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撩汉攻略(50)

   
第44章 极乐净土02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 男人僵硬的身体滚到了底，之后再无声息。高晁丢开怀里沉重的背包，瘸着腿以最快速度下去, 小声叫着齐烽的名字。
　　齐烽没有回应，高晁从他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着，借着微弱的火光, 看到男人脸上全都是血，眼睛、鼻子、嘴里还在不断往外溢出。
　　他在男人脖子上摸了摸，又拍了拍人胸口，颓然坐倒在地。齐烽已经没有了气息和心跳，就这么突然暴毙, 彻底死了。
　　高晁往西南的方向看去, 夜色凄迷，毫无光亮，即便浊雾仍在, 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喃喃说：“统哥，我们和好吧。”
　　系统憋了半天，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也对, 咱俩床头打架床尾和,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隔夜的仇。”
　　高晁皱着脸说：“我是觉得这个世界我也活不长了, 直接死到下一个世界, 你也就该被回收了, 临别之前就不要闹别扭了。”
　　系统：“……干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高晁指了指齐烽：“连这么强大的男人都死得这么诡异这么凄惨，你觉得我一个弱鸡，能活多长时间？”
　　系统：“你看前几个世界，你不都依靠自己的智障……智慧活下来还完成了攻略任务吗，相信记几，你行的！”
　　眼下漆黑一片，高晁无法对齐烽的尸体进行检查，外面偶尔有些细小的动静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他只好先爬回去睡下。
　　天亮之后，高晁回到齐烽身边，被尸体的样子吓到了。
　　男人帅气的脸严重扭曲变形，根本认不出生前的样貌，他的身体也是一样，浑身都染满了血，分辨不清究竟是从什么部位流出来的。
　　高晁小心翼翼扯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皮肤变成了紫黑色，轻轻一碰就烂了，流淌出浑浊黏腻的黑色液体。
　　“我靠……”高晁忍不住骂了一句，不敢再碰，粗略看了一遍，实在找不到致命的伤口，又或者说伤口太多，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致命伤，只好放弃了。
　　高晁：“难受啊，还以为遇到了靠谱的伙伴，可以一起亡命天涯，没想到朝生夕死，这么快就天人永隔，嘤！”
　　系统：“炒晁啊，想开点，在这种环境里，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
　　高晁盯着齐烽那辆酷炫的四轮摩托，流泪的双眼灼灼发亮：“我会继承你的革命遗产，继续前行，你就放心吧老哥。”
　　系统：“……”总觉得画风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呢。
　　高晁从附近捡来一条破布——可能曾经是个挺好看的窗帘，盖在齐烽身上。他去四轮摩托上翻了翻，除了简易过滤器，齐烽的背包里还有两个青豆罐头、四包压缩饼干，两包烟，一盒子弹，一个夜视镜，一瓶珍贵的汽油，一张地图。
　　高晁展开地图，在北部地区画了个大红圈，他所设定的净土大概就在那片范围，沿着铁道一路过去，可能得需要好几个月。
　　又从齐烽口袋里找到一把瑞士军刀后，高晁感觉现在自己已经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了。他把军刀放在裤兜里，拿上那把突击步/枪，坐上四轮摩托，往城市的西南角开去。
　　一路上都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昨天突然涌来的浊雾早就散了，好像从不曾出现过似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当高晁差点从一具尸体上碾压过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浊雾还是留下了很多痕迹。
　　随着接近西南角，地上的尸体也逐渐多了起来，高晁放缓速度，胆战心惊地往地面看去，有人类的尸体，也有食腐者的尸体。
　　死掉的人跟齐烽的情况一样，而食腐者本来就长得很烂，现在更是烂得令人作呕。
　　再往前又是密集的废墟堆，高晁停下车子，跳下来环顾四周，只觉得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
　　地上的尸体呈现出诡异的姿势，好像在拼命地往前爬，似乎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夜里齐烽回来的时候，只是满脸是血而已，等早上再看却是另一副模样了。进入浊雾的人不会立刻死去，体质强悍如齐烽，甚至还坚持着开车回到住处才咽了气。而在他死后，尸体还在不断变化，就好像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高晁很想捡尸体，但他们的样子实在吓人，碰一下就戳个洞还流淌出紫黑色的液体。犹豫了一下，高晁觉得还是先回去，毕竟他的小窝里还有个物资包呢。
　　他开着四轮摩托回到小窝，爬进废墟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打开物资包。
　　高晁很高兴：“统哥统哥，我们有六瓶水了！”
　　系统很欣赏宿主这种苦中作乐，因为一点小事就能乐出声的乐观精神。
　　高晁继续：“统哥统哥，我们有好几包压缩饼干了。”
　　系统：“便秘的时候不要叫我。”
　　高晁兴高采烈地把水、食物、两个小药盒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捧出了压轴大奖——肉类罐头。他看着罐头盒上画着的图案，还有那一排闪亮的大字，双手微微颤抖。
　　沉默了十几秒后，高晁摸出从齐烽包里找到的烟点了一支塞进嘴里，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像是在决定今天要不要毁掉这个世界。
　　“统哥，”高晁吐了个烟圈，深沉地说，“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系统看着那几罐鲱鱼罐头，感觉语言在此时此刻都失去了意义，于是就给宿主放了他最喜欢的《好运来》。
　　高晁：“……”
　　物资包里有很稀少的抗生素类药物，高晁摸了摸发热的额头，取出一粒药吞了，祈祷自己能扛过去。他给腿上的伤口换了纱布，又清点了一遍手里的资源，倒是足够让他在小窝里躲些日子。
　　齐烽的尸体还在下面，高晁休息了一晚，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去，把尸体放在车上，拉到城郊的荒土把人埋了。
　　他找了个金属板，在上面写下齐烽的名字当成墓碑，喃喃地说：“谢谢你救了我，大兄弟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末日。”
　　转身的一刻，高晁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飞速跑掉了。虽然只是一瞥，他还是认出了那只二五仔金毛。他开着车绕了一圈，再没有见到狗子的踪影，只好又回去了。
　　吃了几天压缩饼干之后，高晁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断瞄着那些鲱鱼罐头说：“统哥，我要尝试一下传说中的极品美食。”
　　系统事不关己：“反正我又闻不到，你随意。”
　　高晁放下饼干，左翻右找，从一堆零件里找到一个小铁夹子夹在鼻子上。他一边用嘴呼吸，一边掏出瑞士军刀开了一罐。
　　一股液体“嗤”地一声喷了出来，高晁拉开盖子，看到浑浊的液体里泡着一条条死鱼。他试探着尝了尝，想不到口感还可以，肉质比较糯，除了特别咸让人想配个馒头之外，倒也不是很糟糕。
　　生病的身体渴望着营养，高晁又打开齐烽的青豆罐头，搭配着鲱鱼吃了个饱。吃完之后，他觉得通体舒畅，随手就取下了鼻子上的夹子。
　　高晁：“………………”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智都要错乱了。就这么一小罐东西，让这个废土世界好像重新经历了一遍生化危机。高晁捂着嘴，反胃干呕，在吐出来之前赶紧把夹子夹回鼻子，捧着罐头盒冲出去，在废墟上疯狗似的刨了个坑，把罐头盒埋了进去。
　　小窝已经被污染了，他不得不掀开毯子通风，自己则躲得远远的：“卧槽，卧槽，卧槽！”
　　系统：“这个罐头厉害了，还能破坏人类的语言系统？”
　　高晁干呕了一声，眼泪汪汪：“这个世界是要逼死我啊啊啊。”_(:з」∠)_
　　他瘫在地上，宛如咸鱼，生无可恋，两眼一闭，把世界隔绝在精神之外。这些天来，他既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食腐者，整个城中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直挺挺仿佛尸体。
　　系统提醒他说：“炒晁，你的烟没有点着。”
　　高晁深沉地说：“不需要点燃，我抽的是寂寞。”
　　系统：“……”
　　在他品味寂寞的时候，脸上突然糊上来一个又软又湿的东西，prprpr一顿舔。高晁吓了一跳，睁眼坐了起来，眼前却是那只大金毛。
　　高晁把粘在嘴上的烟扯下来，戳了戳金毛的脑袋：“呵，狗子，前不久对我爱答不理，今天还想跟我亲亲热热，做梦。”
　　金毛“呜”的一声，黑亮亮的眼睛盯着高晁，凑过来使劲儿闻，弄得高晁脸上脖子痒痒的。它一脸憧憬地看向高晁的嘴唇，伸出舌头就要舔。
　　高晁一把推开它的脑袋，爬起来说：“别这样，虽然我很寂寞，但我暂时还不想发展一段跨物种之恋。”
　　系统说：“它好像是对你嘴里的味道感兴趣。”
　　高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金毛：“哦吼，胖友，我嘴里的味儿连我记几都受不了，难道你喜欢？”
　　金毛晃着尾巴，围着高晁转了两圈，立起身扒着他，似乎是在讨好卖萌。
　　高晁想了想，回小窝拿出一罐鲱鱼罐头，走到远处把盖子开了。金毛一直眼巴巴跟在他身边，看到他把罐头放在地上，急得跳来跳去。
　　“小金，你的口味很清奇啊。”高晁把盖子拉开，蹲在一边，看金毛一头扎进去，饥渴难耐地吃了起来。
　　高晁调整了一下鼻子上的夹子，然后开始撸狗头。现在的金毛已经被鲱鱼罐头收买，不再拒绝他，于是他如愿以偿地撸了个爽。
　　“怎么样，以后你就跟着爸爸，”高晁抓了抓金毛的下巴，摸了摸它瘦骨嶙峋的身体，“这里也没有别人了，我们一起愉快地活到死吧。”
　　它瘦成那个样子，肯定很久没有吃饱，也没有享受过撸毛的快感。它眯起眼睛在高晁手心里用力蹭了蹭，等狼吞虎咽地把罐头吃完，它抬头看着高晁，好像是在考虑他的提议。
　　末世里谁会把吃的分给一只狗，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宠物，那脑子多半是有病了，遇到这样的智障可不能轻易放走。
　　等高晁站起来往回走的时候，金毛小跑着跟了上去。
　　连日来的疲惫、孤独，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高晁回到小窝里搂着他的小伙伴，BBB地念叨了好半天，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二五仔。
　　高晁摸着二五仔的脑袋，高兴地说：“爸爸给你唱首歌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二五仔斜眼看了看他，起身睡到了屋外。
　　高晁：“……”我唱歌真有那么难听吗，连狗都受不了？
　　休息几天之后，高晁退烧了，腿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整个人的状态又好了起来。他走出小窝，带着二五仔，拾荒者一样推着购物车，在这偌大的、空无一人的垃圾堆里徜徉。
　　废墟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高晁不知道能用得上什么，看见顺眼的就丢进手推车里，竟然还捡了个盒式留声机。这种东西，即便在末世之前也是古董，现在看来是既没用又可笑。
　　不过高晁倒是欣喜若狂地把留声机放进了购物车，为了庆祝找到宝贝，他让系统来首歌。
　　系统：“好运来？好日子？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高晁打了个响指：“不，今天我要换个不一样的！Come and Get Your Love，走起！”
　　系统：“……”宿主可能是上个时代的遗留物。
　　高晁推着购物车，遛着二五仔，随着系统播放的劲歌金曲，用一个塑料瓶当麦克风：来吧，拥抱你的爱，汪！你的脑袋有什么问题吗……啊~哦~哦……管他的，宝贝，你这么完美，却又属于我……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