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敌畏纪事(26)
他坐在桌前慢慢喝完一杯凉水,把杯子一放,起身绕过了屏风。
乔九脱得只剩中衣,就等着手下倒完最后一桶水,见状问道:“干什么?”
谢凉道:“洗澡。”
乔九道:“等我洗完。”
谢凉道:“我困了,我先洗吧?”
乔九道:“做梦。”
谢凉道:“但我实在困,要不咱们一起洗?”
乔九眯了一下眼,盯着他微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打这个主意,你肯定一开始就是想和我一起洗,谢凉你说实话,你一有机会就占我便宜,是对我有想法吧?”
手下在旁边听着,倒水的手有些抖。
明知他总占便宜,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您老还肯和他睡一屋,图个啥啊!
谢凉则十分淡定:“随你怎么想。”
他说着解开腰带,脱掉衣服随手一扔,“反正我要先洗。”
乔九一看他这架势便知道他要抢先进去,当即就不讲究了,穿着中衣迈进浴桶一坐,恶劣地看着他:“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浴桶不大,装一个成年男人已经是极限了。
温热的水冲上来,领口开了点,还有一部分紧紧贴着胸膛,效果比脱了还撩人。
谢凉原本是想先洗完早点睡,奈何人家不让步。
他于是退而求其次,看了看眼前活色生香的画面,抱着手臂往墙角一靠,温柔道:“洗吧宝贝儿,我看着你洗。”等他看麻木了,估计也就无压力了。
乔九:“……”
手下:“……”
手下拎着桶往他们家九爷脸上看了一眼,没敢多待,扭头就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事,码晚了……捂脸……
、第032章
房间一时很静。
乔九看着谢凉, 知道他干得出这种事, 突然就有点怀念他以前客客气气喊自己“乔公子”的时候了。
他脱掉中衣搭在桶边,认真道:“谢凉, 和你待久了我学会一件事。”
谢凉的目光在他滴着水珠的胸膛上划过, 问道:“哦,什么?”
乔九情真意切道:“做人真的不能太要脸,当你觉得你已经很不要脸的时候, 一定要逼自己更不要脸。”
谢凉扬了一下眉, 没等开口便见乔九手指一弹,紧接着他的身体就不能动了。
然后他望着乔九起身来到面前,板着他的下巴轻轻一转,将他的头转向了屏风。他不由得道:“胜之不武。”
乔九放开手, 笑声飘进耳里, 说得极其坦诚:“对, 我不要脸。”
谢凉:“……”
“以往我折腾人不喜欢动武,宝贝儿, 你是第一个, ”乔九回到浴桶里懒散地一靠,愉悦地打量自己的杰作, 邀功道, “我刚刚是用水珠封的你的穴道, 以前见过吗?是不是很新鲜?”
谢凉看着绣满花鸟的屏风,懒得理他。
乔九等了数息没见他开口,看看他侧脸的线条和依然淡定的神色, 一厢情愿地品出少许气急败坏,笑道:“你看这样多好,我觉得以后都能这么干,你站在这儿还可以陪我说说话,省得我一个人洗澡无趣。”
谢凉心想:你是真欠日。
乔九见他还是没开口,一点都不介意被无视,往身上撩了撩水,吩咐道:“别傻站着,给爷唱个曲。”
谢凉道:“成。”
他回忆一番,唱道,“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乔九道:“换一个。”
谢凉道:“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乔九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哑穴也一起封住?”
这天晚上,天鹤阁一众发现他们家九爷洗澡的时间尤其漫长。
等他们去换水的时候,桶里的水已经凉了。而那位扬言要看九爷洗澡的主仍站在先前的位置上,慢慢活动脖子等着他们倒水,他嘴角勾着一点点笑,像是要喝人血似的。
这定然是因为看了九爷洗澡而亢奋了!
九爷嘴上说别占他便宜,其实是愿意让人家看的。这两个人果然有点什么,再说这位谢公子看过了九爷的身子,总不能白看!
天鹤阁一众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是未来夫人,态度恭敬了一分。
谢凉等着他们倒完水离开,脱掉衣服浸在水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额头。
两个办法都没顺利实施,他便多泡了一会儿,感觉大脑渐渐被睡意温吞地侵占,这才起身出去,见乔九早已上床。
乔九望着他走过来,教育道:“晚上睡觉老实点。”
“知道,不会对你动手动脚污你清白,”谢凉吹熄油灯,借着走廊微弱的光上了床,“晚安。”
乔九不是第一次听他说“晚安”,便笑着回道:“晚安。”
房间顿时静下来。
床虽然不小,但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还是有些拥挤。
谢凉闭着眼,脑中回放的是方才出来,看到乔九侧身躺着,单手支手、青丝铺床的画面,在昏暗的光线下,简直像一只勾人魂魄的妖。
他感觉意识脱离大脑,慢慢缠上彼此相贴的手臂、指间碰到的发丝以及身侧若有若无的呼吸和温度。
这一刻,他清楚地发现自己不像以前和乔九睡一起时那么淡定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乔九确实动了心。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新鲜。
以前他不是没遇见过看顺眼的人,但仅仅停留在欣赏的层面上,还从没有人像乔九这样让他这么在意过。
不过他家境优渥,生来就比别人多很多选择,也时常面临来自外界的各种吸引。
良好的家教告诉他,当有一样东西很吸引他的时候,他首先要做的不是得到,而是理智地思考到底要不要。
认真想了想乔九这个人。
谢凉觉得他暂时还不想要,因为他想多活几年。
打定了主意,他强迫自己不再关注身边的人,最后迷迷糊糊倒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睁眼就见乔九平躺在身边,大概是夜里热,中衣全扯开了,挂在身上要掉不掉,让他看得一瞬间便起了反应。
他立即翻身下床,打算缓缓。
乔九被惊醒,扫他一眼,懒散道:“早啊。”
谢凉回了句早,穿好衣服出去了。
方延晚上做噩梦,这天起得也很早,见他站在栏杆前,赶紧跑过去盯着他。
谢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问道:“怎么?”
方延上下打量他,试探道:“你……没事吧?”
谢凉微笑:“没事。”
爸爸只是有点不想当人。
方延总觉得他笑得瘆得慌,再三确认了一番,发现他不太像有事的,倒像是能让别人有事,便拍着小胸口跑了。
过了一会儿,人们陆续起床。
吃过早饭,队伍再次赶路。
谢凉依然和乔九坐一辆车,只是没再嘴贱地提陪-睡。
可惜越接近少林,客栈住得越满,终于到了挤不开要两个人睡一屋的程度。谢凉只能又和乔九挤了两晚,好在乔九没作妖,不然谢凉觉得自己不一定真能忍住。
这天傍晚,车队成功抵达少林附近的钟鼓城。
这座和宁柳、万兴一样繁华的大城里有许多客栈酒楼,如今侠客云集,想来都住满了人。谢凉见车队缓缓驶过主路没有停,而是拐进了一条岔路,问道:“我们去哪儿?”
乔九道:“天鹤阁分部。”
谢凉便知道今晚不用再和乔九睡一屋。
他满意地等了等,见车队进了一座院子,正要下车,入耳便是一声轻笑:“总算来了,等了你半天。”
他听到天鹤阁的人喊了一声“凤楼主”,猜测是那位五凤楼的三楼主,便掀开车帘,对上了一双带着笑的桃花眼。
来人长相俊逸,身穿一袭宝蓝的长袍,手里握着把折扇,扇面上写着“绝世坏人”四个大字,活脱脱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凤楚乍一见到生人,并没有诧异,而是也在打量他,见他神色淡然,头发很短,只扎了一个小揪,看着随性又帅气,笑道:“谢公子?”
谢凉点头:“凤楼主?”
“正是在下,”凤楚摇着扇子,瞥见乔九的身影,说道,“火火也来了,他爱慕你的事如今被全江湖知晓,正羞愤不已,死活不肯住在你这里,看来你得亲自去请他。”
乔九一听就笑了,跟着谢凉下来,问道:“他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凤楚道:“在福来客栈。”
他“啪”地合上折扇,笑得两眼弯弯,“我早说过火火和你很配,何时给他个名分?”
“不给,江湖上那么多人宵想我,我要是给了他,得有多少人哭死?”乔九自恋道,扫见身边的人,立刻鬼使神差加了一句,“尤其是谢凉。”
天鹤阁一众和凤楚顿时齐齐看向谢凉。
谢凉暗道一声好好地又来招惹你爸爸,顶着众人的目光淡定附和:“嗯,毕竟都睡过你了,你哪天要是想通了,我会给你一个名分。”
卧槽已经睡过了吗!
天鹤阁一众惊呆。
后面下来的窦天烨几人也震惊了。
乔九竟然逼迫成功了,该不会真的下了春-药吧!
凤楚“噗”地笑出声,赶在乔九开口前一把拉住谢凉,笑道:“在下对谢公子一见钟情,走走走,请你喝酒。”
谢凉道:“一见钟情不是这么用的。”
“是这么用的没用错,”凤楚笑眯眯地拉着他往外走,“你叫谢凉是吧,为了你,我决定从今天起改名叫谢暖。”
谢凉:“……”
能和乔九关系好,果然也是挺能作的。
朋友在据点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见面,正常讲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但遇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饭局根本不用想,凤楚真的就扔下一群人拉着谢凉喝酒去了。
乔九和天鹤阁早就习惯,前者去请赵炎,后者则往下搬行李,顺便招呼窦天烨他们吃饭。
窦天烨几人暂时没动,直到目送谢凉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才开口。
窦天烨道:“坎坷啊,你们看又招惹了一个!”
方延道:“谁说的,那一看就是开玩笑吧?”
窦天烨道:“但阿凉是真的衰,万一人家以后假戏真做了呢?”
其余几人异口同声:“嗯……”
这简直太有可能了!
几人唏嘘不已,开始认真商量过两天去少林给谢凉求个平安符。
天鹤阁的据点建得十分秀气,后院还挖了一个荷花池。
窦天烨顺着走廊往后走,刚拐过一个弯,迎面便见走来两位持剑的女子,二人一粉一白,美得像荷花成精似的。
几人不由得一停。
少女见到他们也停住了,粉衣女子率先开口:“你们是跟着乔阁主一起来的吧?不知几位公子怎么称呼?”
窦天烨站在最前方,正对她们。
他暗道一声终于正面见到了活的女侠,压下激动的心情,客气地作揖:“在下姓窦,窦天烨,不知女侠怎么称呼?”
两位少女的脸上顿时遍布寒霜。
粉衣少女咬着牙微笑,一字一顿:“在下峨眉山宋初瑶,听闻乔阁主今日能到钟鼓城,特奉家师之命来请窦先生。”
话音一落,手一抖,抖出一根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