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确没有走远,并且很可能是特意在等他们。
“齐大人?”贺兰奚不由松了口气。
在齐思义面前,他有种破罐破摔的架势。
毕竟齐大人除了对谢沂意见颇深以外,也算是个自己人。
贺兰奚是轻松了,但频频撞见这种事的齐思义就不怎么好受了。
尤其这事一看就知道是居心不良已久的瑞王殿下主动的。
可……谢云归怎么就松口了呢。
齐思义如有实质的目光不善地落到谢沂身上。
谢沂恍若未觉,淡然的样子让人怀疑方才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子容这是要往哪里去?”
齐思义面色不善,一番话在嘴里嚼了又嚼,没好气道:“此事我不会瞒着他,你最好早点想好该如何解释。”
“他迟早会知道,子容既然有心代劳,正好省得我多费口舌。”谢沂在气人这方面着实颇有心得,“感激不尽。”
贺兰奚一头雾水,对他们打哑谜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爽。
拜别齐思义回府后,贺兰奚终于找到机会阐述自己的疑惑:“他是谁?”
“一个故人。”谢沂用一种别具深意的目光看着他,笑了笑,“柒柒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你们的故人还真是多啊。
此时的贺兰奚尚不解其中深意,直至见到这个人,一切的一切,忽然间便全都明朗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让开!谢云归呢?叫他出来见我。”
来人不顾阻拦, 一路闯进谢府院子,语气不善,阴沉着脸活像谢沂欠了他银子似的。
谢府的老管家光跟上他就费了不少力气, 一面加紧脚步, 一面为难道:“萧将军, 主人正在书房商量要事,实在无暇见客, 您不妨去正厅喝杯茶稍待如何?”
萧寒声大发慈悲停下脚步, 一杆长.枪竖在地上,发出十分有分量的声音:“老子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你若再敢阻拦,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被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一扫, 老管家周身打了个寒颤。
这样一尊煞神,也不知他们家大人是怎么把人给惹到了。
正当他视死如归准备再劝上一劝时, 谢沂及时出现了。
“萧将军乃大魏功臣, 焉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请萧将军进来便是。”
说着,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动作。
谁知此举非但没有平息萧寒声的怒火,反倒更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长.枪直指谢沂面门, 冷哼一声道:“谢云归, 别以为你对我有恩,老子就不敢动手。”
谢沂眼睛都不眨一下, 抬手轻轻拨开枪头:“萧将军何故动怒?”
“你——”萧寒声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重新组织了一番措辞, “你身为臣子, 仗着自己权势滔天, 逼迫瑞王殿下行那等……那种事情,算什么君子!”
谢沂两手一摊,好笑道:“我何曾君子过?”
“你……”萧寒声细细一想,发现还真是,一时语塞。
“何况……”
“何况萧将军打算以什么身份立场来质问他?”齐思义负手从书房走出,替谢沂帮腔的样子仿佛此前给萧寒声传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萧寒声拿枪的手忽然之间没那么坚定了。
齐思义继续咄咄逼人:“是战功赫赫的萧将军,还是……瑞王殿下血脉相依的亲人。”
萧寒声:“……”
他失了力气一般,垂手放下手中长.枪。
贺兰奚一进谢府,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谢沂平日住的那进院子外。
不想才一脚迈过门槛,便听到了齐思义口中骇人听闻之言。
“齐大人此言……何意?”他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同样忐忑不安的还有萧寒声。
他甚至不敢回头。
“谢云归……谢云归你一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吗?”贺兰奚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谢沂。
然而在这件事上,谢沂和齐思义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的态度。
贺兰奚听到“亲人”二字时,联想到萧将军回来后齐思义的一些古怪行为,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前世今生,他一直以为姜家满门无一活口,可姜澜能够侥幸逃脱,意味着其他人也不无幸免之可能。
这个发现令贺兰奚激动不已,他抑制住颤抖的双手,已有哽咽之声:“不知萧将军可否为本王解惑?”
不知过了多久,萧寒声挺拔如松的背影认命般泄了气,转身露出那张几乎瞧不出昔日影子的刀疤脸。
“柒柒,我并非有意隐瞒。”他无奈道。
这一声“柒柒”一出口,贺兰奚再也忍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冲上去将人抱住:“小舅舅,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萧寒声这个名字,于贺兰奚而言只是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和挟天子令百官的谢沂,一文一武,维持了大魏数十年的兴盛。
但他从未想过将这个名字和早该故去的小舅舅联系在一起。
个中曲折,恐怕只有如今改头换面的姜令秋才知道。
“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一道圣旨,姜家所有人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进大理寺的监牢之中,而大跌眼镜以状元之才自请调入大理寺的的谢沂曾深夜与姜邺密谈,在行刑前一夜,用一个死囚犯调换了姜令秋。
待风头过去,才悄悄送人前往陈阳。
谁料姜令秋心有不甘,竟半路偷偷跑了,一路北上,顶替了一个逃兵的身份,苦熬十年,成了如今的萧寒声。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在北疆吹了十一年的风,原来的姜令秋早已不复存在,唯有萧寒声的名字,如雷贯耳。
甥舅二人抱头痛哭,感人至深。
哭了一会儿,萧寒声……不,是姜令秋忽然又提起了枪。
他这会儿和外甥相认,底气足了不少,冷笑一声道:“谢云归,你诱拐我家柒柒的账要怎么算?”
谢沂还未有反应,贺兰奚倒是先急了,红着脸扒拉他握抢的手,道:“小舅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姜令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谢沂:“我和柒柒两情相悦。”
……是我图谋不轨在先。
二人同时开口,将他未尽之言尽数压了回去。
奈何贺兰奚一脸春风荡漾,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与谢沂关系非同一般。
而这一切,皆因谢沂口中那句两情相悦。
姜令秋瞅了瞅他家外甥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只觉牙酸,再看谢沂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脸色更差了。
“你多大,我家柒柒才多大,老牛吃嫩草,你好意思吗?”
贺兰奚不服气地嘟囔道:“我已经不小了……”
姜令秋瞪了他一眼。
谢沂看着被姜令秋紧紧护住的小殿下,莞尔一笑,不紧不慢解释道:“令兄与我父亲曾同朝为官,见面以‘谢兄’相称,细细论来,我与柒柒也算同辈人。”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姜令秋骂道,“口舌之争我说不过你,但你与柒柒的事,我不同意!”
一旁看热闹的齐思义在背地里幸灾乐祸。
他深知好友玩不过谢沂这只纵横官场的老狐狸,越是棒打鸳鸯,二人只怕黏得越紧。
但能看见谢沂吃瘪,也算不虚此行。
“舅舅!”贺兰奚从姜令秋身后钻出来,拦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是我喜欢他,也是我图谋不轨步步紧逼引诱他在先,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况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令秋被这番话震在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记忆里那个不谙世事,抱着他大腿央求他带自己出去玩的小家伙,如今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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