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自救指南[快穿](25)
脓疮被清理完毕,晋宣将取来的药材捣成药泥,呈到谢厌面前。谢厌赞了他一句,道:“侍候陛下敷上此药。”
晋宣依言而行。
太极殿内一片安静祥和,谢厌做事条理清晰,丝毫不见杂乱,这让皇帝和刘总管更具信心。而且,皇帝涂了药泥之后,确实觉得神清气爽,整个身体都变得爽利了许多,脸上也不禁带了丝笑容,刘总管见状,对谢厌愈加欣赏了。
宫人正要将污水端出去倒掉,却被谢厌阻拦,面对众人的疑惑,他解释道:“等会不是有人来试药?总得让他染上毒症方能试药,此污水中有不少毒素,届时将伤口浸于水中,必会加快感染。”
说得有道理。
刘总管点点头,吩咐人放下污水,正好去绑卫清晗的宫人已经回来。
卫清晗狼狈不堪,满目凄惶,因没有晋宣在身边帮助治脸,他脸上的那道丑陋疤痕尽入人眼,皇帝看到都吓了一跳。
幸好他被堵住嘴,要不然早就凄厉地大喊大叫了。他不知道这些人绑自己进宫做什么,但他心里相当清楚,这准没好事!
殿内的人他基本都见过,唯独谢厌比较面生。卫清晗虽一直想要杀了谢宴夺取医书,可他并不真的清楚谢宴的模样,只隐约听手下人说谢宴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目灵秀,可与自己媲美。
卫清晗听了自然不服气,再加上对方医术高于自己,他嫉妒心起,便想毁了谢宴,夺取医书。
如今他们终于以真实面目相对,只是一个人站在阶上俯视,一个人跪在地上仰视,一个是受皇帝信服保护的神医,一个是将要被试药的罪人,而在此之前,卫清晗还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谢厌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大夫。
所以说,世上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谢厌没理会卫清晗,只看了一眼刘总管,刘总管笑了一下,让人带着污水和卫清晗去了偏殿。
卫清晗在即将被带入偏殿之时,听到身后刘总管赞赏谢厌:“谢神医果然是少年英才!”
他蓦地瞪大了双眼,闷声嘶吼,他是谢宴,他就是谢宴!
因为谢厌要亲自熬制解药,刘总管见皇帝已经歇下,便着可靠之人在旁服侍,自己则领着谢厌和晋宣前往药膳房。
“谢神医既然连此种奇毒都可治,那想必对续脉之法也有研究?”刘总管边走边试探着问。
晋宣瞅了一眼自家腹黑的师父,也不知道师父要如何回答。
“伯父生前研究出续脉之法,只可惜此法未能问世,草民不愿让他九泉之下无法瞑目,便努力钻研其法,终是习得其精髓所在,断了筋脉之伤确实可以治好。”谢厌半真半假回道。
晋宣为刚才的腹诽感到愧疚,想来也是,如今根本没人敢杀师父,师父暴露自己的医术也没什么大碍。
要是谢厌知晓他心中的想法,定然又觉得这徒弟还是过于单纯。
皇帝是什么人?卧榻之侧,怎能容忍他人酣睡?两年多前,褚九璋被贼匪断了筋脉,事后明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三皇子一党,可却硬生生被皇帝压下来,没有替褚九璋讨回一丝一毫的公道,可见他对褚九璋的不喜和忌惮。
如今,皇帝正在治疗毒症,暂时还想不到那么远,可一旦他身体恢复,得知谢厌能够医治褚九璋,那他是会杀了谢厌还是褚九璋?或许是两人都会被解决?
谢厌要的,从来就不是一时的安宁,他要做,就做个大的,这一点与褚九璋不谋而合。
在治好皇帝之前,谢厌是不可能出宫的。刘总管亲自督人收拾了一处宫殿,供他和晋宣师徒二人入住。
一夜过后,卫清晗已经染了毒症,脸上、身上全都开始冒出了恶心的脓疮,他想声嘶力竭地尖叫,可嗓子眼被布团堵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其实,就连谢厌都不知道,皇帝身上的毒就是卫清晗找来的。俗话说医毒不分家,卫清晗对医术感兴趣,对毒药自然不会忽略。他有次跟崔致在外游历,偶遇一老大夫,老大夫不仅医术不俗,对毒药也深有研究。卫清晗想跟他学医学毒,哪知被对方拒绝了。老大夫研究毒药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弄清楚毒性,方便制出解药救人。
他观卫清晗心术不正,不愿让他学习祸害他人,怎知卫清晗忍不下这口气,居然暗中买凶杀人,并夺了他手中的毒药。这毒乃老大夫新发现的,还未来得及研制出解药,就被卫清晗杀死了。恰好褚逸珩和崔雅薇需要一种无人知晓的毒药,卫清晗就卖了一个好,将此毒献了上去。
那时,卫清晗不过十岁左右,就如此心狠手辣,可见一斑。如今,这毒又回到了他身上,却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要是褚逸珩见到现在的卫清晗,恐怕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药汤熬了一夜,谢厌就在药膳房雕了一夜的玉。晋宣早已伏在旁边睡着了,早上醒来一看,顿时羞愧不已,连连告罪。
将玉雕揣进怀里,谢厌摆摆手,“去知会刘总管,准备浴桶。”
浴桶准备好,谢厌提着药罐来到太极殿。皇帝昨夜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今晨起身好似感觉体内沉珂尽去,当然,这只是他与前些日子对比感觉出来的,他身体真实的情况其实相当糟糕。
“谢神医,朕今日身体松快,多亏了你昨日的药。”皇帝显然很高兴,便更期待谢厌接下来的治疗了。
“那药只是暂时除秽,非治疗毒症之药,治毒之药草民熬制了一夜,现已带来,只是还需先试药,观察反应如何。”谢厌说着,将药罐的盖子揭开,顿时一股苦涩中带着芳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皇帝闻此气味,瞬间精神一震。
只是闻一闻就觉得精神百倍,倘若用药浴身呢?岂非快活千倍?至此,皇帝已再无疑虑,对谢厌的医术由衷佩服。
剥得光溜溜的卫清晗被人提出来,若是在以前,他肤白貌美,尚可一观,可如今全身上下皆是脓疮,看上去令人作呕,要不是刘总管吩咐,抬着他的两个宫人压根不愿碰他。
卫清晗又羞又怒,热泪滚滚,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谢厌,晋宣见状,站到谢厌面前,回瞪过去。
他一点儿也同情卫清晗,就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应该斩首弃市的?要不是师父聪慧神勇,早就被害死了,晋宣恨他还来不及。
兀自将药汤混入浴桶的热水中,谢厌看都没看卫清晗一眼,只道:“可以放进去了。”言语间,仿佛卫清晗就是一个物件,可以随意使用丢弃一样。
要不是他穿过来,谢宴会有多惨,在场之人根本想象不到。既然卫清晗这么喜欢拿人试药,如今让他亲自品尝其中滋味也不为过,就当死前为医学献身,积点功德好了。
滚烫的药水浸满全身,卫清晗只觉得那些生出脓疮之地,如无数蚁虫啃咬,痛苦至极。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又被人按头下去,差点溺毙。
皇帝见他如此痛苦,忍不住问谢厌:“谢神医,这药浴如此折磨,朕、朕……”
“陛下请放心,您身上的脓疮昨日已经清理上药,不会太痛。”谢厌说完,神色淡定地观察卫清晗身上的变化。
殿中忽然一冷,刘总管不禁摸了摸发凉的后颈,这卫清晗跟谢神医多大仇啊,真惨!
已经痛得恨不得自杀的卫清晗完全听不进去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他神志已然不清醒,喉咙里不断发出闷吼,状若疯鬼。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药汤已尽数吸收,卫清晗身上的脓疮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他也不再惨叫,而是蔫蔫地低垂着脑袋,任由宫人将他扶出桶外。
效果如此明显,皇帝怎能看不出来?他抚掌哈哈一笑,“好好好,神医不负盛名,年少有为啊!”他说着,吩咐宫人给他准备浴桶,他要泡药浴。
“谢神医,陛下需多长时间能痊愈?”刘总管笑着问道。
谢厌假装没看见卫清晗眼中的仇恨,面色无波回道:“十天半个月或可痊愈,只是此毒毕竟已潜伏数年,坏了陛下的根基,解毒之后,陛下还需细心调养,如此方可万年长青。”
皇帝闻言很是高兴,着人将他扶到内殿浴身。正在这时,卫清晗突然发了疯般朝谢厌冲过去,手里捏着不知从哪来的细针,直戳谢厌咽喉!
“师父!”
“谢神医!”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啪”地一声,卫清晗膝盖一痛,狼狈倒在地上。谢厌走过去将他踢翻,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从他膝盖取出一根银针,直视卫清晗怨恨的双目,勾起唇角,“不论医术还是用针杀人,你都如此不堪一击。”
他说完,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修长的手指一送,那枚银针就刺入卫清晗咽喉,卫清晗瞪大双目,直直盯着谢厌,死不瞑目。
谢厌毫不留恋站起身,忽然面向刘总管,笑意渐深,“之前忘记说了,陛下泡完药浴之后,还需草民亲自施针排毒,否则无法真正痊愈。”
这是要卸磨杀驴了。以为泡了药浴就能痊愈,药浴方子也已掌握,而自己这个可能治好褚九璋的威胁就可以不用活在世上了?真是天真!想借卫清晗的手杀了他,实在太过可笑。也不知他们许了卫清晗什么好处,居然让他拿针行刺,这是太看得起卫清晗,还是太看不起他谢厌?
被他那双沉静深幽的眸子看着,刘总管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他的笑容略有些扭曲,“谢神医见谅,这卫家小儿太过狡猾恶毒,居然在身上藏了一根针,是咱家监管不力,给你赔礼了。”
皇帝站在一旁面色微沉。
“陛下先去浴身,过后再由草民为您施针,可否?”谢厌如今不欲挑明,没回刘总管的话,只对皇帝说道。
“辛苦谢神医了。”皇帝言罢,转身往内殿走去。
帮皇帝施针之后,谢厌带着晋宣回到刘总管安排的住处。晋宣心有余悸,苍白着脸色,问谢厌:“师父,我虽然不太聪明,但隐隐也能猜到些许,莫非您治好了皇帝,他们却想让您死吗?”这难道真的不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这样的人执掌天下,天下不乱才怪!
“只能怪九殿下太过优秀了。”谢厌毫不在意地赞了一句。
“多谢神医夸赞。”殿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伴随而来的是轮椅在地面滚动的声响。
晋宣只见自家小师父眼睛一亮,面色一喜,迅速往殿外走去,正好与褚九璋在门槛处相遇。
轮椅上的男人俊目含情,直视谢厌,“听闻神医救治父皇,如此大恩,在下特来拜谢。”
回复他的,是谢宴直接用双手捉住轮椅两侧,轻松将他提到门槛内,接着推他入殿。
本来推着轮椅的应一:“……”他这个侍卫好像没什么用啊。
站在屋中的晋宣:“……”半年不见,师父和九殿下越发亲密无间了。咦?似乎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