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枚玉佩比起来,这方手帕甚至不是什么好料子,可却被对方珍之重之收藏,徐风来内心不免动容。
他想,哪怕日后真的分开,得过这个人的珍重也极好了。
*
这段关系说开也并没有给生活带来太多的变化,最多就是周行川黏糊了点。
明明前一日都还只敢坐床尾的人,现在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跑徐风来面前,非得跟他说说话勾勾手指才甘愿。
别看徐风来平时稳重,可到底是情窦初开,被心上人这么对待,难免会脸红心热。
好在周行川黏糊归黏糊,却不会为难他。
吃过早饭的两人去洗衣裳,而徐父则出门去找人挑选日子。
尽管前一晚父子二人谈话不愉快,他却还是顺了哥儿的心意。
两人去小河沟那洗衣裳,因着就要成亲,周行川便一点都不避着众人,来宝喊得亲热,怕是不用多久,整个上巧村都知道徐家好事将近。
若是以往,徐风来怎么也得说他两句,可今日却闭紧了嘴,任由他宣之于众。
不过到底是没影的事,外人就算心里有疑也没当着他们的面问出来。
两人洗完衣裳回来,正走上小坡,徐风来就看到院子外站了个眼熟的身影。
恰巧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徐风来看见他的脸,撞上他的视线。
见是他,不由快走几步:“韩夫子你怎来了?”
来人正是住在村子边上的韩夫子。
韩夫子微微笑道:“我来找你。”
他是从诗书中长大的人,端的是气质温润,举手投足都有读书人那股文雅之气。
“里边坐。”听他是找自己的,徐风来内心诧异,但不管如何,毕竟是‘恩师’,礼数还是要周到。
徐风来开了篱笆门请他进去,又让周行川先把衣裳晒了,他去泡茶。
韩夫子喊住他:“不用麻烦,我与你说几句话就走。”
徐风来只好停下,院子里有竹椅,他搬了两张过来,一张给对方。
韩夫子谢过之后掀衣摆坐下,他问:“这位兄台从未见过。”
徐风来看了眼竖长耳朵的周行川,道:“是我家里人。”
韩夫子听了愣住,似乎对这个答案不能接受。
徐风来疑惑,微微歪头却没出声。
韩夫子很快反应过来,表情恢复正常:“你们要成亲了?”
“嗯,届时还请夫子赏脸喝杯喜酒。”说起这个,就算他掩饰住了激动,可闪烁的眼眸还是能让人看出他很期待。
“好。”韩夫子嗓音忽然干涩,“先前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训诫过他们。”
徐风来也没猜到韩夫子竟然为了这事找他:“多谢夫子,有劳了。”
尽管是前日才发生的事,可这两日事情太多,徐风来都快忘了。
韩夫子不过是假借这件事来见他,只是有人下手更快,他再次失去了机会。
而且那人目光如炬,仿佛他是觊觎他宝物的贼人,视线能将他后背烫穿,对徐风来的在意不言而喻。
一瞬间,韩夫子再坐不下去,他站了起来:“有事你忙,我先回了。”
徐风来起身去送他。
到了外边,韩夫子还是忍不住问:“你可还去我那学字?”
徐风来笑道:“自是去的,改日有空我再去拜访。”
韩夫子这才走了。
徐风来等他走远才把篱笆门关上,一回头就看到周行川双手抱胸站在院子里看着他。
心中无来由一咯噔:“你做什么?”
周行川哼哼:“来宝,我吃味了。”
第29章
周行川表情冷漠, 可徐风来却品出‘快来哄我’的意思。
他本就因昨日的事而心虚,尽管今时不是他的错,还是软了态度:“你想怎样?”
周行川勾了勾手指:“过来。”
徐风来听话走了过去。
才到他面前, 就被他伸手揽进怀里。
周行川的冷漠顷刻间化成了抱怨:“见了他你眼里就没我了。”
突然的亲密让徐风来心跳变快, 下意识以手撑着他的胸膛,想也不想便反驳:“胡说。”
“那一直是我?”
“废话。”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徐风来抿了抿唇,瞪了他一眼。
只是他不知道,以往该凶狠的一眼这会却有娇嗔的味道。
周行川忍不住笑, 他低头亲了亲徐风来的额头, 而后凑在他耳边, 低语道:“我也是。”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带起一阵阵战栗。
呼吸之间, 徐风来又听见了那阵鼓声,咚咚咚不绝于耳。
他知道来源于哪里,可控制不住,耳根子绯红, 双唇抿得紧紧的,看着周行川的眼神却有说不出的情意。
此时的他似春日枝头上那一朵含羞待放的花。
周行川实在喜爱的紧, 生气的徐风来可爱, 瞪着人的徐风来也可爱, 只要是他, 周行川都觉得喜欢。
两人视线相对,眼眸中的影子越来越近, 就快要挨一起时, 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哎呦喂,青天白日就让我看这一出, 你两臊不臊?”
拥在一起的两人赶忙撒开。
又不知是骗谁,背对站着。
徐风来看向声源处,就见柳芽捂着双眼站在青篱墙外,一簇鲜花怒放中,他的嘴角翘得老高。
被人瞧了个正着,哪怕是好友,徐风来也不免羞赧:“你怎来了?”
柳芽放下手,明知故问:“是嫌我来错了?”
可谓是风水轮流转了,今时今日轮到他被打趣:“自己推门进来。”
“那是那是。”柳芽打开篱笆门走了进来。
虽然有些遗憾被打断,可徐风来知道他有事,偷偷看了眼周行川,却见对方也一副可惜的样子。
他倒是好,直接给表露出来了。
徐风来把两张竹椅搬到屋檐下,让柳芽坐下说。
柳芽一坐下便道:“蔓姐儿的事我打听清楚了,是她爹娘贪图八两的彩礼,把她许给下巧村一个跛脚的鳏夫,听说那鳏夫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打跑的。”
徐风来坐在他旁边,听闻这话也拧起了眉头。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独是徐家,柳蔓家也一样。
柳蔓在家中排行第三,上边两个是哥哥,下边还有一个快要说亲的弟弟,平日里她爹娘对她有多苛刻村里人都知道,如今为这八两彩礼应承这婚事,是当真把柳蔓往火坑推。
可哪怕两人再气愤也无用,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没办法替柳蔓回绝或者出头。
徐风来问:“蔓姐儿如何了?”
“我劝了她一宿,好歹是放下寻死的念头,可也没用,这婚事一日不解决,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哥儿女子地位低下,若父母心疼,能自己做主那是福分,否则就像柳蔓这样,出了虎窝入狼窝。
周行川倒了两杯水出来,正听见这话,说道:“此事倒不难解决。”
两人顿时抬头望来,柳芽问:“你有法子?”
周行川把水杯给他们:“就得看柳蔓姑娘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柳芽直点头。
徐风来道:“你点头有何用?”
柳芽唉声叹气。
周行川道:“你问问她,愿不愿意随来宝入京。”
徐风来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是他这决定突然,徐风来未曾听他说过,只是想想也是,周行川到底是要回家的,他们真成了亲,那带他回京也是正常。
毕竟对方也不知他心底想法。
柳芽蹙着眉想了想,道:“就怕蔓姐儿愿意可她家不肯放人。”
“这倒不必担忧,我会让人解决。”
柳芽思忖半晌,叹口气道:“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好过跳进火坑。”他把杯子里的水喝掉,站起身,“我回去问问她,若是她愿意,我们再过来。”
徐风来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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