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薛定谔[星际](70)
薛逸所在小队的教官轻咳了一声，道：“这里是第五军的驻地，少将是第五军最高统领，他自然有通讯权限。”而且还是最高权限，只要巡逻舰不脱离第五军的辖区，少将就一直可以单向发来通讯。当然，一旦离开克尔星过远，视讯的延迟就会变大，到时便只能发送视频信息之类的了。
薛逸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换衣服。
整个营房的安静气氛一直持续到大家都换好了军服，这才有细微的谈论声隐隐约约响起。一大的学生们都是知道薛逸的身份的，于是开始向外校学生解释，这个人是泰勒少将的战使。
晚间时候，正在抱怨今天竟然不能洗澡的学生们收到了教官发给他们的制式手环。
这只手环将会记录他们在实训期间的各项数据，包括训练数据、考核数据和奖惩处分等，将来的任务清单也会通过这只手环发送给他们每一个人。
薛逸刚刚将手环套在手腕上，就收到了一份表格，正是明天将会进行的训练项目列表。他看着列表顶端大大的“队列训练”四字，突然间竟无比怀念。
“军姿，四向转身，齐步走跑步走……”有人念道，“这是什么？逗小孩吗？”
“噗哈哈，不会吧，就算我们还没从学校毕业，这些项目也实在太简单了吧？”另一个人直接笑出了声。
薛逸默默关掉手环的光屏，心道：明天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贝都因抱着手环凑到薛逸身边，试图和他分享自己的吐槽，但薛逸默默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今天晚上很美好，好好享受吧。”贝都因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心道哪里美好了，我都没抢到你旁边的位置！
韶东离看着薛逸的神色，微笑道：“你对军营很了解。”
薛逸自然不能说我上辈子军训过不止一次，含糊道：“唔，以前坐过巡逻舰。”
“真的？”贝都因眼睛一亮，“跟我说说，巡逻舰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那时候跟着殿下，自然是不用吃这些苦。”薛逸道。
这时，巡逻舰广播中传来声音。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本舰将在五分钟内进入起飞程序，预计起飞过程二十分钟，期间全舰将有颠簸及失重情况，请全体成员坐回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之前一直待在门外的四名士官走进营房，督促学生们将床铺上的杂物收入床下的箱子，又安排他们依次坐进中间的椅子里，系好安全带。学生们虽然没有乘坐过巡逻舰，但曾经有过星际旅行经历的人也不少，倒是没什么混乱，很快便入座完成。
这回贝都因终于抢到了薛逸身边的位置，与韶东离一人一边将薛逸夹在中间。
薛逸抬起手环，给阿瑞斯发文字消息：“我们马上要起飞了。”意料之中地，消息发送失败。薛逸看着消息后面跟着的红色小三角，自嘲地笑了一声。
手环震动，阿瑞斯的文字消息发了进来：“要出港了？飞行平安。”
短短的几个字就将薛逸的失落情绪击散到不知哪里去了，他看着光屏中上下两条文字信息，一条没有发出去，另一条却似乎心有灵犀般地回了过来，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个弧度。
巡逻舰内噪音渐大，随即开始发生震动。
许久之后，微弱的颤动过去，巨大的加速度突然而至，将学生们的身体死死压在座椅上。舰身倾斜，震动越来越剧烈，加速度压在身上，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军用航天器的起飞比民用的更为迅速，因此起飞过程变得更加难捱。
不过好在这些学生们都是在国防班的模拟机里历练过的，还不至于因此受伤。
薛逸开始深呼吸，释放出精神力游遍全身，缓解强压下的胸闷。他之前作为一只幼猫时就被阿瑞斯带进过模拟舱，后来又参加了学校的模拟飞行训练，对这种程度的加速还算熟悉，只是这次毕竟是真实环境下的加速，与模拟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异。
忽地，一阵有些熟悉的精神波动笼罩了他，令人窒息的力量骤然减轻。薛逸扭头去看韶东离，见对方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你不用这样，我也是国防班的学生。”薛逸无奈道。
韶东离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将自己的精神力缓缓撤掉。
加速度产生的压力慢慢回归，但到底不如之前那猛的一下让人难受了。
加速和震动过程持续了几分钟，随着震动慢慢减弱，失重感渐渐出现，巡逻舰保持匀速飞出大气层。随后是第二次加速，将巨大的舰身推离克尔星近地轨道，开始向三十五堡垒进发。又过了几分钟，营房大门上方的指示灯亮，重力系统开启，学生们感受着自己体重的恢复，无不松了口气。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差的飞行体验，没有之一！”有人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加速，也太着急了点，感觉不像一级程序，是二级吧？”旁边有人附和。
齐封听着学生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批判，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过是真实穿越大气层的一级起飞程序而已，真的遇到战争，哪次不是二级三级起飞，搁他们身上那得吐血。”
薛逸惊讶：“你试过？”
齐封点了点头：“我和东离其实只是在十四大挂了个名，平时都在五十五堡垒参加军事训练的。而且就算没有这一层，我们学校三年级开学时都有适应性课程，真实的三级起飞结束后直接进医务室的人都有，就连我当时也是惨兮兮的。”
“舰上训练应该也有这个项目，计划上我们是有实战演习的。”韶东离忽然道。
进入巡航阶段后，营房中间的座椅被转到地面下方，留出一片平坦的空地，有些学生静不下来，开始在中间打闹，后来还撺掇着大家表演节目。
薛逸抬头看到营房时钟上显示的时间，惊觉现在按照帝国公时来算，其实已经过了午夜，也就是说没多久他们就要开始早上的训练了。克尔星时间与公时有不小的差异，学生们显然仍旧处在刚入夜时最兴奋的时间段，只是很奇怪地，不管是那几个教官还是熄灯号，都没有提醒他们该上床睡觉了。
“维塔斯，组织咱们班的人休息吧。”薛逸走上前提醒，伸手指了指墙上的时钟，“明天的训练估计一大早就开始。”
维塔斯本来正在和阿里亚聊天，见薛逸指向时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要开始遵守公时作息了，立刻拍了拍手，在营房里喊了一句。原本正热闹的气氛被打破，许多人都觉得丧气，但也不好说什么。各自乖乖洗漱收拾，有些人听话地开始睡觉，有些人则坐在床铺上和朋友聊天。
营房温度恒定，每个床位虽然都有一条薄毯，但也是可盖可不盖的。薛逸见到韶东离和齐封都是和衣而卧，自己也没有脱衣服，直接躺在了床上，将眼罩和耳塞一戴，安安静静沉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公时四点钟，正是所谓的黎明时分。
若是在帝星，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际不过刚刚开始发亮。但巡逻舰早已远离克尔星，漂浮在深空之中，周围都是黑黢黢的。
一阵号音在全舰范围内响起，并不尖锐，反而带着点柔和的意味。这样的号音不足以叫起所有的学生，但他们戴着的制式手环却一直在嗡嗡震动，将他们全部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薛逸从床上爬起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好头发，又将洁牙胶咬在嘴里，到营房门外的水槽洗脸。韶东离和齐骏比他的动作还快些，十三队的队员们知道这两人一直生活在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应该是有些经验的，于是也跟在后面迅速准备了起来。
果然，他们刚刚洗漱完毕，四名教官就来到营房门口，吹响了集合哨。
学生们有的还没洗漱，有的甚至连衣服都还没穿好，稀稀拉拉拖了许久才集合完毕。教官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露出了了然而又幸灾乐祸的笑容。其中一人抬起手环看了看，道：“集合用了五分钟六十六秒，不错呀。”
队伍里有人嘻嘻哈哈笑了几声，薛逸却直觉要糟。
“新兵营规定的早训集合时间为一分钟，每超时一分钟罚跑两千米，不足一分钟的按照一分钟算。”那教官笑道，“你们算算你们今天早上要加练多少？算清楚了吗？”
这回大家都注意到了不对劲，于是不再有人说话。
“倒是也有聪明的，早早就出来集合。”教官踱着步子，在薛逸和韶东离之间来来回回。此刻韶东离站在队伍第四的位置，薛逸站在队伍末尾——这是按照昨天发下的胸牌编号排的。那教官踱了两圈，笑道：“你们这么聪明，昨天为什么不提醒自己的战友？以为只要自己早早来集合，就能躲过惩罚？”
薛逸抿着嘴不说话，他知道躲不过，哪次军训头一天没有被教官立过下马威的，他早猜到了。
何况军队本就是个强调纪律和集体意识的地方，绝没有法不责众的说法，也绝没有自己完成了指标就可以看着战友受罚的道理，倒是常常一人犯错全队连坐的。这次集合哪怕只有一个人超时，整座营房的四支队伍一定都会受罚，但昨晚大家都还在兴奋中，不管是薛逸还是维塔斯，甚至韶东离，都没有那个号召力能让四支队伍的所有人服气。
所以今早这番惩罚自然躲不过。
事实上不仅他们第四营房，这次前来实训的学生们就没有哪个营房躲过了这次惩罚。
“四号营房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教官终于下令。
整个营房的学生就这样被拉到巡逻舰中心的标准训练场，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早训——基础五千米，罚跑一万米，禁用精神力。
第73章 思念
克尔星中心区，第五军总基地。
阿瑞斯皱眉接起视讯，光屏里是特维尔·塔比的面孔：“少将，克尔星本土方向二十三扇区无人机发现幽灵踪迹，三级警报。敌人数量在二百左右，暂时未发现智级以上幽灵。”
“知道了。”阿瑞斯迅速调遣战机前去迎战，又吩咐齐骏将经过初筛的尖刀小队集合起来。
两分钟后，参加尖刀选训的队员们都集合在基地停机坪，准备驾驶战机登入前线指挥舰，进行他们的第二轮实战筛选。阿瑞斯将地面指挥权暂时移交给自己的副官，带着选训队伍起飞。
“天枢”的驾驶舱里接入一道通讯，齐骏在通讯中严肃道：“最近敌情出现得有点频繁啊，前些天刚剿灭了一支，昨天又逮到一个小队，今天又来。”
阿瑞斯吐出一口郁气，道：“距离上次空间桥逃逸已经二十多年了，以乌拉乌星系的距离，幽灵开始渐渐追上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据说帝国从简洲星系逃到乌拉乌之后，曾经有将近五十年的和平期呢。”齐骏道，“乌拉乌距离这里不比距离简洲近多少，怎么就……你说，幽灵该不会已经掌握了空间桥吧？”
“不会的，虫族的躯体无法穿越空间桥。”阿瑞斯压下心里的烦躁，安慰道。
齐骏却仍然担忧：“呵，都会开战机了，难说这些玩意儿是不是也能学会开堡垒。吞了三个星系，那么多行星和堡垒上的人现在估计全都已经不是‘人’了。你说，它们为什么一定要追着帝国不放呢？”
阿瑞斯冷笑道：“整整三代人，打了几百年，都被追着杀到首都来了，还没弄清幽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