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占卜乡——”
男人打开了室内的灯。
华美的吊灯从正上方洒下光亮,室内变得清晰可见。
占卜台、水晶球、卡牌以及各种看上去就精美别致的占卜用具,在涂画着大片浓烈色彩的墙壁之前摆放。
在占卜台右侧, 则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酒架, 前方是一个宽大的调酒台;左侧是铺着地毯的会客室。
整个室内看起来紧凑, 又功能俱全。
褚泽从室内的装潢, 看向手指里夹着几张卡牌的男人。
男人动作熟练地轮转手指,指尖上几张卡牌飞速交错, 速度快得渐渐只能捕捉到残影。
“你们随意坐。”
男人看着他们, 淡金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敏锐的洞彻,“先喝一杯酒吧, 这是占卜乡的传统。”
“金先生?”
褚泽确认道。
男人背对着他,在占卜台上摸索到几枚硬币,闻言头也没抬,“这是谁告诉你这么叫的?”
“我不姓金。”他转过身,将三枚硬币高高抛起。
硬币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一个印着数字的正面,两个印着洛塔利亚尔国徽的背面。
“——嗯,一杯正面效果,两杯负面效果。”他自言自语完,接着对褚泽说:“不过我的中间名是金,外号也有点关系……”
他笑了一下。
“你可以称呼我,珀斯。”
珀斯慢慢走到调酒台前,冷感的灯在上方亮起,反衬出他露出的手腕更加冷白,如同一捧冰雪。
昨天才闻到过的味道,在今日突然又一次四散飘溢。
褚泽刚刚坐下,就闻到了烈火灼喉的味道。
他看着珀斯的背影,轻轻用指尖敲了敲膝盖,冲着韩亭熙略微点头。
一旁的金毛已经安安静静,不敢大声喘气地,谨慎地,和他们隔着段距离,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里。
柔软的沙发将他裹起,带给了他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哧——”
水汽蒸腾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珀斯端着一杯瑰丽色泽的酒,走了过来。
然后悠然俯身,将酒推到了褚泽的面前。
“请慢用——”
他顿了顿,将视线扫过褚泽的手腕,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充满科技感的装置,推到了桌子中心。
然后,才慢慢说:“韩泽?”
褚泽在他启动这枚装置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他体内的芯片,在向智脑传回信息的那一瞬间,有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卡顿,随后被覆盖了一层模拟褚泽本人的数据,正常传了回去。
褚泽扫视室内的几人,无一例外,都被这枚装置覆盖。
体内的芯片无时无刻向智脑传递虚假的信息。
这种科技……
褚泽在那枚装置上多看了几眼。
“是我。”他应道。
韩亭熙拧眉看了他两眼,随后开口,“我是褚熙。”
珀斯点了点头,银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过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看向金毛。
金毛别别扭扭看向珀斯,然后又看向那杯烈火灼喉,哼着说:“我们见过的。”
珀斯挑眉点头。
金毛说抠着沙发的布料,“我叫卢兰。”
“卢兰……”珀斯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面容依旧十分清淡,似乎对与卢兰曾经相识并不放在心上。
这种带着微微凉意的态度,让卢兰气愤地抬头,提高了声音:“不是你说想好了就来找你的吗?!”
这声音又亮又高,让韩亭熙瞬间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再看到金毛哭出来。
这一挪,就和褚泽挨在了一起。
同时摆在桌子上那杯烈火灼喉的炽热香气也更加明显。
他和褚泽,都是喜欢喝酒的。
只不过,一个酒量好,一个酒量差。
而就在想着这杯酒什么味道的时候,褚泽修长的手指,抵着杯壁,将烈火灼喉推了过来。
而那边,珀斯冷淡的声音还在持续输出:“你没有想清楚。”
“我看不到你的坚定——”
“——我哪里不坚定了?!”
金毛受辱般站了起来,噌噌两步走到珀斯面前,仰着脑袋和他对视:“我做梦都想着你,这还不坚定?!”
“为了你!”
金毛扒拉着自己不长的头发,捏出一缕揪着,踮脚让珀斯看清楚,“这颜色,都是为了你染的!”
“噗!”
韩亭熙含着一口烈酒,热气在他口鼻中不断蒸腾,这酒对他来讲有点刺激了。
正好,那边卢兰出现了一通掏心掏肺的深情告白。
韩亭熙一个没忍住,呛到了。
褚泽摸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笑着抬头看向一脸听到了什么可怕消息的珀斯。
珀斯的表情,难得有了一丝破裂。
那缕金毛还在鼻尖下面晃悠,珀斯闭了闭眼,向后退了一步。
他慢慢道:“我们一会儿再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误会?!”
金毛瞬间又抬高了声音。
“你说这是误会?!”
他涂得乌漆嘛黑的眼睛,又一次涌出了晶莹的泪水。
“你是不是在我被打的时候救了我?”
珀斯:“对没错但是我觉得——”
“好!”金毛强调,“你还抱着我回了家!公主抱!”
珀斯捂着额角:“对是这样但这是因为你站不——”
“好!”金毛小手一挥,“你还摸了我的头,”他撇了撇嘴,耳朵红了一下,“不止这样,你摸了我的头之后,又和我说了你的地址,让我想清楚了来找你!”
珀斯有些难以忍受了:“我前面还有一句!”
他金色的眼睛露出一丝锐色,“我说的是,我可以培养你,如果你想清楚了,来找我。”
不等金毛还要说什么,他两步从吧台那里找到一块打湿了的毛巾,扔在卢兰的脸上,然后声音严肃道:“不要和我再闹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之后拉着金毛,打开一个暗室,把他扔了进去。
门被轻轻合上。
珀斯清冷的面孔终于恢复了无波无澜。
他回头,看着褚泽和韩亭熙,亲亲密密挨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喝光了他调的酒。
他心里缓缓浮上了一丝阴霾。
——他今天闯了基佬的老窝了吗?
但这抹心情,只是一闪而过。
他重新恢复了清贵的优雅,款步走到二人面前坐下。
“抱歉。”
韩亭熙一口喝光了最后的酒液,肺腑被温和的热意浸透,骨髓都好像在岩浆中冒泡。
他醉醺醺地趴在褚泽的肩颈上,一声不吭。
褚泽揽着他,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微笑对珀斯说:“没有关系。”
“你们的互动很有趣。”
珀斯嘴角微不可察抽搐了一下,分不清褚泽这话里是不是在调侃。
他拨正话题,“你是蓝的人?”
“不是,只是接受了他的委托。”
褚泽重复了一遍蓝当初和他交谈的话:“他看到了我身上浓重的厄运,让我为他带一个东西给奥莱多研究员,告诉他蓝还活着。”
褚泽看向珀斯,“而第一步,就是来找你。”
珀斯听到褚泽所说“委托”,轻轻点了点头,在听到“浓重的厄运”之后,目光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用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褚泽。
“……被蓝形容成‘浓重’。”
他低声自语。
“介意我为你占卜吗?”
他看着褚泽。
韩亭熙掀起眼皮,眼角一片酒气熏染的红,他神色惫懒,但目光却清明,没等褚泽回应,就说:“为什么要为他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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