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叶成德的目光看向了谢孝林,谢孝林又看向连信。
连信说让魏昭请客只是随口说说,他若是推脱一句,连信也不会坚持。毕竟这人又不是真正的魏昭,跟他喝酒完全没有必要。
可他居然答应了,而且还要拉上叶成德。
三人同时开始怀疑起了他的目的。
谢孝林的想法最偏激,他觉得魏昭说不定想刺杀叶成德,这可就太危险了。
他连忙道:“丞相不善饮酒,就算了吧,让连信陪你喝酒就好。”
魏昭道:“其实下官也不善饮酒,倒也未必非要喝酒,喝茶也是可以的。下官听说新开了一家福运酒楼,菜式不错,最近几天还请了歌女和舞女。”
谢孝林眼睛一亮,“是吗?”
魏昭道:“是的,大人也要一起吗?全由下官请客!”
谢孝林咳了一声,“其实我只是想品一品新菜……”
叶成德:“……”
几人正聊着,赵淮霁打着哈欠上朝来了。
“今日有何事要上奏吗?”赵淮霁看起来无精打采,“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他几天没有上朝,但魏昭并不知情,所以并不能体会到身边的同僚们再次见到皇帝时的激动心情。
“陛下,臣有事奏!”一个大臣出列。
魏昭在一旁用心地听着,结果这人也不过是说了一些整治风月场所之类的小事,并没有什么用。
赵淮霁又打了个哈欠,道:“朕有一事要宣布。”
他望向台下,“朕想在宫里盖个高楼,可以摘星星的那种,用来修仙。”
此话一出,群臣面面相觑。
赵淮霁继续道:“朕文成武德,必然是要长生不老才对得起朕的基业。”
群臣:“……”
他们听说皇帝微服出宫了几天,具体去了哪里并不清楚。
怎么这一回来就要修仙了?不做人了?
连叶成德都是一脸的迷惑,皇帝可没跟他提起这事儿。
他身为丞相,总得起个表率作用,便上前一步道:“陛下,修仙之事不可当真,长生不老只是传说。历代君主之中也有追求长生者,但也未见谁真正得到了长生。”
赵淮霁道:“不必再劝,朕主意已定,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谁再劝朕,朕就贬他的官!”
魏昭的目光转向叶成德。
他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就疯了,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叶成德再劝两句,被贬了官……那他的任务不就直接完成了?
他用热忱的目光望着叶成德,希望他再说几句。
但叶成德却不说话了,这老狐狸审时度势,直接闭嘴了。
魏昭小声鼓励,“丞相大人忠心耿耿,就算是说些什么让陛下不满,他也只是一时生气,事后还是会念及丞相大人的忠心的。”
叶成德没有吭声。
他对这个皇帝还是有些了解的,猜想皇帝这么做自有用意。但皇帝没有交待他做些什么,他做多余的事说不定反而会坏事。
若有什么话,他自会找皇帝私下说,不必在这金殿上直言。
大臣们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站出来。
良久,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可!陛下刚刚继位,此时大兴土木必将引起百姓不满。况且边境形势不稳,随时有可能开战,国库并不充盈。”
魏昭看向那人,记得他是吏部尚书柳严。
不就是那个柳子湘的亲爹吗?!
第13章 昏君第一步二
柳严继续道:“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自愿被降职!”
赵淮霁皱眉,“你真的愿意被降职?朕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的话,朕就当没有听到。”
柳严却道:“史书上没有哪个修仙求长生的皇帝有好下场的,陛下也读过史书,这史书上记载,有皇帝服用仙丹反被毒死的,有修仙误国被人灭国的,却未见谁真的就长生不老了。”
赵淮霁一拍桌子,“你这老匹夫,是要咒朕吗?”
柳严道:“臣不敢。”
赵淮霁摆手道:“贬柳严为五品郎中,以后不用再来上朝了!”
大臣们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做了,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柳严却大义凛然地跪下道:“谢陛下!”
竟转身离去了。
魏昭眉头微皱。
这个柳严虽然有个私生子,算是品行不端,但在朝上倒是敢于直谏。
可他这一被贬,魏昭拿到的有关他的把柄不就没用了吗?他本来还想报上去立个功呢……
赵淮霁一甩袖子,“此事以后再议,退朝!”
扭头就走了。
……
柳严被贬官一事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虽然皇帝确实因他的直谏放弃了修仙,但他也确实被贬了官,由一个正二品的大员贬至五品,不由得不让大臣们心有余悸。
敢于直谏是忠臣的本分,但有时候拂了皇帝的面子,也确实会有损皇帝的威严。此事之后大家纷纷议论,以后说话是不是该委婉一些。
叶成德费了一番工夫,才从柳严那里知道了一点绝密的消息。
原来柳严有个私生子,在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过于招摇,被皇帝撞见了,同时也被魏昭掌握了这个把柄。他被贬官是因品行不端,但皇帝给了他一个体面的退场,一来不让魏昭怀疑,二来也立了皇帝的威严。
柳严眼泪汪汪:“陛下对臣实在是太好了,臣罪有应得,这辈子都感激陛下!”
叶成德感叹:“这个小皇帝,心眼子也忒多了些。”
他就说嘛,皇帝不可能突然就想去修仙了,肯定是事出有因。
晚一些时候,叶成德去找谢孝林,今天约了和魏昭一起吃饭,他得事先跟谢孝林商量一下。毕竟魏昭是个特殊的存在,和他所有的接触都得谨慎。
连信也在,他是大理寺的右少卿,和魏昭的职位相同,都是谢孝林的下属,办完公事之后就直接找了个借口,跟着谢孝林走了。
三人坐下来,谢孝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咬着牙道:“那个假魏昭也太恶毒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叶成德好奇地问,“前几天他救了魏集清的闺女,我觉得这孩子心眼儿不坏呀……”
谢孝林一指连信,“你说!”
连信额头上青筋暴出,咬牙道:“他根本不是人!刚刚我们认识的一个许大夫过来,见了谢大人骂,我们都是莫名其妙。后来听他说……他说昨天魏昭带了一个姑娘去治伤,他以为是我们大理寺的犯人,指责我们说对犯人太过于残忍。我就去查了,最近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入大理寺!”
他攥紧了拳头,“许大夫说那姑娘被捅了两剑,还被用了很重的鞭刑,差一点儿就给活活打死了!偏偏那魏昭对她还特别上心,一直守她到天明。那姑娘长得极美,她不是大理寺的犯人,是什么人还猜不出来吗?”
叶成德脸色变了,“魏昭看上这姑娘了,强抢回去,人家不从,就给打成这样了?真是个畜生!这要不是陛下吩咐留着他还有用,我绝不饶他!”
“就是就是!”谢孝林气哼哼地道,“要是我,就把他关进大理寺的刑房里,也让他尝尝我们大理寺刑具的厉害!”
连信年轻气盛,最是忍不住气,说道:“什么时候陛下用不着他了,我第一个杀了他!”
叶成德也颇为生气,他又问:“那姑娘人呢?可安置好了?”
连信道:“还在许大夫那儿,他借口伤重,给扣着不放,不会让魏昭把人给带走的。等她伤好一些,我去问问她家中还有什么亲戚,给她远远地送走,不让魏昭找到她便是。太可怜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三个人商量一番,便一起前往福运酒楼。
这隆运酒楼背后的大老板是个有钱的主儿,酒楼刚开张的这几天请的都是城里最漂亮的舞女和歌女,十几个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台上又唱又跳,光是看这歌舞就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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