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过的校草是失散初恋?[重生](45)
他觉得心在不停下坠,就要坠落进尘土里了。脚下虚软无力,像踩着棉花,张钧若抬起手臂,有气无力地将手机放在韩光宇床上,转身缓缓踱回了桌前,默然坐下,下意识拿起笔,视线却没有落在书上,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前方。
韩光宇呆呆看着他,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没话找话道:“钧若,你说凌哥的小号是不是很土?还映日荷花呢?我觉得还是滚滚红比较适合他……”
张钧若那厢一片静默,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韩光宇还想调侃几句,瞥见张钧若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苍白憔悴的脸上惊疑不定的神情,赶快收住了话题。
“钧若——你怎么了?”韩光宇担忧地问。
妈耶,刚才还好好的,不会是我说错话了吧。这要是让凌哥知道,还不徒手生撕了我。
韩光宇小心脏微微颤了颤。
张钧若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不停颤抖的指尖,深深闭了闭眼,觉得心中漫上来的绝望和凄恻就要将他淹没。
半晌,男孩睁开眼睛,眼底眸光暗淡,像笼着一层霜雪的嘴唇默然勾起,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韩光宇被男孩浮在唇边的惨然一笑,笑得心惊胆战。
映日荷花——周映荷,他和曲凌恭共同的班主任,后来那所城郊的小学改成了孤残福利院,她又变成那所孤残福利院的周老师。
他还记得曲凌恭第一次用这个小号加他,说他是他以前的老师。
曲凌恭没有忘记自己,那人甚至还记得他们当时班主任的名字叫周映荷。
张钧若得知那人将自己遗忘时,暗自伤心过,落寞过,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希望男孩就如原来所想,真的忘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那该有多好,多仁慈。美好的东西不会变质,只是被时间涤荡冲淡,被遗忘了,而已……
五年了,他一直站在原地,不曾离开过,而那人却从没有向后望上一眼,从没有找过他,寄给他只言片语……
张钧若不敢深思曲凌恭做这些事的意图。
他用“周映荷”的名义,加自己微信,有一段时间每天聊一些有的没的,到底是想干嘛?
男孩墨瞳里盛满惶然无助,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里,细瘦的背脊滚着一阵一阵抑制不住的颤栗。
他的灵魂好像抽离了身体,静立在一旁冷眼审视着此时的自己——看着这个抱着头不住发抖的消瘦身影,看着他被别人的言行,掌握着全部情绪,患得患失,又痛苦不堪的这个自己。
他会不会就像一个被人翻出来的旧玩具,供人闲暇时消遣把玩?
李威的话音犹在耳——像一把利刃狠狠捅进张钧若心里,他说:“哥,你可别傻乎乎的,以为是真爱呢,白让人玩弄了……”
长大的世界,到底有多可怕,人心到底有多可怕?
那个反复出现在梦里的,亮着和熙晨光的山丘上,到底有没有一个人在等他?
*
晚上10点,富有浪漫情调的装潢,幽暗昏沉的光线,空气里流转着让人醺然的酒的醇香。头顶绚丽的霓虹轻缓转动,铺陈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将一方小世界烘托成一个迷离绮丽的幻境。
空气中流泻着一段迷幻又奇妙的乐曲,旋律悠扬奇诡,像一场冒险,不知下一秒会把人带到何地。
那蓝调布鲁斯的曲风,正映衬着男孩眼底深深的忧郁,面庞清秀的男孩只穿着一件星忆中学秋季蓝白校服,木然地坐在曾经与那人共度的角落,眼神空落落的,浑身写着失落和孤寂。
男孩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招呼酒保,也没点东西。
可是他清纯昳丽的长相和那身晴空白云的学生制服,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自从他独自一人走进酒吧,就吸引了不少意味不明的热切视线。
酒吧这种地方,常有失意的人驻足流连,通常人们到这里寻求抚慰,找寻温暖,更何况这里不是一般的酒吧,这是一家圈内知名的gay吧,有一部分客人将它看做猎艳和寻找一夜情的场所。
临近深夜,一个过分漂亮的男孩,形单影只地出现在这里,落寞孤清地独坐一隅,就好像是一块鲜嫩多汁的上等羊羔肉,无意间落入了狼穴一样。
男人们彼此心照不宣,谁先出手,便是谁享用了这顿鲜嫩丰美的盛宴。
吧台前,低低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俊美男子,修长的手指执着高脚水晶杯,眯起眼睛向男孩的角落望去。
“玄宇,那是你们学校的校服吧?”
说话的青年一头黑发,时尚的黑色休闲夹克里,一件深灰色漏洞T恤,领口开的很大,露着半截修长的锁骨,脖子上戴一条船锚形状的银质项链,一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睛温柔似水,下面有淡淡一圈迷人的卧蚕。
眼神自带放电和柔光效果,安静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有催眠功能,好看得让人迷醉。眼瞳里倒影着酒吧里的点点霓虹,仿佛倒影着满天灿然星辉。
被叫做“玄宇”的男孩愣了一下,循着他的视线转身望去,好看的眉峰渐渐拧在了一起,不咸不淡地说:“没错,是我们学校的——好像还是三班那个……校草。”
帅气的男孩满脸写着不耐烦:“半夜三更,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管是学校论坛,校刊,还是女生们私下的对话,总喜欢把他、陆可煜、陆可燃、李允岸,还有眼前的这一位绑定在一起,讨论来讨论去,比较来比较去,有时还无聊到要掐架的程度,整天叽叽喳喳,烦都烦死了,他郭玄宇就算想不认识这一位都难。
“校草?”男子眯起迷人的桃花眼,指节鲜明的修长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抚着,品评道,“怪不得,这男孩气质长相都很出众,眉眼好看,尤其是眼梢,这种深邃又清纯的内双眼型,娱乐圈也很少见,我们团里几个直男都是浓眉大眼,跳舞在我之上,长相却不勾人,所以人气一般。”
郭玄宇很喜欢听同伴讲起自己的事业,因为他提到自己热衷的领域,眼里就闪着熠熠的光,很是夺目。
男子用男团Vocal的优美声线继续说道:“这男孩有种很特别的气场,像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全身洋溢着受了委屈,需要呵护的荷尔蒙,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轻轻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他如果混我们娱乐圈,估计会冒出来一堆亲妈粉,天天宝宝长宝宝短的叫着,一会儿投诉经纪人给的压力大,一会儿投诉助理失职。”
他薄唇轻抿,望着郭玄宇,含笑总结:“你们星忆真是人才辈出,应该开个偶像养成公司才对。嗯?校草之王。”
郭玄宇不动声色地翻了翻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对这个“校草之王”的称号十分不感冒,甚至只觉得麻烦别扭。
他也不懂女生们发现了他什么优秀的潜质,整天对他趋之如骛。最近几个月更出现了一个叫“傅蕾蕾”的狂蜂浪蝶,对他开启了热烈攻势,天天堵在十三班后门,穷追不舍,郭玄宇在学校一副油盐不进的扑克脸,被她烦得脾气都磨没了。
他自认为长相没有惊艳全场的出挑,跟身边微博评论“最想当男友”的美男比不了,跟远处一脸落寞的男孩比也逊色,而且天生是个弯的,对女生的群芳献媚满脸只写着三个字——不耐烦!
他慵懒地端起面前香槟色的起泡酒,轻轻啜了一口,浓黑的睫毛翻了翻,对同伴的调侃不予置评。
俊美无匹的男子不时转头,向张钧若的角落投去关切的视线,这让郭玄宇心里多少有点儿不爽。
郭玄宇扬起俊逸的眉峰,淡淡说:“是你的菜么?”
青年投来疑惑的眼神,随即笑着否认。
他面有忧色,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果然发现有几桌客人,端着酒杯意味不明地盯着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蠢蠢欲动,仿佛饿狼盯着一只落单的小白兔。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温柔悦耳的声线叹道:“这样不行。一会儿肯定被人搭讪。这边一些人的做法,怕是会出事。”
男子转头对郭玄宇温言道:“他认识你吧,你不是万年不变的校草之王吗?你去把他劝走好了。告诉他下次别三更半夜一个人来这里了,很危险。”
郭玄宇沉吟了几秒,皱着眉懒洋洋地从高脚椅上蹭下来,心说:“怪不得网上那群迷妹都管你一个一米八五的男的叫‘君寻小天使’呢,这悲天悯人的胸怀,这博爱宽厚的仁心!”
郭玄宇起身向着张钧若走了几步,抬眸一望不禁顿住了脚步,正如刚才“君寻”预料的一样,一个白领模样,戴着银丝眼镜穿着西服的斯文青年,已经捷足先登。
那人拿着一瓶猩红的葡萄酒和两只空杯,站在张钧若身侧,礼貌地问询:“一个人吗?可以坐在这里吗?”
那厢瘦削的男孩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半晌无语,男子在这里也搭讪过几个失恋的男孩,凭经验以为得到了张钧若的默许,就径自坐下来。
他向高脚杯里斟了一小杯殷红的酒液,缓缓推给张钧若,低声劝道:“喝点酒会好受些。”
郭玄宇杵在几步之外,望了望天,一脸的无语凝噎。他在学校见过张钧若几次,印象里是个沉静温雅的优等生,今天只觉得这人失魂落魄的,好像灵魂被抽走了一样,眼神空落落地望着那杯酒,正要伸手去接。
郭玄宇好看的羽眉忍不住一阵乱跳,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的酒抢下来,劈头冲男孩呵斥道:“我说你,张钧若,你《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做完了吗?”
他见张钧若怔愣愣地抬头看他,就跟被灌了药一样一脸木然,睁着一双漆黑的内双眼睛,眼底水气迷离,好像强忍着什么,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做完没?没做完回家做去!”
他把张钧若从椅子上拉下来,向门口带了几步,手心向里手背向外扇了扇,不动声色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旋即一脸释然,悠悠踱回了座位。
甫一回到吧台就听门口有动静,郭玄宇转头一看,眉尖肌肉一阵抽搐,郁郁地叹了口气。
门口处,刚才被自己拉走的男孩已经被三五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围在了中间。他们半推半拽把男孩拉回了角落里的圆桌,或站或坐占据了男孩身边的空位。
一个脖子上露出半截“般若”纹身的男子,粗壮的大手拍了拍刚才去搭讪的白领青年,沉声说道:“你——起来!”
银丝眼镜男灰溜溜地站起身,拿着来时的酒瓶酒杯,脚步仓惶满脸讪讪地折回了原来的座位。
郭玄宇翻了翻白眼,指腹用力捏着鼻骨表示服气,就差了那么一点儿,好死不死被这伙人盯上,他转头问吧台里的服务生,老板在哪儿。服务生回答,出去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郭玄宇转头看了看同伴,发现身边桃花眼男子正以手扶额,一脸“果然如此”的惆怅扼腕,双眉紧蹙,一筹莫展。
他了解同伴的脾气,不想让走偶像路线前途一片大好的男子,招惹上这些地痞流氓,帅脸上一贯的不耐烦表情退去,变得认真而专注,清亮的瞳眸转来转去,踌躇着思考怎么救出这个倒霉催的“星忆公子”。
这群人中的首领“大旗”,虽然不常露面,但却是个风评恶劣的暴虐分子,酒吧里关于他的变态之处就有五花八门的传闻,何况这位手下还有不少供驱策的小弟。
“大旗”按着男孩单薄的肩膀,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伸手拉过身边的椅子贴着男孩坐下,大手一挥驱使一个洗剪吹造型的青年去上酒,经典的三角眼寓意不明地冲着那个小弟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