你近些日子有听说过无兼大师或是飞雪的事情吗？”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不知道颜花晏知道多少，但颜花晏毕竟是剑阁杀手，说不定可以知道更多一些。
　　颜花晏听叶清霜如此问便知道了叶清霜忧心的原因，便将自己听说的事情告诉了叶清霜，“听过一些，但是不多，离开烨城之后，无兼大师的名声传的很远，也得到烨城百姓的爱戴，可那之后没多久，战乱发生，无兼大师便没了消息，也没有再外出布施食物，也没有给百姓讲经文。”
　　“此后京国几次小败弄得人人惶恐不安，听说那边北关将士死伤不少，圣上又调遣了其他地方的士兵去北关，可还是难有小胜，再那之后的一场大战，韩将军受伤，军心动摇，韩公子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以一顶百，杀敌无数，鼓舞士气，北关才险些守住。再后来，听说朝廷送了一种名为“炸药”的武器，才将敌军歼灭的。”
　　叶清霜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也许飞雪不出现，北关便会守不住，可他实在很难想象那是恢复记忆的飞雪，还是仁慈的无兼？
　　如果是飞雪，他上战场是在所难免。
　　如果是无兼，他该忍受多大的痛苦。
　　虽然不能从颜花晏口中得到更多关于韩飞雪的事情，可他现在听到那些事情，已经不像昨日那样难以接受，所以，他平和的问：“后来呢？”
　　“后来，再没有韩公子和无兼大师的任何消息，有人说韩公子下了战场便消失了踪影，都以为是韩公子心系北关，魂魄归来，鼓舞士气，可我知道那是真实的韩公子，只不过，不知道韩公子为何从那之后便消失不见。不过，在我看来，韩公子会上战场可能是记忆已经恢复。”
　　颜花晏说了和霍凌同样的结论，可他却觉得更加痛苦。
　　在飞雪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却不再身边。
　　如果真的像韩落叶说的再无飞雪，他觉得他会一直活在悔恨当中。
　　他垂下眼来，不想再问任何事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楼下阶前零落的花瓣，等待着霍凌的归来。


第64章 信
　　霍凌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叶清霜焦急的站起来，拉住霍凌便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霍凌知道叶清霜忧心，让叶清霜坐在一旁的矮榻上，安抚道：“清霜别急，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他怎么能不着急，他都等了一天了，他很着急。
　　等叶清霜坐下身来，霍凌先是看了一眼在叶清霜怀中睡着的葉映雪，又见颜花晏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下，才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韩飞雪在清霜离开过后的确恢复了记忆，然后上了战场，因黑色鉴心反噬，所以他给韩将军留下一份书信便消失不见了。”
　　霍凌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递给叶清霜，叶清霜有些不敢接住那张信纸，可还是接在了手中，并且小心翼翼地打开，熟悉的字迹落入眼中，让他想起了韩飞雪握住原身的手，一笔一笔写字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怨恨，为何那画面中的人是原身而不是他自己。
　　他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虽是寥寥几句话，但他却看了很久很久。
　　“父亲大人：
　　此后恐无法待在您身边，黑色鉴心反噬，孩儿将无法再回来。
　　切莫让清霜知道我曾恢复过记忆，我怕他伤心。
　　还望父亲保重，多多照顾清霜，还有我们的孩子。
　　飞雪敬上”
　　不知为何，他看了这好似诀别的信，想要落泪，可又没有落泪。
　　不要让他知道恢复记忆的事情，怕他伤心，既然怕他伤心，何故不亲自书信亲自寄给他。
　　为何不亲自告诉他？
　　难道这样他就不会痛苦吗？
　　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如此这般的事情何故落在他身上？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蓄满泪水看向霍凌，“我……我……我不懂……无法再回来是何意……我真的不懂啊……”
　　叶清霜歇斯底里的对霍凌吼道，直接吓哭了怀中的葉映雪。
　　叶清霜现在连自己的心情都顾不了，怎么会哄怀中的葉映雪，只由着葉映雪“哇哇”的大哭起来。
　　“凌哥哥……凌哥哥……我不懂……我不懂……”
　　霍凌和颜花晏看到如此无助的叶清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颜花晏见葉映雪哭得可怜，连忙抱过叶清霜怀里的孩子哄了起来。
　　霍凌皱着眉头，握住叶清霜颤抖的手，艰难的说：“清霜……清霜……这样我会难过的……”
　　“凌哥哥……凌哥哥……我不懂……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所以，请你告诉我啊！告诉我！韩飞雪到底什么意思？
　　也许霍凌听到了叶清霜内心的呼唤，闭着眼睛，沉淀了一下思绪，才道：“韩飞雪的意思是黑色鉴心反噬，有可能吞掉他的意志，所以，此后再无韩飞雪，也有可能是黑色鉴心反噬，他……会……死……去……”
　　霍凌很艰难的说出最后几个字，却让叶清霜瞪大了眼睛。


第65章 消息
　　就算霍凌如此说，叶清霜也不相信韩飞雪会死或是有事。
　　所以，他一直欺骗着自己，一直让颜花晏和霍凌打探韩飞雪的消息。
　　从知道再无韩飞雪后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
　　叶清霜还没有得到关于韩飞雪的任何消息。
　　期间皇上和韩晋有来黄庄看望他和映雪。
　　因韩飞雪的事情，他心情一直很郁结，所以，大多时候，映雪都是颜花晏或霍凌在照顾，他自己大多时候在发呆。
　　皇上和韩晋感觉到叶清霜的心情，来黄庄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
　　白日他也无暇想事情，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陷入极度惶恐不安的状态。
　　四月的风不冷，月光照在窗柩上落下阴影，他趴在床榻上静静的仰望着澄净的月亮，良久后，又垂下头，看着发出平稳呼吸的肥肥。
　　最近几日已经可以将肥肥抱出去了，所以，他也没有老待在室内。
　　黄庄的庄田里已经种满了很多他空间里的东西，而且涨势很不错，再过一段时间，估计草莓便可以成熟了。
　　思绪凌乱的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又回到韩飞雪的事情上。
　　颜花晏和霍凌能力如此强都无法在一个月内探寻到韩飞雪的消息，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有消息。
　　他一直不相信无法找到韩飞雪，就如当初的他固执的认为韩飞雪不会失去记忆一样。
　　因为睡不着，他只好起身下床，然后走到玄关处，倚着栏杆，注视着庭间月光笼罩下的花树，薄薄的雾霭升起，看起来朦胧而不真实。
　　“小心着凉。”温暖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他用手拉紧了一些，没有回头，只道：“凌哥哥今夜回来好晚。”
　　“嗯。”霍凌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说：“一个月都未寻得韩飞雪的消息，觉得有些对不起清霜，幸好……今夜有了消息。”
　　叶清霜终是转过身子，抬头对上霍凌清明的双眼，因月辉的光芒，霍凌眼中的水光比以往更加明亮。
　　“清霜。”霍凌唤了叶清霜一声又继续说：“清霜真的非韩飞雪不可吗？”
　　霍凌第一次直面的问出这个问题，叶清霜游移着视线不想回答，他不知道再过十年八载，他是不是还是非韩飞雪不可，他只知道他现在是非韩飞雪不可，所以，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又抬起来，眼中透露着坚定的光芒，无声的点了点。
　　霍凌明白叶清霜的意思，眸色一暗，后又道：“今夜终于探来消息……”
　　霍凌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没有以往的沉稳，叶清霜安静地听着，“有人说有肖似无兼的僧人曾在西地出现过，再那之后再无任何消息。”
　　“所以……”叶清霜眼中透露着希望的光芒问：“所以……”
　　“如果要去寻韩飞雪，估计得西行一趟。”霍凌应声。
　　“好啊。”一个月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他居然激动的有些慌乱，心脏不停的跳动，手也有些颤抖，“那什么时候西行一趟？我觉得越快越好。”
　　他非常希望尽快西去，就算那个消息非常不确定，可有一点韩飞雪的音讯，他也想去看看，因为他觉得他现在过得太煎熬了。
　　特别是知道韩飞雪出事之后。
　　“若是清霜着急，我请示过皇上后，再定出发日吧，西地不比京国其他地方，蛮荒又危险，所以，此去必须得慎重才行。”
　　“我知道。”叶清霜根据原身的记忆，也知道西地几乎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麻烦凌哥哥问过父皇后再确定日子了。”他有些兴奋的霍凌说。
　　霍凌轻抚着叶清霜长长的黑色，宠溺道：“现在安心些了吧。快去睡吧。”
　　“好。”叶清霜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将披在身上的深黑色披风取下来递给霍凌，“凌哥哥我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霍凌轻轻点头看着叶清霜进屋关上房门才转身离开。


第66章 西寻
　　西行前一日，韩晋在黄庄待了一天，和叶清霜说了很多安慰而温暖的话。
　　说起了很多韩飞雪小时候的事情，叶清霜安静的听着，想象着孩童时候的韩飞雪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后来韩晋又说起了韩落叶的事情，不由得叹息道：“我那两个儿子的性格，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知道，我也知道当日飞雪出事是落叶所为，可都是儿子，我只能打骂责罚，却不能做的更多，如今飞雪出事，我也是内心自责，作为父亲，实在有些失败。”
　　韩晋说出这些话时，没有以往的温和与坚毅，而是无可奈何，“我知飞雪的性格，那信中的意思便是让我不再去寻他，如今清霜要去寻，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其实我很担心清霜……”
　　韩晋抬眼，认真的看着叶清霜说：“我怕清霜会伤心难过，如今映雪已经出生，其实终究是我们韩家对不起你。”
　　满满的自责情绪让叶清霜也很伤感，叶清霜握住韩晋的手，摇了摇头，道：“爹不必自责，飞雪所遇之事也是无可奈何，爹如此责备自己，清霜会更加不安。”
　　韩晋知道叶清霜善良又温和，不会计较太多，可这么好的儿媳，却因飞雪所遇之事，无法成真，他很遗憾，又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好好照顾叶清霜和映雪。
　　为了缓和气氛，韩晋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便离开了。
　　离开时，韩晋给了叶清霜一把锋利的匕首防身，叶清霜也小心收藏着。
　　*
　　西行当日，葉茗齐亲自来给叶清霜送行。
　　叶清霜怀里抱着还不能开口说话的肥肥看向葉茗齐，有些歉意的说：“父皇，此去西地，儿臣是非去不可，所以，还望父皇见谅。不过，儿臣会尽快回来，请父皇不要太过担心儿臣，照顾好自己。”
　　葉茗齐和叶清霜相处没多久，叶清霜又要离开，他心里明白如此聚少离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韩飞雪无事，叶清霜也不会西去，如果叶清霜不像他一样痴情，便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