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哥儿后我嫁了反派(95)
两人正说着,小皇子忽然哇哇地哭了起来。乳娘忙道:“皇上皇后,小皇子恐怕是饿了,奴婢抱皇子去喂奶吧。”
林清玦点点头,“去罢。”
乳娘把小皇子抱走后,皇帝走到林清玦跟前,“在看什么书?”
“诗集。”
“朕看看。”皇帝接过诗集,随手翻了一页,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看向林清玦,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心中软得不像话,“你……”
林清玦打断他,“皇上,陪我喝一杯吧。”
“太医说你的身子……”
“我没事。”林清玦道,“我想喝酒,很想。”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好。”
很快,禾公公就端上来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林清玦道:“都退下。”
“是。”
宫女和太监全部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下了皇帝和林清玦二人。林清玦拿起酒壶,在酒杯中斟满了酒,将其中一盏推至皇帝跟前,“皇上,请。”
皇帝握起酒杯把玩着,“你为何不喝?不是要朕陪你么?”
林清玦点点头,“自是要喝的。”他端起酒杯,“这一杯,敬皇上,愿皇上万寿无疆,与天同寿。”说完,将酒饮尽。
皇帝眯了眯双眸,喝下杯中之酒。“你今夜这么好,可是有事想求朕?”
林清玦没有丝毫犹疑,“是。”
皇帝淡淡一笑,“清玦,你生泫儿几乎没了半条命,只要你所求之事在情理之中,朕自然无不应允。”
“我想请皇上,”林清玦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道,“废后。”
“废后”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皇帝的心中炸开了。他神色怫然,眼神阴冷如地狱,缓缓道:“你再说一次。”
“皇上,我已为你,为皇家生下了两个孩子,难道还不够么?我如今的身子,怕是不能为你生第三个孩子了,你又留着我做什么呢?”林清玦的眼中静如深潭,没有一起起伏涟漪。
皇帝重重地一捶案,“你以为,朕要你,只是为了让你替朕生孩子?”
林清玦语气平缓道:“不然呢?”
皇帝寒声道:“朕若想要孩子,谁不能生!为何偏偏要是你?”
林清玦垂下双眸,“皇上,我不想同你吵了。”
皇帝怔愣住。
“这么多年来永无休止的争吵,针锋相对,我真的……不想要了。你我本就无情,阴差阳错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实属不幸。皇上,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光阴,我已经四十岁了,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光,我真的受够了。”林清玦平静道,“还请皇上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予我一条生路。”
“生路?”皇帝睁大了双眼,“林清玦,你……”
第91章
林清玦缓缓站起身, 走到窗边,用几乎要枯干的手推开了窗。凉风袭来, 驱散了殿内的闷热。可皇帝只觉得如置冰窖,他能看到偏殿亮着灯火,他们的孩子就在那里, 现在应该睡着了罢。
“生路……”皇帝重复着这两个字,“莫非你宁愿死, 也不愿但这个皇后, 不愿留在朕……留在孩子们的身边。”
“死?”林清玦轻轻一笑, “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 我还没看到湛儿成婚, 也没听到泫儿喊我一声‘爹爹’, 我怎么会想死?”
“你想去哪里?”皇帝脱口而出, “朕带你去。”
林清玦望着长生殿的高高的红墙,淡淡道:“哪里都行, 只要不是这里,只要不是你身边。”
皇帝的指尖在龙袍里微微颤抖着,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几乎要冲破他的暴厉,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伤害他, 不要吼他, 他都那么瘦了,好像碰一碰就碎了。
“朕决不同意。”皇帝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是大渊的皇后, 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你身在何处,这两点不会改变。废后之事不必再提,朕走了,你早些休息吧。”
林清玦低声道:“你走不了了。”
皇帝身体一僵,“你什么意思?”
林清玦转过身看向皇帝,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皇帝看不清他的表情。“方才的那壶酒……”
“有毒?”皇帝似乎没有多震惊,更多的是一种深埋已久的绝望,“林清玦,你当真就那么恨我?”
“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湛儿会很伤心。”林清玦镇定道,“此毒一炷香的时间后会发作,只要你写下废后诏书,我自会给你解药。”
“就算你给了我解药,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出去吗?”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你既已万事俱备,为何等到今夜才动手?”皇帝咄咄质问道,“你想要我的命多简单啊,在床上直接在我胸口插一刀不行么?我问你,为何要在今夜!”
林清玦木然道:“我说了,我不想你死,我只要一道废后诏书。”
皇帝“呵”地一声冷笑,“如果我不写呢,你就要弑君弑夫?林清玦,你不会这么做的。”
“你可以试试。”
皇帝看着他,慢慢、慢慢地坐下,“那我们就来赌一把吧。我赌,你舍不得。”
林清玦忍无可忍,“李枼,你为何非得逼我至此?!我不喜欢你,不喜欢这个所谓的皇后之位!有那么多人喜欢你,那么多人想当你的皇后,为何是我,为何偏偏是我!”
“为何?”皇帝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他双眸赤红地看着林清玦,“二十年前,我为了不让父皇赐婚于你和六哥,不惜顶撞父皇父后,把徐氏一党得罪了个遍;登基后,父后把持朝政,我不过是个他中的傀儡,他命我纳妃,我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沾,死扛着不肯松口,最后是父后拿你林氏一族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才点了头。父后去后,我二十年未曾再纳一妃。呵呵,我为何要这么做?林清玦,你来告诉我,为何!”
“你……”林清玦呼吸急促起来,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你喜欢我?”
皇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喜欢我……”林清玦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又渐渐转为阴厉,“你喜欢我,为什么要碰那些人,为什么要和她们生孩子……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处处羞辱我,为什么要把司空玉留在身边!”
皇帝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你……竟是在意这些的?我以为,你从未……”皇帝话说到一半,眉头皱了皱,极为难受的模样,他按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皇帝身上的龙袍染上一片深红,他坐也坐不稳,整个人滑到地上,不住地咳嗽着。
林清玦事先服用过解药,没有毒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眼前一片模糊。他定了定神,道:“废后诏书……你写,还是不写?”
皇帝用拇指擦过嘴角的血丝,自嘲一笑,“看来我赌输了。”
“你的江山,我和湛儿会替你守着。”林清玦在皇帝身边蹲下,声音难得有几分温柔,“你不必担心。”
皇帝望着林清玦,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林清玦,你看,直到死,你还是我的人。”
林清玦微微一笑,“确实。”
皇帝的眼眸渐渐失了焦,“湛儿会……会是个好皇帝,你不要像我父后对我一样对他……”
“我不会的。”
皇帝努力地看向林清玦,艰难地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可知,最后一句是什么。”
林清玦漠然道:“忘了。”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皇帝笑了,这个笑容还未结束,他就闭上了眼睛。
林清玦将他抱在怀里,将他脸上的鲜血擦干,轻声道:“再见了,叶兄。”
门被推开,晏未岚和莫问归先后走了进来。莫问归走上前探了探皇帝的鼻息,道:“现在救还来得及——要不要救?”
……
深夜,晏府。
虞笙正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浑厚深沉的钟声吵醒。他心怦怦直跳,默默数着钟声的次数,可数了好久好久,钟声还是一下一下响着。
秋念推开门走了进来,“少爷!”
虞笙忙道:“秋念秋念,你听见了吗?”
秋念把灯点燃,屋子里亮起微弱的光芒。“听见了。这是哪位贵人走了?都已经敲了好久了。”
虞笙脸色惨白,“未岚回来了没有?”
“还没。”秋念坐到床边,“少爷别担心,国公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得厉害。”在大渊,只有皇帝,皇后,太后或是皇子去世时,才在敲起丧钟,就像上回李湛假死一样。这回丧钟响了这么久,可见去世之人地位极其尊崇——难后是皇后?虞笙越想越害怕,脸色也越发难看。
秋念安慰他道:“在国公爷回来之前,我留在这里陪着少爷吧。”
丧钟响了一夜,整整三万下,天下只有一人能有此待遇。
次日中午,晏未岚归府。虞笙半夜未睡,听下人说晏未岚归来了,挺着大肚子要去找他,刚走出屋子,就见晏未岚快步朝自己走来。
虞笙悬了半夜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未岚,发生什么事了?皇上他……”
晏未岚道:“皇上驾崩了。”
虞笙瞪大眼睛,“怎么会……怎么这么突然?”
“突发疾病,药石罔效。”晏未岚握住虞笙的手,将他带进屋里,“别怕,和我们无关。”
虞笙还是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虽说原着里的皇帝死得比现在更早,可那也是在晏未岚觊觎皇位的情况下。现在晏未岚被自己给带上了正途,当年谋反的二皇子坟头都二尺高了,皇帝怎么突然说驾崩就驾崩了。
“那皇后,还有太子他们可还好?”
“皇后很好,至于太子……”晏未岚顿了顿,“他会好起来的。”
虞笙叹了口气,“最可怜的就是小皇子了,才一百天就没了一个父亲。”
“别想了。”晏未岚轻按着虞笙的肩膀,让他在床上坐下,“你脸色不好,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