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郝帅突然打电话来,说自己要做手术要割舍掉他身体的一部分,问他会不会嫌弃他,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梁章吓个半死,糊里糊涂就答应了,结果冲到医院一看——丫做了盲肠手术。
梁章那个气啊,要不是看他手术完正虚弱,真恨不得给他再来上两刀。
郝帅嬉皮笑脸的,在他问梁章是否反悔的时候,他说:“以前的人和事,就像盲肠,它在身体里的时候不痛不痒不多不少。可一旦发作出来,只有把它剪除,必须毫不犹豫别无他选……等分离了,你也才会知道,少了它你依然能过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梁章,我觉得你也需要这个手术,由我主刀,你说好不好?”
梁章当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余悸未了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
郝帅吓得发誓自己再也不贫嘴了再也不搞事了,着急得差点把刀口弄裂开。
梁章说:“好。”
看郝帅一脸懵逼,梁章把眼泪一擦,说:“你就可劲作吧,看过两天我怎么收拾你!”
郝帅反应过来,直接笑成了傻逼。
好上的第一回 ,梁章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在浴室里躲了好久,把郝帅那颗雀跃的心都给弄凉了。
郝帅说:“梁章,你没准备好,要不……咱们今天就算了吧?”
梁章说:“我没……我技术不好,我怕弄疼你……万一弄出血怎么办?”
郝帅眨眼睛。
梁章说:“你先趴着,我看了很多资料了,尽量轻点。”
郝帅:“???”
梁章羞涩地说:“先试试看吧,等我刷满了技能,咱们再换花样。”
郝帅:“!!!”
郝帅艰难地咽口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梁章,你……要在上面?”
梁章大义凛然地说:“以前不是,为了你,我拼了!”
郝帅:“你、你觉得我不行?”
梁章疑惑地说:“那有什么要紧?不要害羞啦,我都知道。你妹妹不是也说了吗,你就好我这一口。”
郝帅牙疼,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件事到底要紧不要紧。
事后,梁章痛哭:“不是说好你丫是下面的吗?”
郝帅:……老子一米八,器大且活好,到底哪里看着像在下面的?
梁章这时候只会说实话了,他说:你除了个子,哪儿哪儿都像啊。
郝帅:……
啥也不说了,他决定用后半生告诉梁章,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同性婚姻法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几天,饭桌上,梁妈妈说:“小章啊,你和小郝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咱们……正式吃一顿饭?”
“嗯?我和他能怎么样,就是老样子啊——”梁章不走心地说着,蓦地一顿,抬起头来。
梁爸爸说:“我们都猜到了,要是我们不主动提,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说?”
梁章脸色一白,说:“爸妈,你们怎么会……”
梁妈妈就说了:“要是这都看不出来,我们俩也白活这几十年了。”
不过,能养出一个做了十几年的gay却仍然没有同类雷达的儿子,梁章爸妈在这方面不可谓不迟钝。
之所以会突然想通,还是拜梁爸爸的一个同事所赐。
眼下人们说时政聊新闻,三句不离新提案。梁爸爸的老同事也是教历史的本人却是个极端的反同者,梁爸爸听不下去他那套“同性恋都该被枪毙”的理论,和他争辩了一句。对方看他的眼神立刻变了,随即说:“老梁,我说你儿子大三十了还不结婚,不会就是同性恋吧?”
梁爸爸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当场怼了回去,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开始生根发芽。
随后他别有用心地观察了儿子一段时间,这下可不就发现问题所在了吗!
老两口都有些受打击,可眼看这社会就要涌起新气象了,两人倒也没有因此太慌张,合计了两天,决定和梁章摊牌。
郝帅被这意外之喜弄得晚上更睡不着了,临去见家长的时候,还特意上美容院做了个全套。梁章瞧在眼里,心里暗自嘀咕:这做派可不就像个小骚零么?
不过已经吃过几次亏的梁章,聪明地没有把这句话宣之于口。
郝帅和梁章爸妈也不是第一回 接触了,对于他的人品老两口也很放心,他们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两人“分居两地”。
郝帅忙表忠心,说他以后会长住在杭城。工作上的事都好说,虽然把总公司搬过来不大现实,但他干的不是实业,远程的可操作性很强,不必担心。况且他早就在杭城买好房子了,离这里不算远,以后梁章的生活不必发愁:事业他有成,做饭他拿手,打扫他勤快,长相他还不丢人……
王婆卖瓜似得说着说着,不免流露出几分盼法律赶紧落实的迫切,恨不得明天就拖梁章去领证,听得梁章都替他脸红。
梁章的生活就此走上了正轨,在提案终于被通过并将在第二年的1月1日开始实施的当口,梁章从爸妈口中听到了一则消息:城北的X街道要拆迁了。
梁章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当时怔了一下,生出一点这样也好的感慨来。
不想,过了一段时间,又听他爸妈说:“推土车都要挖下去了,开发商突然说不干又不干了,听说有人高价盘走了那块地不打算拆迁重建了。”
梁章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就没有想起某个人,也没有再听说他的消息了。
回去的路上,见梁章沉默不语,郝帅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梁章没说什么,但快到家的时候开口让郝帅陪自己去城北走一走。
郝帅说:“听妈说,你们以前是在这一片生活的?附近好多学校呢。”
梁章牵着他的手,笑着说:“嗯,我十八岁以前都住在这儿,那时候这里最多的不是别的,就是穿着各种各样校服的学生……”
梁章说着说着,忽然顿住。
郝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单手撑着石栏,望着江面的男人。
见梁章不知所措,郝帅咬牙撑着风度,紧紧握住他的手,笑着问他:“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梁章仰头看他。
没等他们料理出个是否来,贺鹏轩已经发现他们,并朝他们走来。
“梁章,郝先生,好久不见。”
贺鹏轩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时候很温和。
郝帅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对方的态度在他意料之外——这样子看起来不是和前任和前任的现男友重逢,倒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或者老朋友似得。郝帅看在眼里,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他自认自己是做不到像贺鹏轩这么大大方方的。
他输人不输阵地问了声好,转头看向梁章。
梁章已经恢复如常,回握了一下郝帅的手让他松点劲儿,对贺鹏轩说:“这块地,是你买的?”
贺鹏轩点了点头。
梁章有些笑不出来了,心疼,难过,迷惘,很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交织,冲撞出一点异常的热度。
他说:“……这么做,又能怎么样呢?阿轩,你应该学着往前看。就算你守住这里,他、他也回不来了。”
贺鹏轩说:“这样挺好的。”
他的神情没有一点为难。
梁章呐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贺鹏轩笑起来,说:“江边风大,你们也别逛得太晚,早点回去吧。”
郝帅:“……”
梁章:“……哦。”
贺鹏轩这便要走了,梁章的视线追随着他,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车……那辆车,停靠的地点和走向那里的人,仿佛一下子穿越了十几年的时光。他似乎也看见那个跌跌撞撞的“自己”,莽撞地拉开了那辆车门——梁章的脚步动了一下,如果可以,他真想拦住那个人,让他们一开始就此是此,彼是彼,再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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