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45)
作者:非天夜翔
时间:2020-05-05 09:33:33
标签:强强
云起道:“不成……这多少人看着呢。”
拓跋锋拉着云起,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二人面对面抱着,云起脸直红到脖子根,道:“有伤风化……”
拓跋锋又把云起的腰朝自己这边搂了搂,云起面红耳赤,心想反正自己没把脸朝街上,遭围观了也是拓跋锋的事,便只得任他胡来。
孰料拓跋锋更是直接,有人好奇打量时,便斥道:“看什么看。”
周围行人吓了一跳,忙匆匆走了,拓跋锋这才心满意足地伸出修长手指,掏了个栗子剥开,喂给云起。
云起红着脸,嚼着栗子,心不在焉地望向永定河边,只见那处一名算命先生挑着招幡,沿着河岸行来。
拓跋锋侧过头,循着云起目光望去,拾了枚栗子,咻地弹出去,把那算命先生打了个趔趄,道:“过来!”
“……”
云起道:“你又要干嘛。”
那算命先生一眼所见,拓跋锋服饰华贵,心想便知是王府中人,不敢造次忙疾步上了卢沟桥。
拓跋锋摸了两钱银子给那算命先生,道:“说几句好话,钱给你。”
云起彻底败了。
算命先生一见碎银,登时心花怒放,忙道:“小哥气宇轩昂,乃是人中龙凤,不简单呐不简单!”
“哦。”拓跋锋一本正经道:“小哥姻缘如何?”
算命先生道:“那是自然!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拓跋锋扳着云起下巴,让他转过头来,与算命先生打了个照面。
“……”
那神棍满脑袋问号,云起剑眉入鬓,眉宇凛然,目若点星,很明显就是个雄的,然而话开了个头,圆也圆不住,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姑娘眉清目秀……”
“我是公的。”云起笑道。
拓跋锋拍了拍云起的脸,道:“母的。”
“……”
云起咬牙切齿道:“公的!”
那算命先生背脊汗毛倒竖,赔笑道:“这样,小人给两位公子爷送个签,送张符……保你们……这个……要姻缘有姻缘,要财运有财运,我王半仙……”
说着赶紧解下捆在招幡上的竹筒,抽了张符出来,交给拓跋锋,拓跋锋道:“嗯,你走吧。”
云起笑道:“这啥怪玩意儿给我也看看……”
拓跋锋展开那符一看,道:“破纸儿,你也有一张。”
说着探指到云起脖颈处,抽了那贴身布包出来,拆开取来符咒,两张一模一样,只是一张崭新,另一张则因年代久远而朱砂褪色,泛着灰黄。
忽然间,一洪亮声音在云起背后响起:的
“那张破纸儿乃是佛家符录‘呼风唤雨符’,可别随便扔了。”
拓跋锋与云起不约而同地微微蹙眉。
只见一名年逾古稀的老道士不知何时出现,须发花白,面色红润。
听那声音中气十足,老道士竟是修行中人,不知活了多少岁,隐有返老还童的面相。老道士一身邋邋遢遢,道袍油腻,背负一把长剑,头戴七星道冠,笑看着徐云起与拓跋锋。
云起忙按着围巾转过身,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道士打了个稽首,笑道:“贫道姓张,借问小哥们声……燕王府如何走?”
朱棣结交甚泛,北平三教九流俱知燕王礼贤下士,遂纷纷来投,燕王妃徐雯对朱棣钱财管得严,对前来打秋风的客人却十分大方。曾有段时日燕王府门庭若市,街头巷尾对朱棣称赞不绝,便是徐雯打点的脸面。
说到僧道,姚广孝是其中最好的例子,此刻这老道士问路,云起倒也不作他想,更不知邋遢道人张君宝是何等人物,随手指了个方向,便让他自去。
天色渐晚,小雪细细碎碎地下着,拓跋锋依旧抱着云起不放手,两人拥着坐在桥栏上,小声说了会情话,拓跋锋忽道:“你别走。”
那没头没脑的一句,也唯有云起才晓得其中深意。
云起微叹了声,答道:“蒋师在南京,师娘还救过你的命,荣庆那一班子弟兄也等着,这些事情怎能说放下就放下?不提允炆也罢了,旁的人却不能不管。”
拓跋锋淡淡道:“你写封信回去,让荣庆当狗腿子的头。”
云起哭笑不得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若云起不回南京,此事决计难以善罢,只恐怕追究起来,整个锦衣卫体系,就连蒋瓛亦要背上黑锅。更怕允炆一怒之下便要出兵讨伐朱棣,如此燕王变得更被动,云起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回去的。
云起正思考间,拓跋锋却漠然道:“既然要回去,师哥说不得与你约个事儿。”
“咱都是有主子的人。”拓跋锋低声认真道:“锦衣卫一向呆在南京,护着皇上,不需出征,也不需打仗,倒是不怕两军打起来伤了你。”
“但万一王爷真要打起来……”
云起心中一动,伸出尾指,与拓跋锋手指勾在一处,扯了扯,拓跋锋笑了起来,道:“你不能拼命。”
云起“嗯”了声,拓跋锋又道:“我也不拼命,你主子若败了,你便在御花园里的假山后头等师哥。”
云起笑道:“成,你主子若是败了……你得想法子护着他与我姐……嗯……”
拓跋锋接口道:“我带他俩在克鲁伦河等你。”
云起忍俊不禁道:“你真有这本事?”
拓跋锋点头道:“包师哥身上,你回京也得想法子,不削藩是最好,若削了,也没啥,别往心上去。”
云起微笑道:“尽人事……”
拓跋锋点头道:“听天命。”
那一瞬间,压在云起心头上的迷雾终于豁然开朗,随波逐流,大时代中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就在拓跋锋的这么一个约定下烟消云散。
来北平之前,自己可谓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然而从现在起,终于踏上了安全的平地。
纵使这朝廷风云变幻,龙椅上天子改换,一切都抵不过他们勾在一处的手指,他相信拓跋锋,拓跋锋也相信他,那是从小彼此相伴而培养出的一种默契。
“师哥,这个给你。”云起解下脖上的小布包,取出玉佩,将符纸递给拓跋锋,自己则留下了玉佩。
拓跋锋笑了起来,道:“破纸儿。回家吃饭罢,饿了。”
进了王府内,却发现下午问路那老道人竟是朱棣座上宾,徐雯引着云起,执后辈礼恭敬拜了。又吩咐人开席,酒宴间张老道与朱棣把盏所谈,俱是前朝之事,言及陈友谅,韩林儿等朱元璋起兵时期往事,听得云起暗自狐疑。
这老家伙究竟多少岁了?
朱棣再三挽留张老道住下,邋遢道人欣然一笑,便答应在王府中盘桓数日。
翌日清晨,鸡啼时分,云起睡醒时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要将脚搭在拓跋锋腰上,却搭了个空。
揉了揉眼坐起,炭炉烧得正红旺,床头瓶儿里插了根香气四溢的腊梅,房外传来张老道洪亮之声。
“手挥琵琶!”
拓跋锋漠然道:“手挥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