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10)
“对对对,我母亲那天见着知县夫人了,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可看到嫂子就在夫人跟前,要不是陆瑾真救了小公子,为何夫人对嫂子另眼相待,还请她照顾小公子呢?”这书生出自乡绅之家,与知县大人也是说得上话的,母亲与知县夫人经常赏花说话,颇合得来。
这嫂子指的便是陆瑶,梁秀才的脸扭曲了一下。
他本是要休了陆瑶的,陆瑾下了大牢凭他爹自然是出不来了。
可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姐弟却被知县和夫人看中,梁主簿回来便提醒他哪怕再讨厌陆瑶,也得以礼相待。
“说起嫂子,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子贤良淑德,恭顺温婉,可比我家的河东狮吼强多了,你也下得了手去,唉。”
果然这避免不了的话题都转回到他这里,梁秀才的脸颊抽了抽。
“是啊,虽未有一子,可不是替你纳了妾嘛,这样的好妻子,梁兄得珍惜呀。”
“况且还有个能干的小舅子,要是在下,做梦都得笑醒,想想我家这个,你就知足吧。”
梁秀才怎么躺床上的,那半夜梁家哭喊声这么响,这稍一打听,什么都知道了。
梁家也好意思,欺负这姐弟俩没依没靠,这陆小哥也是有血性的,拼着命给姐姐出气,梁秀才躺床上也是该,若他们的姐姐被这般对待,揍死他都没得说的。
这你一言我一语,奚落指责的语气,让梁秀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完全黑了,他不能叫同窗们闭嘴,可心里都怪到陆瑾那里去了。
心说那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在这里,他还能怎么样,只是勉强地堆起笑容,拱手道:“诸位说的是,在下受教,之前已向拙荆道歉,想着是鬼迷心窍,令她委屈了。”
这番姿态,让诸多同窗连连点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梁兄赞矣。”
“我等大丈夫,岂能同女子斤斤计较,梁兄心胸广阔,该当如此。”
这个世道男子回头是岸,金不换,见他听得进劝言,这不依旧称兄道弟,至于家中如何,这便是他们书生管不到了。
梁秀才眼转一想,沉吟道:“说起我那小舅子,在下也愿意相信他有此等能力,可奇怪的是他依旧在菜市口卖猪肉,为何不当个大夫?诸位说的连回春堂的老大夫都不如他,这神医可真非他莫属了,这还杀什么猪,卖什么肉?”
这就是众人最奇怪的地方,因为陆小哥离开知县府衙,照旧操着屠刀放牲畜血。
“谣言止于智者,在下虽不喜他,可若他医术高明,也于在下是件好事,不是吗?”
是啊,这么说来这究竟是真是假呢?
只知道知县府里真正亲眼见他施救的都不曾说话,回春堂的何老大夫也不回众人疑惑,当真另有隐情?
听他们这番议论,其中一个白衣纶巾的书生不禁面露失望,接着满脸愁容,站在他旁边的书生奇怪道:“李兄,你怎么了?”
这书生这么一问,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李姓书生本不想说不过大家都纷纷关心,便道:“我爹腹痛发热已经许久了,找回春堂的何老大夫看过几次,配了药,至今未见好,这几天似乎更加严重了。我本想梁兄内弟若真是个神医,不如让他也看看,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期望大了。”
大家皆表示同情,有人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其他大夫看看?”
“可这县里最好的大夫不就是何老先生吗?”
“这……”众人皆沉默下来。
春日里,来自地方任命的快马进了知县府。
赵知县三年任期已满,考评为优,显然他得升上一升,整个知县府都高高兴兴的,知县大人也是红光满面,心情极好。
赵知县不日就要去任上,这对陆瑾来说却不见的是个好事。
不过现在陆瑾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小哥,今日可有我的信件?”
驿马站里,陆瑾报了姓名籍贯,待对面小吏寻找了片刻,结果却对他摇了摇头。
陆瑾不禁皱起了眉,他写给二姐陆欣的信已经两月有余,待他给赵钰动手术的第三日便托人送到了驿马站,按理说宁州离江州并不远,走水路阳江三日便可到了,陆路来回最多不过半月,可她二姐至今没有回信给他。
这回信是在路上丢了,还是二姐根本没有收到过。
陆欣是陆老爷子在遣返乡里的时候做主嫁给了宁州好友的孙子,按理说与老爷子多年好友,对方家中应该对二姐不差,可经过了陆瑶这件事,陆瑾的心并不安定。
他于是从怀里取出另一份信交给了小吏,又多给了一吊钱,笑着说:“小哥辛苦,劳烦再帮忙安排送一下,若是有回信,自当重谢。”
小吏笑着接过,安慰道:“你放心,这信肯定送到你姐姐手里,我会特地嘱咐送信之人,过几天有了回信,就通知你。”
“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接下来基本是每日12:00更新,其他时间应该就是捉虫之类的伪更了。
第12章 紧急需动刀
陆瑾带着愁绪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过才刚看见家门口,便发现有一个人等着了,看这左右张望的模样,很是急切。
待陆瑾走近一些,才认出来这是回春堂的伙计,半夏。
“半夏,你怎么在这里?”
那伙计听到声音一抬头,连忙跑了过来,“啊哟,陆小哥,总算是等到你了,快!跟我去回春堂,等你救命呢!”
“什么?”陆瑾被半夏拉得踉跄了两步,连忙停了下来说,“你等等,怎么回事?我救什么命?”
半夏见陆瑾一脸懵,忙解释道:“刚刚回春堂来了一个伤患,是被刀子捅到这里了。”半夏指了指腰腹部,“血流了好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不,掌柜的要我来请你,立刻去救命啊!”
“那何老大夫呢?”
“昨日何老回了老家,要过个把月才回来呢。”
陆瑾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为何找我呀,你们不是有坐堂大夫吗?”
“孙大夫说他不行,掌柜的当机立断说只有你可以,所以让我来了。”
知县公子是不得不救,这个……陆瑾犹豫了起来,“我不是大夫。”
“啊哟,陆小哥诶,我也知道你不是大夫,可现在没人能救他呀,让他等死吗?”半夏突然顿住了,噎了一下才继续道,“的确,以前这样还真是等死了,可当初那县令公子不就是你救回来了嘛?陆小哥要不再试试?掌柜说你能行的。”
作为医生,陆瑾还真做不到见死不救,这是职业操守问题,虽然如今脱下了那身白大褂,但他一直握着手术刀。
可转眼一想,这并不像那天走投无路之下必须为之的救命,若是这次救治了别人,那就真成大夫,没有回头路了。
“陆小哥?陆小哥?”半夏其实不太明白为啥有这么好的医术,陆瑾还要犹豫。他们做医馆伙计的,也是半个学徒,就盼望着哪天有个大夫能收为正式弟子,何老大夫可不止一次明确提出让陆瑾拜师,可这个陆小哥不知道犯了什么拧,愣是没答应。
这会儿也是,他若是真救回这个伤患,这绝对是神医啊,多大的荣耀。
半夏唤了多次才将陆瑾的神唤回来,接着还未等他开口,陆瑾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入。
半夏愣了愣,接着叹了口气,只得慢慢地准备往回走。
然而才刚走了两步,身后的房门咿呀一声又开了,接着砰一声关上。半夏回过头,就看见陆瑾背着一个箱子朝他跑来。
“快走吧。”
“哎!”半夏瞬间高兴地一把拎过陆瑾的箱子,说,“这是药箱吧,我来背,我来背。”
陆瑾也由着他,只是一边快走一边问:“趁这个路上,你给我说说什么情况,这伤具体多久了,血流了有多少,他神智还清楚着吗……”
等到了回春堂,陆瑾也大致了解地差不多了。
“怎么还不来?”回春堂里方掌柜的声音很响亮,带着着急。
一个伙计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他俩的身影,连忙喊道:“来了来了,陆小哥来了!”
话音一落,围在伤患周围的人们顿时一阵骚动,将道让了出来。
不过看到陆瑾的模样,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么年轻的大夫?能不能行?”
“咦,这不是陆小哥吗?我记得他是杀猪卖肉的,怎么一下子变大夫了?”
“你没记错,我昨儿个才刚从他那儿买了一条五花肉。”
“这是啥情况?”
那伏在床前哭得眼睛通红的妇人本看到陆瑾的模样便有几分担心,这会儿听到大伙儿的话更是惊上一惊,连忙看向坐诊的大夫。
“孙大夫,这……他能行吗?”
孙大夫与陆瑾接触不深,不过他坐诊的时候也常常看到陆瑾过来卖药,听何老大夫提起过多次,再加上那天回来后何老大夫与他探讨过那场救治,方掌柜可是深信不疑,他心中便有几分相信。只是他毕竟没有见过陆瑾出手,还是有些疑惑,然而人命关天,这大汉眼看着就不行了,怎么着试一试总不会错的,或许就救回来了呢?
是以他对着妇人肯定地点点头,“便相信陆小哥吧。”
妇人将信将疑,这会儿躺床上的壮汉已经大喘粗气,脸色发白,眼睛紧闭,伤口处不断地渗血。
陆瑾走到跟前,妇人还未说一句话便直接扒开壮汉的眼皮,凑上去仔细看。
“这位……大夫……你……”
瞳孔正在扩大,情形并不好,陆瑾再检查伤口,那刀插在腰腹上还未拔·出来,周围用纱布暂时止血,不过效果不大,血依旧在渗出来。
“有没有烈酒?”陆瑾并没有理会妇人期期艾艾的话,而是高声喊道。
这会儿没有橡皮手套,他只能直接上手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及重要器官和大血管。
“有。”酒精能消毒,这医馆里时常备着烈酒。
陆瑾用烈酒洗了手后,直接扒开伤口上的纱布,伸手触摸着,并仔细查看。
很快凭着多年经验,陆瑾断定幸好只是伤了血管,并没有触及重要器官,只要将刀拔·出来,止上血就可以了。
这个情形与赵小公子比较相似,一个在胸口,一个在腰腹,动手术是最快的方法。
不过……
陆瑾回过头,看向周围这一圈人,有几个是跟这妇人一块儿来的,与壮汉沾亲带故,还有不小心刺伤他已经被衙门带走的人,他的亲人或友人过来探查的,壮汉若救活了,就不是杀人的罪名,这两拨人最关心也最希望就够救活这壮汉的,自然还免不了一群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