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职业素养 七(18)
这是傅辰来到京城后,就让邵华池去准备的,这样的衣服就像是自然界的变色龙,是他们的保护色,善于防守也方便攻击,攻守兼备。
这种战术也被后世称作隐人计,由晋国知名的军事家、政治家、谋略家、书法家宝宣王发明。
傅辰靠近邵华池,轻声耳语,“我已让薛睿把他的人混进里面。”
“知我者,傅辰也。”邵华池的目光柔和的不可思议,多么幸运,世间有这样一个完全懂自己的人出现。
得到傅辰,在心态上,他就天然带着一抹自信。
这八万人,投诚的必然有,但别有心思的也不会少,当然不是放任他们在外面对抗老吕和“邵华阳”他们的二十万大军,而是将自己的人穿插其中,如若有异心的,就反杀。
这边的人员紧锣密鼓地安排,邵华池见傅辰心事重重,“你从在宫里的时候,就有心事,是关于这次起义军的事?”
傅辰并不否认,他也习惯了邵华池对自己的观察入微,“我有一个猜测,但还不确定。”虽然不少准备都已经在为这个猜测铺垫了。
“说说看,说不定就是个突破口了,哈哈哈!”徐清爽朗大笑,从他让邵华池小心傅辰的时候,就已经承认这个太监的能力。
众人有些不明白,徐清居然好似很看重这个瑞王身边的小太监,据说这个太监真实身份是个幕僚,但这个世道,对宫女太监这些下奴天生就带着一丝歧视,碍于是徐清说话,才将不满暂时压下。
傅辰好像没看到周围的目光,这是傅辰到宫中,看到两派争端的时候,与之前的疑惑串联在一起设想的,“假设他们攻城只是一场戏。”
说到这里,傅辰抬头看了徐清和邵华池,见他们没有立刻反驳,才继续道:“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让您无论如何不要动安王,一切等我醒来再说。”
邵华池当然记得,本来他早就派人在路上解决邵安麟了,“你曾经怀疑,攻城也许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这是个过于大胆的假设,谁会为了做一场戏花费那么多年把人安排到京城里来,这消耗也太大了,徐清虽然不认同,不过他没有开口。
“两位还记得,安王爷背后站的是谁?”这件事知道的不多,徐清却是少数人之一。
是扉卿!不,准确的说是戟国皇帝,这件事本来徐清是不信的,这可是下任国君,但邵华池摆出的证据确凿,这也是徐清为什么尽所能帮邵华池的原因,国君能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心要向着晋国,徐清宁可支持个平庸的皇子也不希望落在有二心储君上,更何邵华池比起常年不在栾京的邵安麟更优秀,更得人心。有更适合的,怎么可能还会向着新帝。
其他将领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但也被徐清暗示过,从几个人打的哑谜中也猜测一些了,联系最近晋国频频遭到的边疆进犯,自然而然有自己的考量,至于事情的真实性他们并不怀疑,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确认就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
“如果我假设这一切表面上是为了入侵,实则只是给安王铺路。那么当一切没有我们的阻止,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众人认为的表层现象,以及真正的本质。
傅辰这个假设虽然丧心病狂,但如果真的按照这个假设去想的话,似乎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对方非要等到这个时候发难,为什么邵安麟始终没有回京城……一系列的疑问,众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凝重。
傅辰的话,太发人深省,遭到将领们的抵触,不是针对话语内容,而是傅辰的身份。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一位武将实在看不得一个奴才如此侃侃而谈,冲口而出。
“傅辰曾被我派去戟国多年,对对方情况知之甚多,这次对方在宫中的暗杀情况以及抵抗攻城,找出八万细作的信息多是他提供的。”邵华池解释道,见众人不以为意,没把傅辰放在心上,心里火冒三丈,强压着怒火又着重加了一句,“这些年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好几次险些死于非命,是本王的过命兄弟,他能全权代表本王,也希望诸位能给予他应有的尊重。”
他要拔剑立威,却被傅辰挡住剑鞘。
傅辰摇了摇头,眼神阻止,好像被蔑视的人不是他一样:殿下,冷静下来,不可让将领离心。
为了一个奴才与那么多拥有实权的将领翻脸,这些将领心里怎么想,会有多少不满?
邵华池愠怒:难道就让他们这么对你?
只有他知道,傅辰到底为晋国做了多少事,没有傅辰晋国早就不是现在的晋国了,皇宫也早就不是现在的皇宫了,还轮的到这群人蹦跶?终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诚服于傅辰!
傅辰有些心暖:我有你看得起就够了。
对傅辰来说,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任何人给的。
邵华池脸一红,再没有抬头接触傅辰的目光,这人怎么不分场所,这种话,私底下交流就好,别人看出来怎么办。
偏偏傅辰没说出口,但他看懂了,他都不记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练出的用眼神就能交流的技能。
邵华池别过脸,默默将剑塞了回去。
傅辰心道,他家殿下脸红起来,真是可爱的让他……很想做点什么。
第272章
邵华池被傅辰闹了个羞赧, 但冷静下来后那些不忿又涌了上来,不但没有消失, 反而更加深刻, 他会记着,然后一点点为傅辰讨回来。
见邵华池还是压着愤怒没有爆发的样子,傅辰的心脏在加快跳动, 为邵华池对自己的在乎,为邵华池强忍着愤怒的颤抖身体, 为那一刻的悸动。
众将的确是看不上傅辰的,这是个太监, 若不是人是邵华池带来的,根本连与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被邵华池这样郑重其事的介绍,他们倒是肃然起敬了, 这也让邵华池阴沉的脸色稍稍回暖。
倒不是傅辰的作为让他们震惊,邵华池能现在做这些安排, 甚至一直表现的洞悉对方计谋就能看出是对敌军有一定了解的, 这个了解就算是傅辰的功劳, 在他们眼中也是应该的, 奴才就应该好好为主子办事。他们态度的变化是因为瑞王是个从不假公济私的王爷,为人正派, 爱民如子,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对某个人授予自己最高的敬意。
有他一句话,甚至抵过傅辰千百次的努力。
这是地位以及权力在背后的推动力。
邵华池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只有绝对的话语权, 才能左右他人,才能保护他最珍贵的人。
既然傅辰被逼到了人前,邵华池也干脆做了新的部署,他要让人们眼中傅辰与自己是并肩而立的。
傅辰虽然并不在乎他人看不起自己,但有个人看不得他被看不起,这种感觉如何不熨帖,刚才的那一点矛盾似乎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傅辰继续说道:“这是在下了解的情况,诸位大人听听做个参详便好,我认为无论是这次进犯还是安王继位,都与李皇脱不了干系,李皇是戟国帝王,亦是精神支柱,这些年他将戟国治理的蒸蒸日上,就连我们晋国的兵器库、火器库也多是戟国提供,晋国是以高价收购的,而我与殿下也发现西北几处火药据点,他们挑起周边国家对晋国的仇恨,就如现在边境被屡次进犯,诸位应该还记得戟国几次关键时刻的援军吧?”
这些将领都是上过战场的,每一个都打过边境战,也回想起好几次与羌芜的仗,在关键时候都是戟国派来的援军让他们缓了一口气,要不然晋成帝也不会那么信任戟国,本来他们是感激的,那么多小弟里面也只有戟国还始终对他们如一,可现在换一个角度来看,为什么就时机凑的那么巧,就偏偏是他们快要被打退的时候戟国的人来了,他们是怎么能候时间那么准的。当开始怀疑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有问题的。
他们本就在徐清的提醒下有所准备,现在更是已经基本被傅辰说服了,如果一切都是李變天的阴谋,那么安王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不是真的被控制了,他们晋国还有未来吗?晋国还是他们的晋国吗?
邵华池按照傅辰的说法,继续分析道:“如果我们没有阻止,那这时候城里有多达八万的戟国细作,在邵华阳带着起义军攻城的时候,这群在城内的人可以里应外合,杀得晋军措手不及,如果这群人为了让我们损失更惨重,也许会对城中对百姓造成威胁。”
众人都想到了:屠杀。
“他们想要拿下栾京?”一位武将愤怒道,“想的简单,晋国只要还有我们在,就没有别人撒野的道理!”
“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只为了这个,又何必安排安王过来。”
“是为了给安王铺路!安王只是表面的幌子。”这就与傅辰之前提出怀疑相吻合,也正是几位将军所设想的那样,他们不由的把之前的推测给说了出来,“你们想,如果安王真的暗中投靠了戟国,那么在戟国生死存亡之际,安王带人出现力挽狂澜,将是怎样的盛况!”
所有百姓,所有晋国的人都会对邵安麟推崇至极,这位新帝将成为晋国新的精神支柱,甚至有可能超过曾经的晋太祖。
没人会再忤逆邵安麟的决策,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拯救晋国于危难的皇帝。
“敌人知道只靠这次起义军围城加上城中的八万人还不能彻底拿下晋国国都,这里也是能人异士辈出,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再加上我们不少爱国名将的誓死守卫,所以李皇走的是慢慢蚕食的录,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给栾京重创,一方面又能将安王推到至高点。”邵华池又适时加了一句。
接个人七嘴八舌地商讨起来,这是他们自己讨论出来的结果,傅辰知道如果这些事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效果将会大打折扣,但每个人都会深信自己推理的结论,并且深信不疑,现在傅辰提了个引子,邵华池又是非配合的将之推理下去,剩下的这里的将领自然会顺着推论下去。
“我记得瑞王还宫里还被诬陷过吧,似乎那十一皇子为代表的早就投靠了安王,如果是这样,等到瑞王下了牢狱,一生背负弑君名头,安王又大败起义军,加上先皇的诏书,就可以名正言顺登基。”
“而且作为我们的希望,唯一能对抗的瑞王,将再无翻身余地。”
“如果京城被重创后,安王继位,又没了瑞王,只要慢慢蚕食晋国,我们这些老将也会被不知不觉得处理掉,到时候……”他们纷纷想到刚才在宫里,瑞王差点被关押,这是早有预谋!
他们这个时候看邵华池的眼神都有些许不同了,这位可是他们硕果仅存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王爷。
“我们晋国从上层到百姓都慢慢变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这种潜移默化的精神侵略,甚至会让百姓感谢他们。
真是打的好算盘,戟国这一招可以说一次性完成五个目标:削弱晋国、将安王推成晋国领袖、慢慢腐蚀晋国、解决紫微星邵华池、全方位掌控晋国。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如果在这种守城大战中,他们当然身先士卒,绝对一马当先,哪怕身死也是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人用精神慢慢侵蚀,那样他们就等于默默无闻地被除掉了,武将们后怕不已,他们实在是佩服这些谋士的世界,他们宁愿打百场仗也不愿意与这些文人谋士共事,道理也在这里,一把长刀能解决的问题,这些人做出来就是能让人从心底毛骨悚然。
“这么大张旗鼓的进犯,也许就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迷雾弹。”徐清做了总结,显然众人一系列分析下来,已经确认了表象后的真正的目的,徐清等人已经认可了傅辰的推测。
徐清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却发现其实邵华池已经做完了,无论是让8万人在城外抵挡敌军,还是城内人口转移,还是内城一级戒备。
“那,殿下,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做?”现在众将几乎不自觉的以邵华池为首。
邵华池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思量,与傅辰眼神交流,傅辰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邵华池点头,似乎因为两人的想法相同有些激动,“唯你,知我意。”
两人的默契在无形间令人侧目,看来对这个太监的态度也要换换了。
“现在,我们干脆来将计就计。”邵华池点名一直晕乎乎有听没有懂的青酒,“青酒,我记得你这里有你觉得可信任的名单?”
青酒一听到邵华池提自己,立马打了个冷颤,“有,有的!”
他的确根据傅辰的命令,在第一次攻城前后,搜罗了一群比较可信的队伍。
“你去选一千人留在城内,继续他们最擅长的扮演百姓,在得到我下的暗号后,再让这群人攻城,再互相攻击,怎么攻击由他们自己决定,但我需要扮作百姓的千人躺满栾京城。”
“啊?”
让他们自己打自己?还要装死?
傅辰笑看着,目光好似要将人溺毙,惹来邵华池恼羞成怒一瞪。
就知道看看看,我有什么好看的!
青酒不知道他们公子是什么感觉,他觉得殿下那一眼特别的…风情万种,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这样的殿下没人见过,也许殿下眼里就分两种人,公子以及公子以外的。
“殿下这是何意?”
“让他们以为自己成功了。”与傅辰不过瞬间交流,两人也习惯了又回归了瑞王的模式。
徐清转而一想,瑞王的意思是,如果按照原本他们攻城的情况,城被攻破了,百姓陷入这场浩劫中,然后安王出现拯救黎民,瑞王是想造成这样的假象,如果安王不知道他们的反制计谋,那么就会以为叛军攻城成功,到时候就有机会拆穿安王的真面目?
若是安王按照原本的计划带人来“拯救”栾京,他的一举一动定然会露出“早就知道”的破绽,那是在万民眼皮子底下的行为,如何还能洗的清他的居心叵测。
这计谋,毒啊!坑人于无形!不过徐青乐见其成,晋国有这样善谋善计的王爷就不会垮,不然如何抵挡的住各方面都占着优势的敌人。
“但安王极为谨慎……”他们不一定能让安王上当。
“所以,这里每一个环节的人,都不能出错,这才有可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这件事,交给你,我才放心。”邵华池去掉了自称,以我相称,是对徐清的尊重。
徐清郑重点头,“末将定会全力以赴。”
傅辰给邵华池出的这个将计就计,一方面是想通过这场戏,给邵安麟登基埋下炸弹,让他不再是拯救万名的神,而是将民心玩弄人心的新君,另一方面,他希望让这些还不完全相信邵安麟叛变的群臣亲眼看到邵安麟的破绽。
而这一点,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有了天时地利,只差人和了。
每一步都他们都如履浮冰。
徐清在带将领们离开去做最后的准备时,复杂得看了眼傅辰。
这种阴损到骨子里,又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意,不像殿下平时的作为,也唯有这个不声不响的傅辰了。
就是到现在,也没多少人在乎过这个太监,要不是被皇贵妃摆了一道,这个太监恐怕还没引起什么注意,这才是最让人犯悚的,谁会对这样的人提起防心。
这个人与他年轻时有些像,却更能忍,更阴狠,更冷静,隐藏在骨子里的是傲慢和不可一世,谁都入不了眼的轻狂,殿下真能降得住这条毒蛇吗?徐青的忧心越发放不下。
部署被进一步加强,等人离开,邵华池才将从刚才意识到后就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拉着傅辰单独来到高台,“你早就布局了。”
“宜早不宜晚。”拼谋略的同时,他们也必须比对方想的更多,速度也要更快,慢一步都会满盘皆输。
“你是为了我。”邵华池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说道。
“我是您的幕僚,这是自然。”傅辰理所当然回道。
“不是,或者说不全是,你有私心!你阻止我动安王,是怕我背负了弑兄的名头,更是不希望我被百姓唾弃是吗?你不希望宝宣城的历史重演,所以你才出了那么迂回的主意,宁可花时间慢慢磨安王,放任他登基,却釜底抽薪,让他没有名誉和民众基础!你说你会让我堂堂正正登上御座,没有开玩笑。”邵华池本来没当一回事,但他发现其实傅辰早就在计划了,并一步步实现。
这后知后觉才意识对方所作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他不明白为什么对傅辰的爱可以不断累积,好像永无止境。
东方刚露鱼肚白,一丝光芒洒在傅辰身上,傅辰淡淡地笑了起来,透着一丝宠溺。
好像在说,您说什么就什么。
如果按照邵华池原本的计划去刺杀邵安麟,无论成不成功,只要安王这里有什么消息放出来,到时候陷入兵乱的百姓听到唯一带着兵来援救京城的安王被排除异己的瑞王杀死,那么百姓会怎么想,会怎么唾弃瑞王,没人会在乎瑞王的真心实意,这是遗臭万年的名声,傅辰绝不会允许邵华池自毁长城。
邵华池见傅辰不回答,他自己却已经确定傅辰的用意,越来越激动,抓着傅辰,激动地眼眶通红,“所以你转移城中百姓,是为了以防万一,把伤亡减到最少,你早就猜到他们的用意,是为了让我彻底无法翻身,把京城沦陷的锅甩到我头上,那时候我如果陷入牢狱更是无法为自己辩解,他们的计谋就成功了。你以我的士兵的名义控制住城中情况是为了不给他们污蔑我的机会,也是为了事后让百姓记住我瑞王为他们做的一切,是也不是!?”
弱化了所有人,突出和夸大了邵华池在这次守城中起得决定性作用。
可以说傅辰毫无顾忌地利用各派以及敌军,设计了反连环计,就是为了给所有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只有邵华池才是真正的王。
邵华池激动的语无伦次,傅辰那么明显的政治倾向,里面还夹杂着不可忽视的私人感情,就是因为傅辰在乎他才会不允许别人欺辱到他头上一分。
他习惯了一切靠自己,也习惯了被最亲的人捅一刀,如母妃,如父皇,如嵘宪先生……他靠着自己装疯卖傻,靠着自己在宫中站稳脚,又靠着自己险死还生得了战场的战绩,他甚至从不指望傅辰能真正为自己考虑,傅辰想得复杂,顾忌的多,做事总是会留几分余地,更不会做出局面未定就堵死后路的事。哪怕现在是他的阵营也只是因为选择了立场,是出于尽义务,他从没想过傅辰会全心全意帮自己。
能达到目的方法千百种,傅辰选择了最麻烦却对瑞王最有利的一种,无论傅辰对他的感情是哪一种都已经让他感激上苍,终于优待了他一次,将傅辰带到他身边。
出生至今,这是邵华池第一次体会到被爱的感觉。
激动的像是个得到宝物的孩子,连泪水落下都没自觉,无措又笨拙地拉着傅辰,全然没了方才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爷风范。
“是。”傅辰的目光流动着醉人的情意。
邵子瑜被徐清赶回府里后,心中说不出的焦虑、他不知道是被徐清看出自己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只是想阻止所有在城里的人出去,他更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邵华池在推动。
他比邵华池知道晋成帝诏书内容也只是早了那么一点,太傅也是保皇党之一,从太傅告诉他诏书内容后,就接到了邵安麟的密探,询问他的倾向。
显然,三哥是在探他的口风,以他的态度来决定登基后的行动。
他自然表示了对三哥全力支持,与其自己去争还不如支持新皇,再者就是再不满,继承皇位的是他三哥,凭着两人小时候的情意,他只要识时务,就能保住命。现在,三哥回来一路上必然会遭遇伏击,如果有他在一旁助力,更可以增进两人感情。
他懂得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现在徐清不让他出城,让他的计划被搁浅。
他现在必须想办法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在他人之前与三哥汇合。
就在这个时候,亲信小步跑来,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没一会儿,门外一个被套了麻袋的人被绑了进来,不慎摔倒在地,听那闷哼声是个女子。
当麻袋被拿走后,露出来的却是叶惠莉的脸,娇弱如迎风而立的小草,她被布条堵住了嘴,神情慌张,要说叶惠莉曾经是祺贵嫔,在宫中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是梅珏独宠前最受宠的妃嫔,后因恶犬闹宫的事件被判流放,又被傅辰救下,让梁成文当做试验品一样进行换脸,现在她的模样格外飘逸柔美,化名小叶与傅辰的属下清水等人一起进入潇湘馆,成为京中有名的被派去搅乱这些保皇党官员的家庭,冥顽不灵者喂下蛊虫。
本来今天也是有情况要报告给薛睿才出的门,却不知道她早早的就被邵子瑜的人盯上了。从叶惠莉来到京城后就受到各方势力关注,特别是邵子瑜,他小时候被三哥救过,撇开皇位来谈对三哥与对别的兄弟还是有不一样的情谊的。
这女人明显模仿三哥的穿衣风格、行为举止、兴趣爱好,这才使得那么多达官贵人抢人,到底这像三哥才是稀有的原因。但邵子瑜看着不舒坦,山寨的终究是山寨的,要是背后没什么人刻意培养又怎么能这么像,再看现在保皇党人心溃散就知道这些女人的功用了,现在除掉虽然晚了,但也算给三哥一个人情了。
“妾是尚书府上的,请您放了我……”叶惠莉梨花带雨哭着,若是一般男人看着定会心软,但他遇到的却是邵子瑜,这个对所有女人都从不留情面的男人。
邵子瑜烦躁地摆了摆手,并不想看到她的脸,“拖下去,府里不是有个凌迟手来投奔吗,让他好好伺候她的脸。”
叶惠莉一听到凌迟两个字,疯狂地挣扎,“不……不要!”
几个护卫像是拖麻袋一样把她拉出去。她同意傅辰的计划,只是想回宫给自己报仇,向当年抛弃自己的叶家报仇,若是没有这张脸她还怎么报仇,对于一个容貌重于生命的女人来说毁了脸无疑是比她杀了她还要痛苦的刑法。
“赌上她的嘴,真吵。”邵子瑜听着女人的叫喊声就烦躁。
她一个女人哪里是护卫的对手,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痕,吓得失禁,发现这点邵子瑜更是厌恶,赝品就是赝品,真是让人倒胃口。
没多久,亲信带来了一个可以出城的消息。
守卫军需要将城外的一部分百姓带回城内,具体要做什么他们打听不到,只知道这件事保密程度很高,而这守卫军中有个百户长是他们派去混入邵华池队伍的细作,此人能帮他们通过卫城中的出口混出去,这是他们的契机。
邵子瑜并不知道这个密探早就被邵华池给策反,此人被邵华池的人给控制住,包括发消息给邵子瑜一事也是经过计划的。
邵华池清楚白白给邵子瑜出城机会绝对不会被相信,就是要通过这样曲折,特别体现邵子瑜智慧的方式,一定会让邵子瑜上当,这位九弟向来以兄弟间的头脑最好自称,那么就让他“聪明人”的方式来计划,果然邵子瑜没有丝毫怀疑就上当了。
邵华池深谙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最有效。
邵子瑜正忙着出城,而在誉王府的角落,一个女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匍匐着,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看着犹如厉鬼,泥土被鲜血染红。
她是被护卫丢出来的,她的脸被凌迟刽子手一片片切片,痛苦蔓延到全身。
对这些王爷来说,只是一个歌姬,看了不顺眼就处理,如何处理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她在泥泞的地上爬行的时候,一双雪白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泪水滑落到皮肉上,痛楚让她抽搐着,她的舌头也被拔了,说不出话来“啊…噫”
傅辰在去检查李派情报点的路上,听到情报后就特意来到了誉王府后门,面无表情地看着爬向自己脚边的叶惠莉,他缓缓蹲了下来,好像这并不是他的属下一样,薄凉得紧,“痛吗?”
叶惠莉已经痛苦地无法回答,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见到她这样傅辰是高兴的,她不明白她这样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只见傅辰从胸口掏出一个瓷瓶,缓缓洒在叶惠莉脸上,叶惠莉想要哀嚎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傅辰会这样对她,那是盐!她眼中是不敢置信和憎恨。
“你还记得姚小光吗?”
叶惠莉不知道那是谁。
“你的一条狗咬死的小太监。”傅辰一字一顿道,只有此刻才能发现他的些微情绪。他永远都忘不掉去狗屋里找到姚小光尸体的景象,血肉与骨头都混合在了一起的样子,“现在,你自己也被当做奴才一样处理,感觉怎么样?”
叶惠莉隐约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太监,她以为傅辰早就忘了,但其实从来没忘,傅辰只是在等最适合的时机,最痛苦的死法。
她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傅辰的计划,居然用几年时间来让她体会从云端到地底的痛不欲生,他是故意让她有这样的叶惠莉还记得换脸的痛苦,每晚都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等到稍微好一些就管理泰常山,再然后就再次回到京城,进入权利的中心,她以为自己就与其他人一样,只要好好做傅辰绝对不会亏待她。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傅辰要她换成这样的脸,因为这样飘飘欲仙的气质,与某位是那么的像,她以前身为后妃对除了老二以外的皇子并不熟,现在才知道傅辰把她整得像谁!有多少喜欢安王的,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要杀死。
让她卖命,让她放松警惕,再借刀杀人。
好狠毒的男人。
但这时候她已经痛的只想一死解脱,他恳求地看着傅辰,希望他能解决自己。
“我不会杀你。”慢慢的体会这种煎熬,当年你杀死的姚小光,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死的,你现在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