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永远不起波澜的情绪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更让人沉迷。
梁潜被这双不复绝对淡薄的眼睛注视,薄唇却轻轻扬起:“哥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吗?”
所以对他从来没有防备。
在单玉成眼里,他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当他没有价值,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可单玉成这样自负,被一个从不放在眼里的人绊倒——
哥,你现在会是什么心情呢?
梁潜呼吸微重,声音越轻:“哥打算从此不再跟我说一个字吗?”
萧沉终于开口:“你想听到什么。”
梁潜听到他低沉微哑的嗓音,皱了皱眉,抬手抚过他的喉结:“哥渴了吗?”
萧沉没把他的动作放在心上,正越过他,转向窗外。
天还没亮,没拉紧的窗帘外是隐约的月光,淡淡月色下,可以看见一片低矮杂乱的建筑,和灯红酒绿的市区天差地别。
梁潜也看过去:“哥在看什么?”
萧沉直言问他:“这是哪?”
梁潜轻笑:“哥忘了吗,来之前我说过,这是我住的地方。”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准确的说,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话落,他走到窗边,把最后一丝缝隙拉上。
“哥总是看别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只在乎我呢?”
萧沉道:“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只在乎你?”
梁潜攥着窗帘的手微紧,很快松了力道:“哥忘了吗,是你亲口说的,如果我想和你单独相处,随时都可以。”
萧沉说:“梁潜,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
梁潜没有说话。
他回到床边,转身从床头柜上端来一碗粥:“哥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汤匙在粥碗里搅拌的细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清脆。
萧沉阖眼,平复脑海中最后的昏涨。
现在他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恢复,但梁潜只是坐在原地,看起来并没有向他报复的打算。
这不算好事。
如果梁潜已经实施报复,性格往反派该有的方向转变,那么他的任务也成功大半。
现在从梁潜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来看,还差得远。
系统在这时出声:【宿主,已调取卫星权限,根据窗外的建筑物对比,这里是贫民窟。】
系统都是以信息数据存在,只需连接网络,就能随意翻阅一切,这里的一切对它而言不是秘密。
可是它能畅游网络,却不能窃听人的思想,对于目标极度偏激的行为,它完全没有察觉。
萧沉说:【发送信号。】
系统的语气却变得为难:【抱歉,本次任务系统权限受限,无法干预,请宿主尽力自救。】
萧沉没有太大意外。
载入世界后,除去系统本身,他的一切物品都处于封锁状态,不能使用。
不过对任务而言,离开这里不是必须拟定的计划。
梁潜的举动,他的确没有预料,但梁潜会这么做,说明他在这只狼崽心里的分量举足轻重。
那他何必舍近求远。
静观其变,永远是最简单的方法。
再者,梁潜既然选择这个地点,也说明这里足够特殊,周围一定会有别的布置。
忽地。
搅拌热粥的声音停住。
梁潜的声音响起:“哥,已经不烫了,吃一点吧?”
萧沉睁眼看他。
梁潜端着碗正要俯身,又想起什么,把粥碗放下,回身掀开被子,双手伸到萧沉腋下,把他半扶半抱起来,维持这个拥抱的姿势,在床头放了一个靠枕,才轻轻把人扶回。
萧沉说:“你想把我困在这?”
梁潜摇头:“我不懂哥在说什么,在这里,哥是绝对自由的。”
萧沉看着他:“自由?”
梁潜坐在床边:“如果哥想走,随时都可以。”
萧沉扫过他送到唇边的汤匙,抬眼看他:“是吗。”
这和他之前的说法相悖。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言语矛盾是最轻的表现形式。
“哥不信我吗?”
梁潜说,“我什么时候对哥说过谎话。”
不等萧沉开口,他眸光沉沉,“我不是哥,为了打发我,可以随便用一一两句话搪塞。”
萧沉说:“那就现在送我离开。”
梁潜听着,把汤匙往前送了送:“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瓷白勺口压着薄唇,他无意看到那道被迫微白的痕迹,握在尾端的手下意识收紧。
“不用了。”
梁潜垂眼,再抬眸时,直直看向萧沉的眼睛:“是我亲手煮的粥,哥至少吃一点。”
萧沉说:“梁潜,既然你选择这么做,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闻言,梁潜举起的手终于放下。
他的视线没有偏移,回道:“如果是白清凌煮的粥,哥还会是现在的态度吗?”
白清凌。
这就是症结所在。
萧沉看向梁潜,淡淡说:“凭你,还不配和清凌相比。”
梁潜的脸色陡然阴沉。
【……】
系统宕机一秒,机械提醒,【请注意,目标处于异常状态,宿主应当给予安抚。】
“我为你养母付了医药费,为你铺平一条你感兴趣的路,即使你想进公司,我也很快让你如愿。”
萧沉说,“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可你仍不满足。”
梁潜脸上早已没了半点笑意。
他盯着萧沉,冷声反问:“满足?我凭什么要满足?单玉成,当初是你凭空出现,是你不顾我的意愿把我绑在身边,是你亲口告诉我,什么都会送到我的手上,只要我想!”
萧沉说:“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梁潜薄唇抿直。
“当初听到这句话的应该是清凌,而不是你。”
萧沉说,“梁潜,难道你蠢到这个地步,至今看不出这一点。”
梁潜呼吸渐渐粗重,端着碗的手停在身前,五指狠狠收紧。
萧沉说:“现在放手,一切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要你想通,白家也在等你回去。”
“想通?”
梁潜眼底浮着血丝,终于问出口,“你是想让我想通,还是想让我换回白清凌,让你们兄弟彻底团聚?”
萧沉说:“你们的身份真相大白,早该各归各位。”
梁潜听着,看他良久,忽然轻笑出声,笑得讥讽:“哥今天终于不拐弯抹角了吗?”
萧沉说:“你为了答案不惜这么做,我何必再瞒你。”
听到这里,惊慌的系统安心下来。
刚才听到对话,它还以为宿主第一次被人算计成功,竟然不能保持冷静,现在才明白,宿主在利用自己的身份激怒目标,使目标将仇恨转移到主角身上。
这个办法看上去很有用,可是……好像也让目标对宿主的怨念更深了。
梁潜把手里的粥放回床头柜上,又问:“那我想再问哥一个问题。”
萧沉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梁潜没有看他:“我想知道,哥后悔吗?”
“后悔?”
梁潜说:“后悔认识我吗?如果早知道白清凌才是梁雨静的儿子,你是不是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原以为单玉成至少会迟疑。
但那个答案来得这样快,语气也一如往常,这样平淡。
“当然。”
梁潜闭眼,低声笑起来。
“哈哈哈……”
他听到鼓噪的心跳盖过一切。
想起前一秒还在可耻地期待,他笑声更浓,眼角都笑得泛红。
原来都是真的。
他猜得没错,单玉成维护的、偏爱的,都是弟弟的身份。他已经剥离这层身份,对单玉成来说一文不值,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得到这份绝无仅有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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