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男妻养崽崽[重生](90)
开昕在化妆师的带领下进了休息室,闭上眼睛任对方在自己的脸上扑粉,又换上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便站在了绿幕之中。
广告后期还需要加很多特效,开昕只需要将拍摄剧本中的剧情演绎出来就可以了,不需要变换场景。
所有人各就各位,灯光洒在开昕的身上时,他突然望见导演身后的黑暗中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大衣的中年妇人,正是郝军的妻子。
她是来看自己的?开昕这才发现,他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视线和妇人对上后,开昕礼貌地颔首向她示意,对方似乎也点了点头,只是她的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紧接着,他便看见几个工作人员紧张地迎了上去,随后便在导演的身旁加了一张椅子,妇人便坐了下来。
导演知道这是品牌老总的妻子,更知道今天这场拍摄是由她促成的。他殷勤地打了招呼后询问要不要等一等再开拍,让她和开昕先说说话。
开昕也准备走到她身旁和她问个好,毕竟两人曾经见过面,对方又是长辈,礼节应当做到了。
妇人急忙摆了摆手,示意开昕停下,又对导演开口道:“拍摄要紧,不要耽误你们的进度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原本就就绪的拍摄便立刻开始了。剧本并不复杂,但因为大老板的妻子在场,导演还是精益求精地多拍了好几遍,花了快半天时间才完成了所有拍摄。
期间那妇人一直坐在导演的身旁从未离开过半步,一双眼睛更是紧紧地注视着开昕的一举一动。
饶是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大龄粉丝,开昕在感动和感激之余,也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这已经超过了艺人和粉丝之间的正常距离了。
拍摄结束后,开昕走到妇人身边问了好,庆幸终于可以离开时,妇人却叫住了他。
“开先生,能去您的休息室坐一下吗?”妇人没有摆架子,言辞都很有礼貌风度。
开昕肯定要给她面子,便带着她到了休息室。开昕的助理和品牌工作人员全部都留在了门外,房间里除了开昕和妇人便只有两人的贴身保镖。
摄影棚里的暖气很温暖,但开昕想到上次对方冰凉的手,还是用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妇人不自在地道了声谢,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交叠放在了罩住膝盖的灰色大衣上,指尖交叠拧成了一团,显露出道道青筋。
“谢谢夫人今天特地过来看我,”开昕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他笑笑道,“虽然见过两次了,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是什么。”
妇人咬了咬唇,没有回答开昕的问题,而是从随身的大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犹豫了再三还是递给了开昕。
“是要签名吗?”开昕开口时脸上还带着明朗的笑,当他拿起剧本旁边的中性笔,翻开那本笔记本时,笑意却霎时消失了。
那并不是一本笔记本,而是一本相簿。
相簿的塑料保护纸都有些发黄了,里面夹着的照片边缘也卷起了毛边,应该是翻过很多次了;当他看到占据第一页整面的大照片时,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脖子后面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那时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背景是很多年前影楼里经典的蓝天白云墙,一个中年的阿姨抱着一个额头上点了红圆点的孩子坐在前面,身后则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灰扑扑的,但脸上都漾着灿烂的笑容。
开昕一眼便认出来了,那年轻夫妻中的男人是他的爸爸,那个中年阿姨是他的奶奶,那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他。
而年轻的妻子,便是面前的这个妇人。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她。
她、她是自己的妈妈吗?她是自己两岁后就没有消息的那个女人?
开昕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妈妈长什么样子,家里也没有一张照片。爸爸和奶奶似乎达成了一致的默契,无论小开昕如何询问,都对她的事情闭口不言。
直到奶奶和爸爸相继过世,没有任何线索的他只好彻底放弃寻找了。
只是没想到,他期盼寻找了这么久的妈妈,竟然就是面前的这个妇人。
心中的震惊、欣喜、不解、埋怨全部汇成了一团,开昕不清楚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了。
妇人眼中却盈起了泪花,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往外掉,哽咽得话不成声:“对、对不起……开昕……是妈妈对不起你……”
泪水砸在她灰色大衣上变成了晶莹的水珠,她定定地望着久别重逢的儿子,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却不敢上前触碰。
开昕心中的酸楚苦涩快要爆炸了,他觉得眼前愈发模糊,眨了下眼睛便有一丝水痕滑过了脸颊。他心里涌出了许多疑问,为什么她当初要离开爸爸?为什么她从没想过回来找自己?
那么多为什么揉在一起,变成了一句沙哑的问句:“你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我呢?”
开昕重生后的日子很甜,但他还是会时不时回想起上辈子苦涩的过往。如果他知道妈妈在哪儿,即便只是偶尔见一见,甚至只是看看她的照片,也会觉得日子里多了一丝丝的甜味。
妇人满心愧疚,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回答不上开昕的问题。即便当初她有什么的理由,她终究是把自己的血肉留在了华国,再也没有给他任何母爱。
这二十多年来她日日夜夜都饱受煎熬,虽然生活不再艰辛,但她的心却一直不得安宁。
三年前她随郝军回来了一趟,那是她去希国后第一次回来,她拖人找过开昕,却没有任何线索。
“开昕”这个名字是她起的,但她却不知道孩子长大后开不开心。
没想到前几周她在超市偶然听到这个特别的名字,紧接着又看到了那张和前夫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个笑起来很灿烂很干净的年轻男人是她的儿子。
她内心难安,将偶遇儿子的事情告诉了现任丈夫。郝军知道后没说什么,而是帮她调查了开昕的一切。
当得知儿子现在生活得很好时,她稍微松了口气,但立刻又心疼了起来。
前夫那样的家世毫无背景可言,开昕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独自一人闯出了今天这番成就呢?
第93章 番外二(5)
妇人无言以对,房间里的气氛十分沉寂, 开昕抱着那重若千斤的相簿, 心里一团乱麻。
半晌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泪, 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将相簿放到茶几上推到了对方面前,平静道:“您如果没别的话要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没办法再在这里面对她, 面对这个抛弃他二十多年的亲生妈妈了。
妇人闻言, 用手帕擦泪的动作蓦地一顿,脸色立刻黯淡了下去。她瞥了开昕好几眼,抖动着嘴唇几番想要开口, 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将脸上的湿痕擦干,收回相簿挤出个牵强的笑容:“你工作肯定很忙,那我先不打扰你了。”说完,便从沙发上起身, 在保镖的陪同下离开了房间。
开昕静静地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调解好情绪后若无其事地回家了。他拜托保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阮寒山, 免得让对方担心。
没想到立刻被下班回家的阮寒山发觉了。
阮寒山将开昕怀中的团团放进卧室围栏里的爬行垫上, 让他爬着玩一会儿玩具,搂着开昕坐到了沙发上。
他温暖的手指抚上了开昕红肿的双眼,眉心紧紧皱起:“今天不是去拍代言广告吗?怎么把眼睛哭成这个样子了?”
开昕回来时生怕被老爷子他们和阮寒山发现自己哭了,第一时间就躲进卧室里冰敷眼睛,可敷了好久眼睛还是肿的。
他不善于撒谎,垂下眼帘低声心虚地答道:“过敏了……”
阮寒山一眼就看穿了, 抬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话里带着不满:“别骗我,你这样我会更担心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开昕的嗓子像被锈住了,他知道自己应该告诉阮寒山,可情感上却忍不住逃避,不想再度揭开那块伤疤。
团团肉墩墩地坐在垫子上玩小汽车模型,发现小汽车的一个轮子掉了,着急地喊:“爸爸!爸爸!”
那叫声奶味十足,却含着对爸爸十足的依赖。不知怎的,开昕的眼泪像被突然打开了开关,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开昕性格内敛,但从没这样不声不响突然哭过,阮寒山心脏像被人重重锤了一拳,手忙脚乱地去擦他脸上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没事没事,不哭了,”他急忙将开昕搂进怀里,轻拍对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有我在呢,有什么事和我说。”
团团听见爸爸呜咽的哭声倏地一愣,随即便甩开手中的模型,“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爸爸……呜……爸爸……”穿着薄连体衣的小宝贝一边委屈巴巴地哭着,一边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来往爸爸那边走。可他现在还不能稳当当地站着,刚用小肉手撑住地板把自己的屁股抬高,下一秒就身子向后摔倒了,小屁股结实地摔在了点垫子上。
阮寒山和开昕刚听到哭声就快步走了过去,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哇——!”
团团爆发出更大哭声的下一秒,阮寒山便迅速将他捞进了怀中,大手帮他揉着摔疼的屁股。
开昕脸上还挂着泪,此时也忙不迭地帮宝贝擦眼泪,不住哄他的同时自己还在继续哭。
“疼……”团团泪眼朦胧,小肉手抹了下眼泪后发现爸爸还在哭,一边抽噎着一边体贴地将暖乎乎的手贴到了开昕的脸上帮爸爸也擦擦眼泪。
阮寒山见大小两个宝贝都哭成了泪人儿,心里又疼又怜,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久,又让佣人拿温毛巾来给两人擦眼泪。
开昕止住泪了,团团不哭了但还在抽噎着,搂着开昕的脖子一声一声软绵绵地喊着“爸爸”,两个爸爸便抚摸他的小脑袋。
阮寒山听完开昕的叙述,得知那天超市偶遇的气质高贵的妇人竟然是他妈妈,怔了一下看见开昕红通通的眼,便立刻紧紧牵住他的手。
听到真相的那个瞬间,开昕肯定很难过无助吧?
他没怎么说过原本家庭的事,阮寒山在刚遇见他的时候曾经查过,粗略地得知他的父母早早离婚,母亲从此毫无音讯,父亲和奶奶则相继在他初中、高中时过世了,留下他一个人生活。
开昕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了亲人,现在消失二十多年的妈妈突然出现,他情绪崩溃失控也是在所难免。只是这母亲如果真的对开昕心有愧疚,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联系过?
阮寒山觉得她太不负责任了,摩挲着开昕的手指问他:“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开昕咬着嘴唇,茫然地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我也不明白她是想认回我,还是有别的企图。”
他的语气听起来夹杂着困惑,又含有些许的期待。
阮寒山当即立断:“我让人去查一查当年的事,弄清楚了再说,好不好?”见开昕点头后他便打电话吩咐徐秘书尽快派人去调查。
他电话刚挂掉,开昕的手机便响起来了,是个希国的号码。
开昕的心猛地一顿,这该不会是他妈妈打过来的吧?阮寒山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叫佣人将团团抱出去给阿姨照顾。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下,开昕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并打开了公放。
料想中的女声并未出现,而是一个有些熟悉的浑厚男声:“开昕,冒昧了,我是郝军。”
这位既是MICA品牌老总,又是开昕妈妈现任丈夫的男人,此时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工作的事。
开昕打了声招呼,果不其然,那头紧接着便开门见山直入正题:“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其实不应该打这个电话,但我了解文淑的性格,有很多事她肯定没和你说。”
“这些事中,包含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吗?”开昕忍不住问道,他还是很在意。
郝军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这么问,说明她什么都没说。她不说,我却不能不说。”
“你父母之间的感情纠葛我不做任何评论,我只说一件事:你爸爸会对女人动手。”
对女人动手?开昕迅速回想起总是穿着一身灰旧工作服缄默不言的爸爸,却没法将他和郝军口中打女人的行为联系起来。
“我当初见到文淑的时候,她刚和你爸爸离婚,胳膊上全是青紫的伤痕,住在破烂的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她救了我一命,我便想尽办法把她带到了希国,想让她跟着我一起过好日子。”
“她一直放心不下你,但是一提到你爸爸便吓得浑身发抖情绪失控,好几年过去了也没能缓解。我便坚定了不能让她回国的念头,生怕她回去见到那个畜生后,再次受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