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成了发小的保镖(18)
绝对不会是知道了他临死前庞兴踢开药瓶的事情,卫洵可不是自己,他如果真的知道了那件事,即使是有天大的目的,也绝对装不出来对庞兴的亲热态度,这一点沐嘉树还是敢确定的。
“操!”
卫洵突然爆了句粗口,暴躁地一拳捶在座位上。
两个人前方的十字路口处,突然开出了好几辆外型相似的车,左拐右绕的穿插了几圈之后,各自分别开走,已经让人分不清哪辆是哪辆了。
沐嘉树道:“被发现了?”
卫洵磨牙:“不像。应该是惯用伎俩,今天我大意了。妈的,跟踪他是给他脸,他不老老实实等在那里让老子逮,还敢防着!”
沐嘉树:“……”
“卫少何必亲自跟进,更何况咱们只有两个人,又不专业,还是请人帮忙比较好吧?”他说。
不光沐嘉树说话渐渐随意起来,卫洵对于他的建议也没有表现出十分抵触,只没好气地道:“那天你也听见了,我爸那个老顽固不让我插手,我得偷偷摸摸的。”
沐嘉树:“……哦。”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给后面的车辆让出道。过了片刻,卫洵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颓然却浮了上来,轻声自语:“其实……我知道我爸不可能不管小树的事情,可是我也必须做点什么,我要是什么都不干,我会疯的!”
沐嘉树忽然想起来,这一天是四月六日——清明节过后一天,他的生日,也是他死的日子。
这是真的已经整整两年了啊。
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一紧,闭上眼睛平稳了一下呼吸,做出了一个决定。
等今天回去之后,他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卫洵。
只不过怎么说出口、怎么向他证明都是很让人为难的问题,这又不是在拍玄幻剧,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死而复生这么天雷滚滚的事情。
更何况想巴结卫家的人无数,听卫洵和卫伯伯的意思,似乎从他死了之后,也有不少人借他的身份做文章,接近卫家和沐家,如果贸然开口卫洵又不肯相信的话,就算不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也难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虽然可能目前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可是没有办法了,在这样看着卫洵焦虑下去,沐嘉树觉得自己的良心会痛。
他一边想一边询问卫洵:“卫少,现在要回公司吗?”
卫洵道:“这里是兰石道吧?”
沐嘉树:“是。”
卫洵双眼放空,看了一会前面,突然打开车门:“我出去一趟,你回去吧,让我静静。”
沐嘉树下意识地要不同意,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好。”
北方的春天一向短暂,此时正值春夏交界,早晚依旧凉爽,但午后的阳光已经十分热烈,隐隐有了夏天的味道。卫洵拿了副墨镜戴上,下了车。
街道的一侧是林立的摩天大厦,另一侧是静静流淌的护城河。
卫洵沿着河岸向前走,河风拂动额发,衬衫的一角上下翻飞,他停住脚步,手扶护栏,静默不语地注视着河水滔滔东流。
看了一会,走过大桥,桥头正对着的是市第一中心医院。
卫洵不敢走近,摘下墨镜别在领口,站在对面遥遥地看着,觉得很难受。
医院门口的绿化做的不错,绿色的草地上长着一片很茂盛的花,花的名字卫洵说不上来,反正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杂七杂八的,什么颜色都有,但这样生机蓬勃地生长在一起,倒也十分绚烂。
他记得沐嘉树小的时候长得十分秀气,还特别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自己有一阵子一直把他当小姑娘看,有什么好看的东西都要带回家跟他显摆。
即使那个时候沐嘉树只是小小的一团,也不大听得懂人话,但是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挥着小手笑,还口齿不清地冲自己叫:“哥!哥!”相当的给面子。
所以卫洵最喜欢跟他说话。
只不过小孩身体不好,从小就没胖起来过,身上的肉少得可怜,跟别人家的孩子一点都不一样,只有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分外惹人怜爱。
沐嘉树总是被撇到卫家,他们家的男孩子养的糙,一个个在外面野惯了,唯独这只外来的格外精细,不光在吃的用的上面很注意,连每天午觉要睡多长时间都有规定。
那个时候卫洵也只有六岁,不知道沐嘉树的病,只是对每天中午的时候不能和弟弟一起玩感到十分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绿狗和焉是的营养液,真好喝~∩_∩
第23章 思无涯
有一天中午的时候,他摘了一朵花兴冲冲跑回家,结果发现沐嘉树又睡午觉去了,像只小猪一样,叫也叫不醒,卫洵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花给他戴到脑袋上。
结果好不容易勉强夹到了耳朵后面固定住,沐嘉树可能是在梦中感觉到痒了,不耐烦地甩一甩头,花掉了。
卫洵气得想打他,但虽然年纪小智商还不高,也足够他意识到,自己动这小子一个手指头,估计他爸能活剥了他的皮,因此只好耐着性子再次拿起花往他头上掖。
结果沐嘉树一翻身。
又掉了……
又掉了。
又掉了!
……
最后卫洵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用泡泡糖把花沾到了沐嘉树的脑袋上,端详了一会,感叹够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之后,志得意满地走了。
当然这样做的结局也已注定,虽然他没有把沐嘉树弄醒,更没有打他,但还是挨了卫绍成一记窝心脚。
结果很神奇的,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哭的沐嘉树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甚至明明连刚才姜淑迫不得已把他沾着泡泡糖的那一块头发剪下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
结果连卫绍成都吓了一跳,沐嘉树从床上爬下来,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跑到趴在地上的卫洵旁边,用小短胳膊抱住了他的头,他身上还有一股奶味,下手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卫洵给闷死。
不过他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一身奶味的弟弟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遇事沉着冷静,再也不会傻乎乎地掉眼泪,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渐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自己的。
卫洵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他就是想能够一直陪在小树的身边,直到两个人都白发苍苍了,还住在彼此的隔壁,没事串串门,下下棋,拄着拐棍出去散散步。
所以他一直想不通,这人怎么就没了呢?
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他从小到大都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他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这家医院,就是小树最后离开的地方。其实他从家里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但谁都不能相信,坚持要把他送到医院。
救护车开到一半恰好遇上堵车,在半路上一步也移动不了,卫洵背着他冲下了车。
后半段的路都是他背着沐嘉树活生生跑过去的,可是跑到了医院里,医生却只能无奈地告诉他,患者已经确定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跑过来实在太累,他当场就瘫在地下了,好几个人搀都搀不动。他坐在地上捂着脸,听见母亲的哭声,本来想说句话,眼泪却已经率先涌了出来。
那是他从小到大最亲密的手足,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亲眼看着沐嘉树从那么小一个孩子长大,就这样不在了,再也见不着了。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日子,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要不是他还有双亲尚在,卫洵简直觉得自己一分钟都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必须得把沐嘉树这件事弄清楚,弄不清楚之前他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
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卫洵低下头,发现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在围着他的腿打转,汪汪地小声叫着。
“你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他抹了把脸,跟狗说话,“把你全家卖到狗肉馆去也赔不起。”
小傻狗不知道把他的话听成了什么,喉咙里发出快活的滑音。
卫洵跟傻子没话讲,哼了一声,走到街边的一个小摊旁边买了两瓶包装十分简陋的军工二锅头,想了想,又买了一根烤肠一瓶矿泉水。
他蹲下身子,烤肠在手中散发着香气,小狗已经急不可耐把爪子搭到了卫洵的膝盖上,拼命摇着尾巴,企图去咬他手里的肠。
“嘘,烫!”卫洵手一躲,小狗就没有咬到,急的汪汪叫。
卫洵躲着它,用矿泉水将刚烤出来的香肠冲了冲,直到觉得没那么滚烫之后才放到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面上:“哎,这还剩了点矿泉水,你喝水不……吃这么急不怕噎着吗?”
他努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狗身上,对它关怀的无微不至,蹲在那里看着它吃了一会,又喃喃嘀咕了一句:“其实吃饭之前应该多喝点水的,每次都要我提醒你,臭小子……”
没良心的小狗吃干抹净就跑了,没人再陪卫少排遣愁绪。往事终于散的干干净净,卫洵茫然看着前方,那里空无一人。
他愣了一会,沮丧地叹了口气,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喝光了两瓶子二锅头,这才站起身来,慢吞吞朝着街边走去。
这种酒不算好酒,但后劲很大,够冲够烈,过去他们在部队那一阵子,战友们有时会偷偷聚起来喝,卫洵自己一个人干了两瓶,就算是酒量不错,这时候也有点发懵了。
他勉强维持着头脑的运作,去附近的蛋糕店里买了一个生日蛋糕,打算再去给沐嘉树上一上坟。
也不知道这样醉醺醺的过去,小树会不会嫌弃自己,可是酒壮怂人胆,要不是灌了这通酒,他也根本就不敢去。
他看不了那一排排呆滞沉重的墓碑,也看不了沐嘉树贴在墓碑上的照片,他曾经觉得比整个世界都要珍贵的人,就那样隐没在一抔黄土之中,和其他任何消逝的生命都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当初宁愿跑到医院外面烧纸钱,也不愿意去沐嘉树的坟前点上一炷香。
今天,他终于想去了,不为什么,就是他很想看看他。
卫洵还记得,沐嘉树贴在墓碑上的照片不是专门的那种黑白色的遗像,沐叔叔选了一张他的生活照。照片上的沐嘉树靠在河边的栏杆上,目视前方,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身后是滔滔东流的河水。
他曾经听人无意中说过,每每有人经过墓碑时候,看见照片上这个年轻俊美的小伙子,都会觉得非常惋惜。
车辆和行人在街上来来往往,阳光被高楼上的玻璃折射,发出炫目的光,卫洵觉得有些刺眼,用手挡了一下,却险些撞到迎面而来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说抱歉,那个人已经低着头,行色匆匆地走了过去。
卫洵也没当回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他愣住了。
卫洵保持着扭头的姿势,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影。
那是个年轻男子,身材修长挺拔,穿了白衬衣配黑色的西装长裤,因为天气有些热了的缘故,他的袖子随随便便地挽了两折,露出手腕上一块百达翡丽的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