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代价(50)
两人一走,客厅里只剩下秦越,凌晨五点,屋子里里外外安静地可怕,浴室的哗哗水声便显得尤其清晰。
秦越无力地歪在沙发上,眼神茫然盯着天花板,看到关文,他心里的喜悦还来不及浮上,便被背负太久的阴郁给占据。
他做不到关文那样只求在一起,其实他害怕的并不多,只有两点。
离开关文很可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是一星半点。
离开父母更可怕,那可是他的父母啊,要怎么可以勇敢的离去。
关文说想办法,一直想办法,总有一天,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被双方父母接受。
但在走到那样一个也许是奢望的结果之前,他们所要经历的路,举步维艰。
秦越比谁都了解关文,为了看他一眼,关文会不惜代价从家里逃出来。
小时候,关文于他是堪比亲哥的邻居哥哥,什么事都为他出头,会严肃的牵着他的手一次次走过斑马线。
逐渐长大后,感情变化地理所当然,彼此甚至都不知道第一次喜欢女孩是什么滋味,就已经装上了对方。他没有思忖过,喜欢男孩到底对不对,他只知道,他喜欢关文,一辈子都想在一起,永不分开的那种。
而关文对他的感情,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如果不是被父母发现……
秦越闭上眼,不愿意去回想那日父母的所有言行举止,他的一言一行伤透了父母,父母的一举一动,又何尝不是让他痛哭流涕。
这一段让很多人互相伤害互相折磨的感情,他和关文是被审判的罪人。
快七点时,苏岩拖着极其想旷课的梁奎出门,答应去学校后为秦越撒谎请病假。
圣诞节的早自习,全校迟到的相当之多,校方显然是想跟学生作对,冷风之中,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校门口便刷拉拉站了两排老师,最高层级别到教导处主任。被卡在铃声后面到来的若干学生噤若寒蝉,主任厉声道:“操场上先去站着。”
一个接一个,一批接一批,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因迟到而被罚站到操场上的学生高达几十人。
等苏岩和梁奎骑车赶来,已经迟到十一分钟,两人嘴巴上的油污还未擦干净,牙齿缝还夹着肉馅的香料,苏岩眼疾手快一抹嘴,梁奎不动声色地咳嗽几声。
“苏岩!”马老师最先开口,今天被拉来站岗的老师有他一个,二年级一班迟到的有三个,作为最优秀的班集体,应该一个都没有才像话,他已经被主任瞪几次了。万万没想到苏岩和梁奎也迟到了,他本来以为这两人早就坐进了教室。梁奎就算了,偶尔挺不靠谱。
“二年一班的班长苏岩是吧?”主任抱着手臂笑看苏岩。
“……嗯。”
“说说你为什么迟到。”
梁奎抢先道:“其实我和我表弟秦越昨天在苏岩家睡,我表弟感冒发烧得厉害,传染给了我……”
“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苏岩陡然插了话。
主任一愣,随即冷笑:“你倒是实话实说,睡过头了,做什么睡过头了?”
“……天气太冷,早晨忘了时间。”
“哼,平时不迟到,偏偏今天迟到,都给我过去站着,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擅自离开。”
马老师忙打圆场:“主任,这样会不会耽误学生上课,早晨不是英语就是数学,都很重要……”
“别想说情,还愣着干什么,去罚站。”
加入罚站大军,一伙人看到苏岩顿时打了鸡血,腰不酸了腿不抽了。嚷嚷着有苏岩这样的好学生作陪,站一站也是应该的。
“看来都是昨夜出去疯了,呵呵,主任可真是那啥,故意逮住这一天,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就是就是,我早餐没吃,现在又饿又冷,哎哟,不知道得站多久。”
“站就站呗,千万别让写检讨,烦。”
“别乌鸦嘴。”
“听说最近有教育局的下来视察?”
“屁,关我们啥事。”
“你们都说错了,其实是市长昨儿跑来这一带转悠了几圈,C市高层有计划出台,就我们梨花区要重新规划,包括我们高中以及附近很多地都被划分为未来的商业中心之一。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我们那一条道的都收到了通知,要我们赶紧地搬,说是年底必须搬完,明年春天我们那街就得改建完工,时间可急了,催着我们签字赶紧地搬走,拆迁福利挺不错的,都按照户口人数、老屋面积给了新户头,我家那条街都是住了最少十几年的破房子,能换新的真不错,我就巴不得早点拆。”
有人惊讶:“我们学校要拆掉了?”
“也许?”
“放心,就算拆掉了也不会没有你读书的地方,拆了旧学校会给你新学校。”
“说的也是。
“没有本地户口的分不到新房子?”
“肯定了,没户口不属于这里人,当然不给分。”
“可我家除了户口没迁来,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年。”
“家里人多的岂不是很划算?”
“新房子是怎么个说法,三十平兑换三十平吗?”
“哎哎哎,别都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就听我爸妈说了一些,总之有新房子住就好。”
苏岩和梁奎没有插进话题,梁奎本来很困顿,闻言精神一震,忙问苏岩:“你们小区那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估计也快了,拆迁得一块一块的来,不可能赶一起。”
“要是拆到你家那儿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能换新房子毕竟是好事。”
“切,哪那么简单,三十平换三十平,做梦啊,还得要钞票才有好户型。苏岩如果你家要拆,你就趁机加点钱进去,尽量换个更大的房子,能要多大就要多大,我妈说了,今后几年房子铁定越来越值钱。手里留着余钱搁银行里浪费,能买房子就尽量买,以后肯定划算。”
苏岩微笑:“你妈做什么工作?怎么懂这些。”
“呵呵,我爸你是知道的,就一当官的,我妈年轻时吃国家饭,后来改经商,现在开了一些厂子,主要是化工和机械方面,反正她说这话时,就着手买了很多地皮和房子,那是前年和去年买的,今年的房价早就超过了,还真是一年比一年高。”
苏岩哪有不信的,别说梁奎的妈了,他还亲眼见证过房价带来的风暴,手里若有余钱,真恨不得全部买房子,做地主的从古至今都是爷。
“我家那房子一百平,我尽量换个一百二十的户型吧。”
梁奎闻言欲言又止,他巴不得换一百五,越大越好,但这是苏岩的事,他只能说意见,不能插手。
“这事……我也许做不了主,得找我爸。”苏岩话锋一转,忽然收敛了笑容。
梁奎一愣,反映过来心里生气又着急,那位从未露面的叔叔,他没法往好处想。
苏岩的爸爸一直不露面,却是一家之主,别人还真不会跟苏岩一个小孩谈什么大事。
还好这只是暂时的讨论,拆迁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该着急的事。
梁奎偷偷摸摸在学校睡了一天,萎靡不振到下午放学,实在不愿意多待,梁奎一抹脸:“我不上晚自习了,我觉得我又要感冒了,你精神真好!我走了哦,去你家睡。”
苏岩望着他的黑眼圈和红眼睛,一言不发递过钥匙:“走吧,我给你请假。”
“贴心小棉袄啊!”梁奎握着钥匙感动道。
“快走。”
梁奎笑哈哈逃出了校园。
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苏岩拉上外套拉链,撑着雨伞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路过依旧营业的小吃摊,苏岩跑下去买了几个热乎乎的玉米和热狗,还有两个分量很足烤红薯。
自行车踩得飞快,安全到达小区,苏岩一边吃热狗一边上楼,刚一摁响门铃就开了,梁奎端着一碗酸辣饺子在吃:“你终于回来了,锅子里的饺子全是给你留的。”
“饺子?你做的?”
梁奎摇头:“肯定是关文做的,不过我一觉醒来关文已经走了,锅子里全是饺子,越越已经睡了。”
苏岩扬着玉米可惜道:“白买的宵夜,我去吃饺子。”
酸辣饺子正合苏岩的胃口,馅料是羊肉,热乎乎的进了肚子浑身都暖融融的舒坦。
两人面对面吃得满嘴留香,房门打开,秦越穿着睡衣走出来,怔怔的望着空荡的客厅,在他眼中,此时的客厅就是空荡荡的,在他前面不远处猛吃饺子的两人,已经无法纳入视线。
“越越!”梁奎连叫几声才引起秦越的注意。
秦越恍然回神,笑容苍白无比:“你们在吃饺子啊,好香,我也去吃……”
“你再迟一点就没了,越越,去穿件外套再吃,你怎么这么虚弱的鬼样子?”梁奎轻轻拉了秦越一下,秦越身体猛晃,差点摔倒了。
梁奎吓一跳:“你生病了?”
“没事……”秦越披上羽绒服,去厨房捧出一碗饺子。
梁奎不放心的盯着秦越,本来是怕他生病了,万一手一抖把饺子给摔了怎么办,瞧秦越那模样,真有那个可能。
梁奎将醋递给他,刚要说话,眼睛却像遇到吸铁石一样被秦越的脖子吸引了。秦越低着头慢慢吃饺子,脖子后面便露了出来,他苍白的皮肤上醒目的吻痕太不容忽视了,而且不是一两处,以梁奎的经验肯定分析,那玩意九成是吻痕。
梁奎一时愣住了,吻痕,秦越有吻痕不奇怪,但是……今天这屋里还有个关文。回想昨夜关文的模样和三言两语,情况一步步推断,关系还真简单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