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彻底说不出话,甚至开始慌了。
为什么能看出来?柔姨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何外公已经懒得看他表演,摆摆手:“小煦,送客。”
何星煦早就等着,一得话起身,送人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徐金脸色变了好几遍,到底演技精湛,几个呼吸间竟是缓和过来,甚至还朝何外公鞠了一躬:“既然何外公今晚不方便,那我和父亲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不等何外公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何外公本来已经懒得搭理他,此刻听到这假模假样的话,嘴角压下来,不悦掀掀眼皮:“是吗?还是算了,我怕庙小,招待不起。说起来,你父亲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点把你当成大人看待,也许徐家换了掌家人还能蒸蒸日上不是?”
徐金彻底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何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嘲讽他还没断奶吗?
何外公凉凉开口:“不是吗?金宝不是乳名吗?你都十八了,你父亲可别还当你是个宝宝。”
何星煦知道外公是完全不待见徐家这父子,连这种平时压根不算是事的称呼都拿来阴阳徐金是个爸宝,徐父让他干什么他都巴巴跑来,没点主见。
何星煦已经起身要赶人,突然回过神,他猛地偏头去看徐金,眸色沉沉的:“你小名叫金宝?”
本来因为口音偏差,他一开始没回神过来,可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同样在他这个年纪还哭着喊他金宝儿的羿元帅。
两个几乎差不多的乳名,何星煦脑子嗡的一下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徐金却只当何星煦也在嘲讽他,太过愤怒,铁青着脸再也维持不住礼貌,大步往外走,提上东西,把院门甩得咣当作响。
何星煦却像是完全没听到,脑子乱糟糟的。
他虽然把星际的事,事无巨细都和何外公说了,但金宝儿这种小名,羿元帅喊喊也就算了,但他不好意思提起。
怕何外公会逗他以后也开始喊金宝儿。
可刚刚乍然听到徐金小名金宝,他脑子乱得不行,像是抓到什么,却又不敢细想。
外面酆渊将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自然也听到何星煦最后陡然变了音调的那句问话。
徐金以为是嘲弄,他却听出不同。
酆渊仔细想了想,也突然想起来羿元帅喊过何星煦的小名,是金宝儿。
只是后来何星煦坚持,才没继续这么喊。
金宝儿,金宝,一字之差……
一个被徐家父子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花钱照顾到清醒的女士……还是没有过去户籍的女士。
酆渊猜到何星煦此刻的想法,走过去,按住他眼底不断攒动的情绪,看向疑惑不解的何外公:“外公,你还记得那位女士的模样吗?或者徐父拿给她的红宝石耳钻是什么模样的?”
玉镯都差不多,但耳钻的样式却大多花样多。
何外公看向自家外孙,尤其是刚刚听到金宝这个乳名时的反应,何外公隐约猜到什么,表情愈发凝重,很快找到纸笔几笔画了出来。
因为看出这红宝石耳钻是假的,何外公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多看了两眼,所以还有印象。
何星煦早在何外公去拿纸笔时就回神,此刻望着寥寥几笔还出的耳钻大致形状,他呼吸一瞬间有些停滞。
何星煦跟着羿元帅去扫墓的时候看到过他生母的遗照。
上面的女子笑得温柔缱绻,照片出事前是近照,是当年他刚出生满月的时候照的全家福里截出来的。
当时生母戴着的就是这么一对红宝石耳钻。
羿元帅知道夫人喜欢这些东西,收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宝石,打造了不少首饰。
可耳钻的样式虽然多,却也不是不可能一样……
何星煦拿着纸的手在轻微颤抖,他怕希望太大,结果不是,失望也就越大。
酆渊对上何外公想问不敢问的神情,解释道:“星煦以前刚出生的时候喜欢金色的东西,所以他当时的小名是金宝儿。”
他没继续说的是,这么凑巧徐家父子也住在这个村里,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后来突然发迹。
身边有一个即使昏迷也没放弃医治的闻女士。
这一切太过凑巧,除非……这位闻女士和何星煦一样,是突然冒出来的。
因为何星煦当年只是个婴儿,何外公捡到后立刻带着去了医治,后来直接带到市里。
隔了很久才回来,所以何外公不知道徐家发生的事。
同样的,徐家也不知道同一时间何家多了一个外孙。
何外公想明白这其中关窍,脸色难看骂了句徐家人:“徐家当年发迹,对外一直说几年后做生意发家,看来是捡到闻女士把她身上戴着的宝石卖了换钱才发的家。”
如今送给闻女士假的,怕是愧疚也是担心闻女士想起自己的东西,所以提前给一对假的,意图蒙混过关。
何外公想到白日里吃席的几个老板,加上徐家父子突然跑回来还专门请大老板、催婚的举动:“徐家不可能发达后还来个衣锦还乡,还是在闻女士刚好醒来这段时间。我怀疑,闻女士就是在我们村救来的,是闻女士想回来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他们才不得不回来的。”
另外一个原因何外公没说,主要是没证据。
他怀疑徐家是不是落魄了,以为闻女士出身大家,刚好醒来,借着这个机会,想帮她找家人,但在此之前想把关系坐实,成为富贵人家的乘龙快婿?
何星煦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现在要先确定闻女士是不是……我生母。”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是真的……一想到生母差点被徐家父子今天骗着定下婚事,他就气得想锤徐家人。
何星煦没耽搁,直接出门要去一趟徐家。
酆渊怕他吃亏,跟他一起去的。
只可惜两人到徐家的时候晚了一步,大概是徐金回去和徐父说了假宝石的事,徐父、徐金和徐老爷子带着闻女士开车离开回了镇上。
何星煦想到白日里在镇上见到徐金的地方,那里刚好有一个五星级酒店,也是镇上唯一一家。
何星煦和酆渊回去和何外公说一声,借着夜色匆匆启程往镇上去。
等到了镇上,何星煦和酆渊站在酒店外,望着早就暗下来的夜色,没打扰可能已经睡下的闻女士。
徐家人在酒店很高调,加上徐父立痴情人设,酒店都知道他们。
何星煦说是徐父的小辈过来找他,问到房间号,在旁边定了一间双人套房。
何星煦和酆渊拿着门卡上楼,偏头看着隔壁徐父的房间,眸色沉沉的。
这一晚何星煦没有任何睡意,等天刚亮就睁眼站在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他正对着的这间是闻女士的房间,只要闻女士出门,他从猫眼就能看到。
也能在不惊扰闻女士的情况下,知道对方的模样。
不知道闻女士是不是身体不适,上午没出门,直到快中午的时候,等不及的徐父提着一个食盒过来敲门。
何星煦躲在门口,望着外面,听着徐父的敲门声,莫名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在这一刻是期待的,希望闻女士是他生母。
想到这么多年痛苦怀念亡妻的羿元帅,他是希望出现奇迹的。
他眼睛一直睁着,即使酸痛也不敢眨一下,终于门动了一下,缓缓从里面打开。
何星煦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个出现在门后推着轮椅的女子,岁月仿佛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温柔如水的眉眼,一头柔顺的乌发挽在身后,因为瘦弱生病脸色苍白憔悴,虽然和墓碑上鲜活明艳的女子有区别,可何星煦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霍恩夫人。
是他的生母。
何星煦差点没忍住立刻冲出去,却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念头,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和闻女士的关系。
闻女士也不记得他。
反而闻女士此刻的户籍落在徐家,徐父一旦察觉到,可能会带着闻女士远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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