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总犯规(46)

    叶凛云沉默，底牌露的太多，他已经退无可退。
    龙定川双眼盯紧他，看他躲避，心一下空了，踉跄后退了一步，动了动嘴唇，涩涩地说：“罢了。”
    那人也许不过是看在曾经小云的份上，装模作样地喜欢一下自己，可叹自己还当了真。
    “你以后就住在龙云堡吧，若是想搬出去，也成。你身份的事，不要对外人讲。”龙定川尽量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出门，一下撞到了门上。
    叶凛云惊诧地看着他，看他面色如纸，想解释又想拉住他，抬起的手最终又放下了。
    他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是在毫无意料的情况下说出了这件事，还不知后果如何。
    先睡一觉吧。
    第二天天光大亮他才起床，龙定川似乎没有回来。
    墨明鸾和林琮已经在院子里等他，看他出来，林琮讪讪地说：“你起了啊？”
    可能是这个世界已经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终于觉得不那么累那么压抑，同时更为疏离，似要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看了二人一眼：“嗯，你们吃过了吗？要一起吗？”
    林琮当然知道昨晚的动静，但是聂律不让他出去，说这是他们二人的事，堡主自会解决，他此时很心虚。可是叶凛云的反应更出乎意料，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他连忙说：“吃过了，你的饭在厨房留着。”
    墨明鸾还在椅子上坐着，身子更坐直了些，倾了一点往前：“你，有事吗？”
    太阳已经升起，院子里明亮而暖融融，叶凛云突然感慨：他们还是他们啊，自己还是自己，既然就这样，那就过一天是一天吧。
    压住心里的一点涩意，他淡淡笑了笑：“你们是不是把好吃的都吃完了？我要赶紧去看看。”
    墨明鸾又靠回了椅子，哦了一声，这才是他应有的样子。
    他吃饭时候自己梳理：看龙定川的样子是不会赶自己走，也不会宣扬自己的秘密，也对，反正这个壳儿还是正主儿，他不说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么久都过来了，以后肯定更不会穿帮。
    不过，他留着自己，难道，难道是真的喜欢自己吗？
    呵……也不知道想让他承认什么，他自嘲一笑，唾弃自己的小人行径，真真无理取闹。
    可是，都能说理的，哪能是爱情？
    吃饱喝足，阳光普照，日光之下，无所遁形。
    第一百四十九章要是舍不得，就去啊
    叶凛云大摇大摆出了餐厅，看到那俩还在椅子上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们还回梁城吗？”
    林琮皱眉：“不是说要玩两天吗？”
    叶凛云歪着头打量他，怎么被绑架一次没什么阴影？难道还被好吃好喝供着的？
    想想昨天见到他的反应，也不像是没吓着，这个林琮对暴力事件是有遗忘功能吗？
    “你呢？”他抱着膀子，踢了踢林琮的椅子。
    “都可以。”当然是不太舍得他，不过也见过，也……回去也行。
    “不玩了，这种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是回到我们大梁城好。”叶凛云哈哈一笑。气氛略冷。
    他不想面对龙定川，不知道以何种姿态，梁城终归是熟悉些的，更有安全感。
    墨明鸾一想梁城还有广告店一大摊子事儿，在这里确实不适合久留，点了点头：“也行。”
    只有林琮耷拉着脸：“我还没有够呢，回去之后我娘肯定不让我出来找聂大哥了。”
    看他甜蜜不舍的样子，叶凛云叹了口气，回去的事儿就暂时搁置了。
    只是还没到晚上，梁城来人了！林琮的母亲越秀珺亲自过来了！
    一进门就抓住林琮，摸摸脸，又上上下下仔细看看，眼里噙着泪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琮乖乖待着：“没有事没有事，你看看，哪里都好好的。”
    确定了他没事，越秀珺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谁让你跑出来的？！你看看你，才出来就出事，你还想不想让我活？”
    林琮嘴巴一瘪：“娘，不是没事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这不好好的？”说着还转了个圈。
    “你啊你啊。”越秀珺恨铁不成钢，“今天就和我回去！这里不安全，离梁城太远。”保护起来太不方便，龙定川这些人太不可靠了，明明说只是个幌子，为什么让自己孩子涉险？
    还有那个聂律，窝囊！
    越秀珺恨得牙根痒痒，看他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登时火气上升：“要是今天不回去，以后都不要再回去了，也不要见我了！”
    “娘……”林琮拖长音撒娇。
    叶凛云在旁边看够了，看来越秀珺今天一定要带人走，他干脆说：“夫人，我们本来就打算今天回。”
    越秀珺哼了一声：“那最好不过。”
    他朝墨明鸾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越秀珺怎么讲的，最后三人都坐上了回梁城的马车，只是在走之前，叶凛云还是没见到龙定川。他在和越秀珺说话的时候，远远看了他一眼。
    叶凛云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望着越来越远的米迦城，心里渐渐空了一块。
    远处的城头，龙定川看着逐渐远去的黑点，捏了捏手里的马鞭，转身下城楼。
    墨明御见他一直冷着脸，顿了顿说：“怎么了？要是舍不得，就去啊。”
    龙定川哼笑了一声：“没事。晚上喝酒吗？”
    墨明御挑了挑眉毛：“好啊。”
    晚上三个男人又都成了孤家寡人，龙定川拿出一瓶酒，盯着瓷瓶看了半晌，才说：“尝尝这个吧。”
    第一百五十章冰凉的瓷瓶
    墨明御接过，转着瓷瓶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瓷瓶。
    他打开盖子，一股辛辣的香气扑鼻而来，皱了皱眉，对着瓶口又闻了闻说：“好像不太一样。”
    拿碗分别倒了，仔细看过去：“很清冽，哪儿弄的？”
    龙定川没说话。这是叶凛云特意带过来的，只有一瓶，他存了私心，可惜也没用到。
    他举起碗，对着二人碰了碰，一口灌下去，喉咙里“呼”地着了火一样，龙定川闷声咳嗽起来。
    这瓶酒经过了叶凛云的二次蒸馏，酒精度更高，高度白酒他这么猛喝，被呛住很正常。
    墨明御和聂律都喝得很平常，只感觉到辛辣，其它还好。
    墨明御咽下去之后，忍不住说：“好酒，好烈！”
    龙定川突然又舍不得了，拿过剩下的半瓶，又把塞子塞进去，放在了身旁。
    墨明御……
    “他带来的吗？”墨明御咂摸了下嘴唇，感叹，“你家小子会的稀奇东西真多。”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龙定川目光唰地看了过来，把墨明御吓一跳：“怎么？”
    龙定川黯然地摇了摇头。
    是啊，这样想来，他和小云有哪里是一样的？可惜自己一直没能去想过，只被他满身的宝藏吸引，连心都丢了。
    可是那人，也许是从不在意的啊。
    他又摩挲着冰凉的瓷瓶，胃里的火身体里的火却在燃烧。
    想着他决绝的远离，回了梁城，他又有一股火。怎允许他如此任性，且不论他是谁，该是自己圈在怀抱里的，怎能他想逃就逃？
    墨明御伸手要拿那瓶酒，龙定川一侧身躲过：“尝了就算了啊。”
    “一瓶酒就这么宝贝？话说，还真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够劲儿。”墨明御喝了自己碗里最后一点道。
    龙定川空有一堆话，找不着人说，这时站起身来：“酒喝过了，走吧，这几天上紧些，也快结束了。”
    “张长福那件事……”墨明御说了一半。
    聂律啪地放了筷子：“不能饶了他。”
    “就按照以前说的办，我看他后面的尾巴也要露出来了。”龙定川淡淡地说。
    “估计要有信儿了。”墨明御也跟着站起来，那人走了，一屋子的寒冷，不太想回去。
    三人心思各异，各自回房。
    马车上的人后半夜才回到梁城，叶凛云困倦异常，跌跌撞撞回了自己屋，扑在床上长长地出了口气，被子的味道都是熟悉的。
    苔丝轻巧地跳到床上，窝在他旁边打呼噜。
    乍然惊觉，回来之后，仿佛有了铠甲，这座城，这间房子，这被子，还有宠物，都带着熟悉的温度。
    以前看书，欲把他乡当故乡，原来是真的。
    没有对比不知道，这个地方对比米迦城，忽然就变成了故乡，曾经以为无比陌生的世界，原来也会变成这样的熟悉。
    藏在这铠甲中，整个人都安全而坦然。
    他摸着苔丝脖子后面的软毛，慢慢从前抚摸到后，苔丝低声地喵呜一声，开始打起愉悦的呼噜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这个骗子！
    搂近了些，叶凛云贴着它说：“苔丝啊，你知道有另外一只猫咪也叫苔丝吗？对了，你知道苔丝这个名字的由来吗？是我……唔，小学的时候吧，看的一本名着《德伯家的苔丝》，觉得这个名字是极美的。”
    苔丝依旧半眯着眼睛打呼噜。
    叶凛云想到这本书突然一乐：“苔丝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你不介意吧？”又长叹了一声，“其实这算是一本悲剧小说。我给你说什么呢？你也不懂。”
    头靠着枕头：“其实我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说的话他们也不懂。现在我也回不去，你知道我所在的地方吗？你知道我那个地方的苔丝吗？我给你讲一讲吧。”
    于是，一人一猫，一个只管讲，一只只管打着呼噜，度过了后半夜。
    天光微熹，叶凛云迷迷糊糊睡去，恍然间，又梦见了那个人。
    那人和上次一样，面色柔然带着悲悯。
    叶凛云瞪着他：“你想怎么样？”
    “我们最后一次相见，好好说说话吧？”
    “你让我看看我妈妈！”叶凛云突然急切起来。
    “好。”眼前突然出现了画面，母上似在秀场，正和一个男人低声交谈，神情颇为愉快，后面黑压压坐了很多人，五彩灯光从她脸上扫过，扫过她比以前更为甜蜜的容颜。
    “那个人是谁？”他敏锐感觉到，母上和那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那人动了动嘴唇：“叫什么来着，妈妈的男朋友？准备结婚。”
    “你胡说！她明明说过不会再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