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34)
沈无心微微皱眉,冷哼道:“哦?他会是那么大度的人,什么条件都不要就给我解毒吗?”
楚歌本想斟酌一下用词后,再告诉沈无心陶明康所说的话。没想到沈无心心思剔透, 早就认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时也不好再瞒他, 只好老实答道:“他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就这么简单?”
楚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道:“无心,若是……若是你的母亲没死, 你会如何?”
沈无心挂在嘴角的冷笑仿佛一瞬间僵住了。
他不知道楚歌为何突如其来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但他凭对楚歌的了解,也知道这句话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母亲吗?
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母亲这两个字。
有的只是师父,和报仇。
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独自在山中练剑时,偶然见过像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那孩子自己贪玩,跑到山里迷了路,哭哭闹闹地一直喊着娘亲。
他见那模样实在可怜,就走了过去,自己像个小大人一样,守在小孩子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天色都暗淡下来,直到远远地听到小孩子的母亲在呼唤他,却也是带着哭腔的。
小孩子欣喜万分,忙跳起来喊着娘亲。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母亲见到自己孩子时的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宠溺与疼惜。母亲一把把小孩子高高抱了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扯出一个笑容对他说:“你也快回家吧,这么晚了,你的娘亲会着急的。”
小沈无心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乖乖收了剑,回到了那个只有他和师父生活的黯然洞穴里。
可迎来的只有一顿毒打。
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关心备至的关怀,有的只是黑暗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冰冷声音:“我让你练剑,你却偷偷贪玩!我留你有什么用!”
还有落在身上的疼痛。
他虽然委屈,但还是强忍着不哭。那时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自己是山里蹦出来的,从来就没有过母亲,也不配享有母爱这种东西?
直至后来,他才在师父口中得知,母亲早早就在一场大战中死去了。
如若母亲没死,是不是自己也能像个普通小孩一样,承欢膝下,健康无虑地长大,不必受江湖纷扰,也不必强行去做什么大侠呢?
但没有如果。
而此时楚歌的一席话,分明打破了他这些年心中兀自强行安慰自己的话,他心中波涛汹涌,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浑身都在颤抖,狠狠道:“如若她没死——我就亲手杀了她!”
如若她也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又怎么会抛下自己唯一的儿子!
楚歌料到沈无心会情绪失控,却没想到竟是此种方式,他的内心居然恨毒了自己的母亲。
楚歌:“若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就在我们即将抵达的沧海岛上。”
永生禁闭这一类惩罚,没有可能藏匿于本派之内,却能二十年来不走漏一点风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关押禁闭之处,门派中人一定不常去。思来想去,也只有沧海岛合适!
沈无心没有说话。
“无心,事已至此,有些事你便不要再藏在心里了。我是真的想为你分忧,你难道这么不放心我吗?”楚歌握住沈无心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想来沈无心的内心也是挣扎的。
他努力镇定下来,尽量掩饰住情绪,拍了拍身边的床位,淡淡道:“上来睡吧。”
楚歌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他不再追问,脱了衣衫,听话地躺在了沈无心的身侧,沈无心一记掌风驶过,摇摇晃晃的烛火灭了下去,整个房间归于黑暗之中。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翌日清早,楚歌与沈无心一同前去主间内拜会陶明康。
陶明康似乎早已料到他二人会来,早早屏退众人,只自己孤高地坐在主位上。
沈无心狂妄惯了,懒得行礼,大大咧咧地找了个座位便坐下。楚歌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替沈无心圆场道:“还请陶门主多多包涵。”
沈无心全然不在意,笑道:“陶门主,咱们也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不如你便开门见山直说吧。”
楚歌都替沈无心捏一把冷汗,如果他是陶明康,来求药的人是如此轻狂态度,他是决计不会给这人治病,而是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陶明康对楚歌印象倒是不错,虽说沈无心此人可恨,但眼下需顾全大局,不由直说道:“江明知一直是武林杰出之辈,受万人敬仰,二十年前,在围剿沈如风那场战争之后他却离奇失踪,昨日,我听闻楚歌说他是你的师父,那他如今可还尚在人世?”
“承蒙门主对家师惦念,不错,他如今确实还活着,可跟死了也无甚区别了。”
陶明康明显激动起来,离开了座位:“那他如今在何处?”
“不如门主先告诉我,沧南如今在何处?”沈无心反问道,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无形之中透出一分狡黠与狠戾来。
他直呼沧南其名,并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母亲。
陶明康显然不愿跟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迂回,直爽答道:“她如今就在沧海岛上,你若想见,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一见。但是,你必须要把从前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
沈无心微微抬眼,全然没想到陶明康竟如此大度,还能放他与沧南相见,不免更加好奇道:“门主对过去之事如此深究在意,不知是为何呢?”
“江明知此人,光风霁月,侠肝义胆,当年曾是多少人心中的大侠。可当初围剿沈如风一战,江湖中竟流传江明知与沈如风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屠了落花映月与崇阳不知多少人。我虽不信,却也耐不住在赶到之时,亲眼所见的真相。”陶明康长叹一口气,“当年,他曾于我有恩,滴水之恩,我时常不敢忘。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想为他的名声平反,但在查出的线索中,总有些残缺的地方。”
“何况,我已经老了。如今其余几大门派虽面上风平浪静,我却也知道,他们已不满足于当前江湖势力分布,总想扩大。而二十年前那笔旧账,作为门派振兴光大之事,本该是人人口中得以相传的,可所有人几乎是约定了一般守口如瓶,缄默异常。我便料定,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陶明康侧过头,在沈无心与楚歌面上扫视一圈,看不出是何表情:“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江湖上人人唾弃憎恶的魔头沈如风之子,却成了人人敬仰崇拜的大侠江明知的徒弟。这些年你把江湖搞得腥风血雨,是为了替你的父亲报仇,还是为了替你的师父平反?”
楚歌懵怔地看着二人,没想到内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但听描述中,陶明康口中的江明知,却怎么也与从小虐待沈无心、甚至还给他栽种无情蛊的师父对不上号。
沈无心也有些吃惊,无形之中,原来陶明康与自己竟然是一路上的人,共同为了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事。
“可惜,他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大侠了。”沈无心面色平静道,“当年他一世英名被毁,受万人鄙夷,心性大变,在练剑时走火入魔,人已与疯了别无二致。”
一个人,要受多大的委屈,才能变了心性,走火入魔呢?
莫非沈无心口中所谓的“报仇”,就是杀尽当初冤枉江明知、害他一朝成为众矢之的的人?
可楚歌还是不明白,他又是如何被人陷害,被何人陷害的呢?
陶明康心中存有同样疑问,着急道:“你可知道,当初是谁害他如此?”
沈无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的笃定让人心中发憷:“我要见一眼沧南,你可随我一同去。我想,你所知的那些事情,沧南并没有对你如实相告。很多事情的答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应该都会真相大白了。”
☆、44(三更)
沧海岛虽离本派相隔甚远, 纵然行船也要两天两夜才能到。但岛内消息向来及时,且平日里有专人在岛内行动,将整座小岛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像一年才热闹一次的模样。
楚歌与沈无心下了船,跟在陶明康身后,左瞧右看,十分好奇, 问道:“门主,这些留在岛上的都是什么人呀?”
“犯过错的人。”陶明康答道,“凡是曾经触犯了门规, 事后又诚信悔改的,均会被发配到岛上思过,时常不等。待期限已至,他们才可重新回到门派中去。”
楚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这沧海岛,竟然是个专门用来服役的地方。也难怪外界对其传闻甚多, 但又都只是猜测,只因这是门派密岛,就连一般本门弟子都极少能来一探究竟。
岛上奇花异草甚多,人在其中行走, 可闻到淡淡花香,倒也有醒神解疲之效。
楚歌:“岛上这些花草,都是用来制药的吗?”
陶明康点点头,耐心讲解道:“不错。来服役的弟子, 其实也不过是照料花花草草。这些花草,虽看似寻常,但株株名贵万分,不同的草药有不同的效用——哎,别乱碰。”
楚歌抽回正要摸一摸花瓣的手,暗道这门主果真是爱药如命,撅了撅嘴,一回头正对上沈无心笑意盈盈的眸子。
楚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近来总觉得沈无心性子似乎越来越好,虽然还是有些傲娇,但嘴巴却远远不如从前贱了。
“你笑什么?”楚歌晃了晃沈无心的衣袖,小声道。
沈无心在陶明康的治疗下,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又重新换上了妖魅的紫色衣袍,只可惜前些日子病的太厉害,瘦了不少,如今再穿上从前的袍子,倒显得有些肥大。
沈无心:“笑你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太太似的,看见什么都要瞧一瞧,你是白痴吗?”
楚歌收回之前说的嘴巴不贱的想法,回嘴道:“你才白痴呢!”
难为陶明康一大把年纪,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还是两个男子一路上打情骂俏,沧海本就禁止情爱一事,他俩的行为显然招惹了不少弟子们八卦的目光,陶明康老脸挂不住,故意咳嗽了两声。楚歌脸一红,忙松开抓住沈无心衣袖的手,不料沈无心不依不饶,直接捉住他的手握住了。
沈无心笑道:“门主,嗓子不好该喝些花茶润喉。”
楚歌算是彻底败给了沈无心的不要脸精神,居然还敢公然挑衅权威。估计陶明康内心悔得肠子都青了,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带进岛啊!
岛内曲径通幽,栽满了翠竹,竹内隐约屋影幢幢,有亭台楼阁立于其内,颇为雅致。
岛内弟子们见是门主前来,纷纷躬身相迎。
楚歌岔开话题:“门主,如今我们进了岛,外面朝廷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此地可安全?”
陶明康道:“纵然他们天大的本事,也进不了这岛上来。岛外设了遮目屏障,若非我门派中人,其余人来此,均看不见此岛。”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术嘛!
楚歌还欲发问,却被沈无心一把拦住。
方才还眉目含笑的沈无心停下脚步,此刻却正色起来:“陶门主,喝茶休憩就且不必了。既然已经入了岛,不如直接带我们去找沧南。”
陶明康闻言,脚下一顿,却没有回过身来:“你可想好了?她毕竟是你的生母,如今二十余载未见……”
“带路吧。”不等他说完,沈无心便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