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校草的炮灰情敌(14)
沈闻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他平时总是习惯性裹着懒散,看起来还挺好说话,可是现在这样却令人觉得格外冷漠。
“马老师,我觉得作为老师,应该要有正确的是非观,对吧。”这话虽然是商量式的问句,却被他说出了不羁与不容反驳。
马平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站在讲台上没说话。
教室里没人敢说小话,只有沈闻清晰又冷冽的声音。
“你刚才也说了,庄深答题正确就让他坐下,他答对了题,你还让他出去罚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闻隔着一个教室瞥了马平椿一眼,神情冷漠:“你说是不是?”
马平椿听到他说庄深的事,又来了气,但音量小了许多:“他看答案,叫什么答对题?”
沈闻似乎不太耐烦,眉眼笼着躁意:“这件事,你和陈校长好好谈谈。”
“陈、陈校长……”马平椿这下猛地怔住,又怀疑道:“……不,他哪有时间自己过来?”
虽然她知道沈闻家世显赫,在学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副校长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他要是能请得动副校长,那沈闻的权势该有多大?
马平椿话音刚落,门外就走来一个穿着藏青格子衬衫、略为发福的中年男人。
“怎么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把我叫过来?”陈校长从后门走进来,眼里只看着沈闻,仔细看还能看到有几分敬重。
庄深靠着桌子站了半天,胃里一阵阵抽搐,眯了眯眼,大脑混沌,有些走神。
马平椿这下什么也不管了,马上从讲台上下来,先声制人:“陈校长,是这样,庄深一来我课上就想睡觉,我让他答题,他还看答案敷衍我、不认错、顶撞我,我就想让他到外面站着清醒一下。”
底下终于有人受不了她这虚伪的嘴脸抗议:“我就坐他旁边,他一直看着黑板,也没人给他递答案,他哪里看了答案!”
“就是!你自己乱下定论,还不准人为自己说话了!”
“庄深那语气根本没有顶撞你。”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积怨已久,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马平椿都开不了口说话。
陈校长没想到这个班的学生居然对马平椿这么大意见,皱着眉沉声道:“马老师,你今天这个行为就太过分了,怎么能凭主观臆断体罚学生?”
马平椿享受惯了三班学生爱戴尊敬的目光,被十班人这么抗议,颤声道:“总之……总之他成绩那么差,在课堂上还想睡觉、不学习,就是不对!”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一来就是让我们读课文,不催眠才怪。”
“成绩差就能随便被你骂啊。”
“睡觉怎么了,反正你的课上了和没上一样。”
马平椿脸上跟刷了层油漆似的,一层层染上青色。
虽然被大家这么说,她依旧觉得自己没错。
这边,沈闻低沉的声音突然略过:“他趴下休息,或许有身体原因,你有想过吗?”
庄深靠着桌子,四周的声音纷杂而凌乱,落入耳里形成迷离的乱码。
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仿佛有一根根针在反反复复刺激着他,庄深想顺势坐下。
然而双腿却突然失去了力气,浑身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往一边倒去。
耳边传来细小的风声,混沌中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落入一个带着薄荷味的温暖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沈闻:深深对我投怀送抱了:D
第13章
清淡的薄荷味若有若无,犹如一道强力的镇痛剂,几乎让他忘却身体的疼痛,无比依赖抱住他的热源。
庄深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
他梦到了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在孤儿院里,有一个年纪最大、形体壮实的小孩叫旸旸,他在院里很有号召力,不少小孩都听他的话,每次玩游戏也都愿意做他的小跟班。
庄深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讨好旸旸,总是一个人待在旁边看图画书。
一天,以旸旸为首来了一群小孩,找庄深一起去后院偏僻的小树林,爬上树去摘果子。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小庄深分不清那些笑意后面的戏弄,高兴地放下书跟他们一起去。
大家架好了梯子,让小庄深先爬上去。
当他刚够上第一根大树枝双手抱好,以后后面还会上来人时,旸旸却招呼着小跟班们,把梯子给拿走了。
庄深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惊恐地抱着树枝,让底下的人把梯子放回来时,旸旸他们的不掩讽刺的笑声。
“你们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折了翅膀的小鸟?”
“庄深真可怜!没有翅膀,只能呆在树枝上面!”
“上不去也下不来,以后只能在树枝上呆一辈子啰哈哈哈!”
大家嘲笑够了,也不管庄深害不害怕,抬着梯子就离开了。
那时他才三岁多,树挺高,他看了一会儿再也不敢看,只能紧紧抱着树干,闭着眼睛埋着头。
泪水一滴滴砸进凹凸不平的树皮,僻静幽深的树林里,没有人听见他绝望的呜咽声。
后来下起了雨,老师们点人时发现庄深不见了,在逼问下才找到他,将变成小落汤鸡的庄深从树上抱下来。
抱着粗糙的树枝太久,他娇嫩的掌心和小臂都被磨破了皮,又淋了雨,当年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庄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站出来保护他,所以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他要更加努力,努力变成人上人,让其他人再也不敢欺负他。
*
“闻哥,照江楼订的餐送过来了。”蒋淮提了两袋子食物,轻手轻脚走进校医院的病房。
沈闻靠着窗,听到声音回头,瞟了眼左边的桌子,轻声道:“放那。”
蒋淮放下餐盒,看了眼病床上吊着水的人:“庄深还没醒?”
“嗯。”
病房是素雅的蓝色调,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沈闻手里捏着根烟,略为烦躁地在手心里转了两下,还是没点燃。
蒋淮见他这样子,心想沈闻为什么不出去抽烟,这是准备看烟充饥?
他体贴道:“闻哥你出去吸烟吧,我在这,等他醒来第一时间跟他说明情况。”
沈闻手上一顿,把烟扔进垃圾桶里,敛着眉道:“我来守,你走。”
蒋淮:“……”
蒋淮瘪嘴道:“我才不回去,看到马平椿就受够了,那我在外边等着。”
他关门出去,跟医务室的医生扯谈。
小病房恢复宁静,沈闻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病床上躺着人单薄而苍白,纤长卷翘的睫毛覆盖下来,皮肤白到带着透明感。
今天吃饭的地方来了几桌客,导致他们这桌菜上得晚,回去上课见马平椿站在上面,沈闻本来是准备跟着蒋淮直接走人。
没想到正好撞见马平椿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骂人,骂的正是他的同桌。
他的同桌看起来还不太对劲。
沈闻刚才只是以为是庄深不敢对付老师,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一条低血糖,饿得没力气应付马平椿。
这人可真是随意得过了头,饭都没吃就来上课,感天动地。
结果还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惨到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
然而跌进他怀里的人是那样的清瘦又柔软,他生不起气来。
沈闻觉得自己心情挺复杂,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但又觉得不能不管。
他百无聊赖地垂着眼,低头看着他的同桌。
葡萄糖水滴了大半瓶,庄深还睡得挺沉,扎着针的那只手雪白削瘦,腕骨突出。
一股柔软的脆弱感,奇异又和谐地出现在他那张总是清冷的面容上。
沈闻看了一会儿,有些出神。
绵长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庄深皱了皱眉,身体小幅度颤抖,微微偏过头,一小撮柔软的额发落下遮盖眼皮。
沈闻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上前去将那一小片发丝移开。
指尖一顿。
他看到庄深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融进鬓角。
沈闻盯着他湿润的眼尾,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
有些痒又有些难受。
复杂到连大脑都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沈闻微微一动手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起身离开。
外面,蒋淮正点开游戏准备进入,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沈闻垂着眼,长睫下是暗沉沉的眼眸:“你进去,我出去抽根烟。”
蒋淮:“???”
刚不是还不抽吗?
沈闻抽完烟进来,没过多久庄深也醒了。
医生给他拔了针,庄深靠着床头,另一只手按着针口等凝血,声音有些无力:“谢谢。”
“吃点东西,最好清淡点,中饭都不吃还想上什么学?年轻也不能这么挥霍自己的身体。”医生嘱咐道。
庄深点了点头,唇色浅淡,浅褐色的眼眸微偏,看向站在门口的沈闻。
沈闻打开桌上的餐盒,感受了一下温度,拎出来:“买了点粥,你尝尝。”
等庄深看清楚桌上的东西,迟疑道:“你把整个早点菜单都点了一遍?”
里边光是粥就有四碗,白米粥、皮蛋瘦肉粥、八宝粥、燕窝牛奶粥,冒着热气,十分新鲜。
还有小笼包、虾饺、生煎、茶叶蛋……
沈闻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能买的都买了。”
庄深:“……”
好歹对方也是为他专门点的,至少是充满同学爱的举动。
庄深没再说话,坐在桌前拿过白米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