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31)
陆迁却不着急,回到:“此为变异流炎兽,体内有金毛吼的血脉。”
一具残尸即可抵得过一头完整的流炎兽。
中年管事目露诧异,竟然是金毛吼!他仔细去看地上的骨骼和血肉,这才发现每一寸上都覆有金纹。当即拱手:“是在下眼拙。”眼里却有几分可惜。
这只妖兽的皮毛可是炼制法衣的好材料,也不知到底去了何处。不过中年管事一想到有可能是被眼前这人留下了,顿时歇了心思。
陆迁那出宗门令牌递给管事,见管事消了任务才又收回去。
看陆迁转身欲走,管事问道:“前辈这是专门来交任务?”可是看这身打扮,一点也不像啊。
而且一点也感觉不到灵气的流动。若不是他一开始发现真的看不透此人,多半也会以为是个凡人。
“我来凡俗历练心境。”
中年管事一脸恍然,原来如此。不愧是内门的弟子,的确是我辈楷模。
等陆迁再次回到那个院子,段穆然已经抱了一堆在等他。
终于看到了陆迁,段穆然长舒一口气。要是主子再不出来,他可真的拿不动了。
陆迁走过来,忽然将段穆然手里的一堆东西分了一多半在手里。
段穆然眨眨眼,望着自己主子的背影一头雾水。
陆迁摸了摸手里纸的质感,的确是浮樱纸。这种纸可以几十年暴露在野外都不损坏,而且凡人修士都可使用,的确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好物。可惜却会通过接触来吸收生气弥补自身的缺损。
像段穆然那样抱着,时间长了必然会大病一场。既然此人是阿柳帮他找的管家,他自会看顾。
回到府上,陆迁细细地削着竹篾,慢慢扎成需要的形状。
段穆然在一旁看着陆迁熟练的动作,有些好奇:“主子,您做的这是什么?”看那样子,倒像是普通的提灯?
陆迁停下动作,看向段穆然:“你不用制作花灯?”
那千灯节,不是适龄的男女都参加么?
反被问了一句的段穆然揉揉鼻子:“我倒是做好了,就是有点丑。”他可没舍得用那家店买的纸,太贵了。他又没有人给付钱。唉,人比人得死啊……
陆迁不再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段穆然碰了个软钉子,识趣地撤了。
等到傍晚,袁杰和郁离来了。
袁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拿起茶碗就是一通牛饮:“唉,跑了一天,渴死我了。你说那挨千刀的宁家,还给老子摆谱。哼,有本事他别去。又想去还想要好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郁离不赞同的皱眉:“将军,慎言。”此处可是都城,若是被仙家听到,可没有好处。
袁杰不在意的撇撇嘴。这里可是陆迁的地方,他又不傻。就是知道这里不可能有宁家眼线他才说的。
陆迁从院中走进来,额首:“袁大将军,郁大人。”
两人起身回礼,袁杰走完了形式,又是一副痞样坐在椅子上:“陆大人,胡家的意思是?”就算宁家不成,可到底也要有一家参与吧。否则就算有战阵,威力也不足以同数万妖兽抗衡啊。
那宁家也是看重这点才那么气粗的讨价还价。他们西狼,的确更需要这些仙人。
该死的,竟然一点都不为边疆的百姓想想!
陆迁应到:“胡家同意派五十家族子弟和一名供奉带队前往。”
袁杰和郁离眼睛一亮,能有供奉带队?甚好!
有了这一计定心丸,袁杰再次恢复斗志:“好,那我先去白家。要是成了,不怕那姓宁的不着急。”哼,让那些人摆谱,到时候他还名额有限呢。
陆迁忽然问道:“我们多会儿回返?”千灯节是在后天,若是冲突……罢了,若是冲突,他半夜回转就是。
袁杰疑惑,他总觉得陆迁这个问题不简单~咦,有八卦。
郁离微一沉思,忽然用扇子敲了下掌心,对着袁杰做了个口型。
袁杰愣了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这个硬邦邦的石头人竟然还有点小浪漫。遂调侃地瞥过去,动动眉毛,揶揄道:“原来陆大人是要陪心仪之人过千灯节~放心放心~绝对不会错过的~我们五日后才走,绰绰有余。”
陆迁被笑了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也不知昨日,袁将军夜探青楼楚馆,所为何事?”
袁杰顿时僵了,这人是如何知道的!突然腰间一疼,袁杰呲牙咧嘴地看向郁离,果然看见了那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袁大将军,看来真的是宝刀未老啊。”
陆迁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掩去唇边笑意。他只是昨天晚上从阿柳哪里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满身粉瘴的袁杰。
要说桃花瘴最为热闹的地方,无疑就是青楼了。沾染此物,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家破人亡,现在可不就应验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作者有话要说:
长了吧,哈哈哈哈。想我加班了一天还这么粗长,夸我~
明天发红包,亲们来啊,520,给你们作者的爱~明天给大家上肉汤!
不能吃肉,难道还不能喝汤么~咩哈哈
第52章 释放
千灯节的前一天, 白家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同意族中弟子去风原帮助西狼军猎杀妖兽。
袁杰这下总算是能松口气, 有空来围观陆迁了。
“唉, 我说陆大人, 你就打算做这么个普通的花灯?”太没新意了吧。袁杰坐在一边的桌子上,可算是彻底摘了平时那张正经的面具, 整个一老神精。
陆迁额头微皱,忍受了快半天的噪音骚扰, 终于撩起眼皮看向袁杰:“袁大将军,胡家似乎……”很闲是么,那他就来帮个忙好了。
袁杰一听顿时跳下桌子溜了:“啊哈哈哈,忘了老郁头说要找我下棋, 下次再聊啊~”死小子, 尊老爱幼一点都不懂啊!
终于迎来了一室清静,陆迁提笔蘸墨,开始在那提灯上勾勒。一笔, 两笔,随着笔墨的涂抹,画面也充盈起来。
漫天飞絮中,看热闹的人们在放声大笑, 穿着红衣的两位新人,正从远处走来。虽未有勾画人们的面孔, 却能感受到画面中快要溢出的喜悦。
瀑布旁边的古树上,一个少年正扬着双臂, 身后则是星星光点和满目的碧蓝。
一座木台上,万千天灯点亮,水波里,悠悠河灯飘荡。
有两个身影站在那里,手相互牵着,从未放开。
而最后一副,则是在一座木亭旁,一池夏荷争相绽放,有两个老者坐在亭中,身前摆着酒水小菜,一派悠然温馨之感。
落下最后一笔,陆迁看着灯壁上的四幅画,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将这盏提灯收到了储物戒的深处。
想起那次梦中相遇时阿柳说的话,陆迁的气息忽然平静了下来,这盏提灯,终有送出的那天。接着拿起竹篾,陆迁又扎了一盏外表是小亭模样的提灯,亭中有花,花芯恰好是点灯的地方。
小亭四角垂着柳叶挂饰,造型很是精巧别致。
陆迁端详一番,还算满意。看外面天色已晚,直接拿着提灯出了府门。
正在门口指挥下人挂花灯的段穆然看见他,惊讶地唤道:“主子,您怎么还未换朝服。宫宴要开始了啊!”
陆迁停下脚步,侧身露出手里的提灯:“宫宴就罢了,我去寻人。”
段穆然张张嘴,看着他那个突然任性的主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想起自己房间里那个造型怪异的花灯,有些犹豫。是不是,他也去街上碰碰运气?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但是有许多车架逆着人流向皇宫驶去。
陆迁与这些车架擦身而过,没多久就走到了戾王府前。走进小巷,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去,顺便和隐在暗处的甲一打了个招呼。
甲一:……算了,对于这位他早就习惯了。
来到孟长亭的屋前,陆迁见阿柳还坐在案前不知在做什么,有些好奇,难道今天还有人来上报消息?
透过窗缝一看,却哑然发现,阿柳正在给一个竹架糊纸。原来是在做花灯么。
就这样,一个人在屋内仔细地做着那样子有些奇怪的花灯,另一个则站在屋外静静地看着。无声,却独有一番静谧的美好。
见着长亭好不容易把花灯做好要去更衣,陆迁正要敲门进去,却突然看见甲三从远处跃来。
孟长亭一把将那盏花灯塞到柜子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到:“进来。”
甲三得了命令走进来,半跪在地说:“殿下,府外有宦官前来宣旨。”
孟长亭眸光一闪,那群人这回又要演一出什么戏?哼,跳梁小丑。视线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过藏着花灯的衣柜,身带冷意到:“走,去见见。”说着咣地一声推开房门,向前院走去。
甲三站在房间里有些纳闷,怎么总觉得,殿下的背影有种要吃人的感觉。
传旨的宦官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了,这回来的是个面貌秀气的年轻人,见了戾王也不摆谱,直接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逢佳节,特允戾王孟长亭入宫参加宫宴。钦此。”读完圣旨后,小太监直接将圣旨交到戾王手里,说到:“还请王爷尽快准备,离宫宴开始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本王知道了。”孟长亭红着脸,一只手还小心地捏着衣角,十分腼腆的样子。
那小太监见了,嘴角微抽,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带着身后的侍卫走了。传言都说戾王喜怒无常性格乖戾……这其实是个女子吧?
孟长亭望着远去的一行人,挑眉:“去查查刚才那个小子是何来历。”若是没有太多干系,倒是可以培养培养。
让吴总管收个徒弟也未尝不可。
看了全程的陆迁低头对着手里的提灯没有言语,罢了,这盏,看来今夜也是送不出去了。树影微动,陆迁已经不见。
正准备出门的段穆然忽然在府门前又看见了自家主子,愣了:“主子您这不是……”去找相好了么?
陆迁走过段穆然,扔下一句话:“换衣服,准备去参加宫宴。”
唉?段穆然看看外面如织的人流,各色摊贩和手里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拿出来的花灯,实在没忍住冲着陆迁的背影竖了个中指。不过立马又收了回来。哼,他是个有修养的人,有修养……啊,还是好像骂人怎么办。
换上绣有火焰纹路的三品武将朝服,陆迁踏出房间。
段穆然此时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幸好那些都是提前准备妥当的,否则碰上这么个没准的主子,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流炎城里如非特殊情况不能纵马,所以官员出行大多都是驾车。
等马车行到宫门的时候,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前面早来的那些人正在经受检查,目测估计还有十辆车才轮到他们。
坐在辕座上的段穆然扭头吩咐跟在车边的侍从:“一会儿你们就先回府,不用候着了。”他们主子说不定等宫宴结束还要去见戾王殿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不容易进了皇宫,陆迁和段穆然从车上下来,就见一堆朝臣各自扎堆聚在一起互相寒暄着。
陆迁环视周围,果然见到了袁杰和郁离,不过他们两人身边也围着不少,陆迁顿时没了过去的心思。虽说进入凡俗就做好了勾心斗角的准备,可到到底还是不喜此事。
不过也没让人们等待许久,大内总管吴春就赶了过来:“各位大人还请跟老奴来。”说完走在前面引路。
陆迁故意落在最后,就在刚要走的时候,看见角门又进来一辆马车。
虽说是马车,可那破旧程度真的好似一动就散。陆迁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停下等人。否则,依照他和戾王殿下此时的‘关系’,他还得扮那个恶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