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是我心尖宠[重生](19)
“第二次啊……” 宋淮抓他肩膀的手,改成搭在他肩上,道:“是在围猎场。”
宋淮回忆到:“我十二岁的时候,武艺尚可,却没杀过人,没见过血,父亲怕我上了战场根本不敢杀敌,就把我一个人丢尽了围猎场。”
齐瑄猛地直起身:“你是说西山的围猎场?”
宋淮点点头。
每年的秋猎就是在西山的围猎场举行,但每次御驾抵达之前,都会有人前去清理凶猛的野兽,将它们赶进西山北面的山谷圈住,以免伤了贵人。
但十四岁那年春天,齐瑄记得很清楚,齐琛撒娇说想要一只活的狐狸,不要宫里御兽园养的,非要齐瑄去给他抓一只,而岳氏就当真让他去抓一只。
所以齐瑄带了一队人,去西山的猎场抓狐狸,碰见一个被黑熊攻击的“小野人”。
“小野人”瘦瘦小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张脸脏得看不清相貌,被黑熊逼到了树上,举着一根削尖的长棍与一人高的大黑熊对峙。
而那黑熊不停拍打着树干嘶吼。每当它直立起来想往树上爬,那“小野人”就用长棍戳它眼睛。黑熊被激怒,猛地拍打树干,眼见那“小野人”一手要抱不稳树干,齐瑄立刻拉弓,一箭射中了黑熊的眼睛,箭头都浸过麻药,那黑熊很快便倒了下去。
而树上那个“小野人”竟然只朝他看了一眼,就跳下树,纵身几个跳跃,消失在树林里。
齐瑄当时还道这小野人好生无礼,转念一想,说不定对方连话都不会讲,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去给齐琛猎狐狸。此刻想起来,自然惊诧万分。
“那个小野人是你?”见宋淮瞪他,齐瑄忙改口:“不是,你怎么那副打扮?”
“一个月。父亲说,不给我护具和干粮,让我在围猎场待一个月再回去。”宋淮回忆起当初,仍记忆犹新:“当时我就一身衣服,一把小刀,两块打火石。”
“遇见你之前,我在林子里躲藏了半个月,就抓过几只兔子和山鸡,第一次撞见猛兽,就是那头黑熊。”
“那时候真以为自己要葬身熊腹了,没想到就遇见了你。”宋淮叹道。
五岁那年初见后,宋淮在几次宫宴上见过皇长孙殿下,只是总记着他那一句“这样的人,如何为朋为友”,不敢靠近他。
但宋淮对他有些憧憬和仰慕。他从一棵小松长成了一棵挺拔苍翠的松木,他脸上总有温和的笑容,进退得宜,在那些同龄的勋贵子弟当中,那么惹人瞩目。
宋淮偶然听舅爷爷说过,皇长孙过于平庸保守,可宋淮觉得不对,他分明那么引人注目。
于是在围猎场,宋淮一眼就认出了齐瑄。是生之万幸,也是他的命中注定。
但他下意识就躲了起来,不想以这副样子与他说话,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被父亲丢进围猎场一事——这显得他太无用了。
所以宋淮跑了。
但齐瑄拉弓射中黑熊那一箭却深深镌刻于他的脑海,好像打通了他的某条经脉,再次遇到猛兽攻击时,他不再只会逃跑与躲藏,而是敢冲上去搏杀和战斗,甚至生死关头,都还能回忆起,齐瑄那一箭的果决英姿。
一个月之期满,他完好无损地回了家。
“当时应该拦住你的,给你留些干粮也好。”齐瑄心疼道。
宋淮摇了摇头:“就是怕你知情后会帮我,若是那样,试炼就没有意义了。”
“侯爷也太严苛了……”齐瑄忍不住抱怨,连称呼都换了,可心里又清楚,以宋淮的性子,若不经那一回儿,说不定还真的长不大,更别提上阵杀敌。
可心里仍不是滋味,止不住的懊悔和难受。
这辈子,上辈子,他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一次次忽略了宋淮的存在,错过了与他相识、相知的机会……差一点,就完全错过了眼前这个人。
齐瑄伸手抚上宋淮的脸,叹道:“我岂不是还要感谢南阳郡主……若非如此,怕是要错过你一辈子。”
“大概吧……”宋淮垂眸,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抬头看他,道:“你问我从何时开始喜欢你,我也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为何喜欢你。”宋淮看着他,神色认真。
齐瑄一愣,这还是宋淮第一次对他直言“喜欢”二字,可心中却闪过一丝慌乱,生怕宋淮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可你于我来说是不寻常的。”宋淮道。
“哪怕我们一生陌路,你于我来说,都是藏在心里头的不寻常。”
齐瑄眼眶一热,立刻抬手捂住了眼睛。
上辈子,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哪怕我们一生陌路,于你来说,我是不寻常的?
就算我们不曾在一块,就算我们曾相守,却又远隔天涯,横跨生死,于你来说,我都是你藏在心里头的不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野人淮淮:这个人,好像一棵树。
小松树瑄瑄:小野人,你要不要……【坏笑】待在树上,永远别下来?
小野人淮淮:…………
小松树瑄瑄:【一本正经】真的,我给你建个树屋!
瑄瑄&淮淮:这么肥的章~不足以让诸位仙女收藏我们吗?
第18章 中毒
宋淮见齐瑄突然捂住了眼睛,肩膀颤抖,一时间惊讶得手足无措。
“你……怎么老哭啊?”宋淮倾身抱住了眼前人,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嘟囔:“羞不羞?”说着,安慰似地贴着他侧颈亲了亲,“别哭了。”
齐瑄伸手将他抱紧,紧紧勒向自己。
该如何让你知道,我是多么感激上苍,让我重活一世,再次拥抱你,从你口中听到这句“不寻常”。
落了两滴泪,齐瑄也觉得丢人,怎么只要宋淮稍微给他一点甜头,他就跟个傻子一样,不是傻笑就是痛哭?
齐瑄吸了两口气,忍住泪意,才哑着喉道:“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头,我们分开了……”齐瑄收紧胳膊,将宋淮勒得喘不上气,“于我来说,你是我毕生所求,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你。”
宋淮讶异,张了张唇,这……就是你……锁住我的原因么?
若是如此,我亦心甘情愿,走入你的牢笼。
拍了拍他的背,宋淮低声道:“不分开。”
“说到做到。”齐瑄抱紧了怀中人,你千万不能,放开我的手。
“嗯。”宋淮也回抱就对方,我亲手,为自己套上枷锁,将锁链与钥匙,都交到你手中。
宋淮终于将人哄好了,平复了心情的齐瑄抱着宋淮躺下,非说要哄他睡觉。
见他难得没有孟浪胡闹,宋淮自然也不会有异议,怡然自得地享受着他的体贴,还打了个哈欠,水汽霎时间充盈双眸,声音也带上了一点软糯与娇嗔:“你不回去吗?”
如今已近亥时末,从北大营回京还得半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也不知道打哪爬墙还是钻洞回去。
想到这,宋淮不禁笑了出来,眼中的水雾随着眼睛一弯溢了出来,沾湿了纤长的睫毛。
“你睡了我就回去。”齐瑄伸出手,食指指尖拨了拨那纤长的羽睫,拇指擦去那水痕,捻了捻湿润的两个指头,尾指轻柔地勾过他的鬓发,将人又往怀里紧了紧。
“可你明日还要上值……”嘴上劝人快些走,胳膊却抱紧了对方,整个人往对方怀里蹭。
齐瑄龇牙,捏了捏他的后颈,笑道:“口是心非!”
宋淮将脸埋在他胸口,偷偷勾起唇角。
笃笃——笃笃——
细小而规律的敲击声,齐瑄给怀中人拍背的动作一顿,宋淮也睁开了眼睛。
“王爷!”九刃在帐外压低了嗓子唤他。
齐瑄下床,走到九刃所在的位置,就听九刃低声道:“宫里出事了。”
齐瑄匆匆回了城,宋淮自个重新躺下,方才还闷热拥挤的床榻,此刻竟然显得空荡荡,拉过被踢到床脚的薄被,将自己整个盖住,隔了一会儿,又掀开罩在头上的被子,抬手捂住了脸。
真讨厌……害我睡不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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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宫人都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行动。
偏殿的寝室内,白朗躺在床上,面色发紫,嘴唇乌青,敞开的衣襟露出紧实的肌理。太医额头冒着汗,给他行针的手却丝毫不敢抖。
宏光帝坐在一旁,脚边跪着一个太医为他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头越垂越低,抖若筛糠。
把脉的手抖成那样,宏光帝想不察觉都难,揉了揉额角,颇为不耐呵道:“说!”
“陛下……”太医垂头跪得更加低,“陛下……近日是否燥热烦闷,精力匮乏,彻夜难眠,或时常惊梦而醒?”
宏光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近几年夏天,他都会犯失眠症,太医只道是夏日燥热所致,给他制了安神的熏香,最热的六、七月,他还会去行宫避暑,熬过了夏季,症状便会有所好转。
但今年这失眠的症状却来得比往年早。起初他并未起疑心,只当是自己身子不如从前,却没想到,白朗今日竟突然中毒!
受了杖刑没咽气,宏光帝便下旨让他复职,为了敲打岳氏,免得她将手伸的太长,还特意把人留在了身边,就在承明殿偏殿住着。
伤后第三天,白朗才勉强能下床,到他跟前谢恩,晚间宏光帝还许他到跟前,一同用了晚膳。
给白朗治伤的太医也看着时辰,将他的药送到了承明殿,谁知白朗服药不久就面色发紫,喘不上气,直挺挺倒了下去。
几个太医过来,先给宏光帝诊脉,确认他的安危,又查看白朗的情况,再排查了今日的膳食,可并未发现不妥。
但白朗中毒的样子,太医觉得像是长恬花与白朗服用的一味药药性相克,引起中毒的症状。
这长恬花,因为气味芬芳,常被用来制作香料。但因其本就含有毒素,用量必须慎之又慎,少量长恬花制作的熏香有助眠安神的作用,过量则会导致毒素沉积内腑,削弱体质,以致体虚多病。
可若是要导致白朗立时毒发,这长恬花的用量就有些惊人了。
“陛下……”余有全带着太医去查验了熏香,前来回禀,跪在宏光帝面前,向来沉稳的太监总管也止不住声音颤抖:“最近用的这批安神香里头,确实掺有过量的长恬花。”
陛下一到夏日就燥热烦闷,难以安眠,这款安神香是太医亲手所制,恰好有安眠的功效,又不至损伤龙体,但如今这批安神香里头,竟然多掺了几倍的长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