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傍晚七点半,地点,城郊废弃工厂。
路澄骑着共享单车,掐点赶过来,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感觉没迟到。
果然没迟到。
他悄咪咪从工厂侧门溜进去,工厂里面的空间很开阔,到处堆着废弃的土块材料。
灯倒是大亮着,路澄刚走近,正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肥秃头,揪着一个青年的手腕,拳头举得老高,明显是在威胁人。
路澄觉得自己时间掐得真准。
他兜了个远角,绕到肥秃头背后,诶偷袭!
所谓偷袭,讲究得就是偷偷摸摸,他走起路来完全没声,几息之间,人就在秃头男背后站定。
那个青年也看见了他。
人家就很聪明,面色如常,神情自若,完全没出声。
路澄抬手,拍了拍肥秃头的肩膀。
肥秃头猛地转身,正看见路澄笑得灿烂的脸。
路澄:“嗨。”
自己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秃头也吓得够呛,上来就要打路澄,抬起拳头,直奔路澄的面门。
路澄收敛笑容,冷下脸色。
他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借力打力,身体前倾,快速反身贴向对方的身体。
甚至,还有闲心用肩膀撞了撞那位小青年。
远点儿远点儿,别被波及到。
秃头的手臂已经直冲过路澄的肩膀。
路澄弓步挺腰,腰腿立稳,以右肩膀为支撑点,手臂发力,借着惯性,仅用右手径直把秃头掀翻。
诶嘿,单手过肩摔!
秃头正瘫在地上的时候,路澄走过去,半蹲下,用膝盖抵着他的咽喉位置。
他仔细一看,发觉没必要再抵着了。
人摔昏过去了。
路澄对着晕过去的秃头,摇摇头:“不要打人,打人不太文明,还要被打。”
说完,抬起头,和那位小青年对上眼神:“你说对吧?”
他笑起来,下垂的眼角显得很无辜。
“你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澄。”
路澄笑起来超好看的,牙齿整齐,面容灵动。
他就半蹲在那里,抬身仰头看人。
好家伙,看谁谁心动。
对方也是,就那么有点呆地垂眸看着他。
盯着路澄眉目清俊惊为天人的脸,心跳有些乱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目光落在路澄的小卷毛上。
才如梦初醒般,怔了一下,稍稍蹙了下眉。但很快隐去,没叫路澄发现。
过了几秒,他才有些拘谨地开口:“谢谢,谢谢。我叫江鹤。”
江鹤。
工厂的灯打得很亮,路澄没戴眼镜,却也能看清江鹤长什么样子。
他蛮高的,但有些单薄瘦削。
皮肤很白,好像被吓到了,眼下红红的。脸有些粉粉的,关节处也是粉粉的,好像整个人都透着粉。
长着一双狐狸眼,眼角微微上翘,内眼角微微下垂,哪怕面无表情,也显得有一点媚。
江鹤是那种,一看就很聪明的长相。
聪明,也可以说是精于算计,略显城府。
在很多时候,长得精明的人,往往都被认为有威胁,而不太讨喜。
事实好像也确实是这样。瞧,孟竟轩不就找人教训他。
路澄就问:“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很好的,谢谢你。”
路澄点点头:“要报警吗?他威胁你人身安全。”
江鹤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不用,不用了。谢谢。”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路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路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就把自己听到孟竟轩说的那些神奇脑回路,全都说了。
并表示自己的支持。
不为别的,听听你的名字,江鹤。
好平平无奇的名字!四本书里,都没见过你的名字。
和找替身的渣攻霸总一比,谁有问题,一目了然。
路澄找了个麻绳,把秃头绑了起来。
他甚至绑了个死结,直接五花大绑,绑五花肉都没他绑得严实。
处理完又看看时间,他得回去写方案了,才接了个外包活儿,赚点钱补贴自己。
他本来是想把江鹤带回去的。但他骑共享单车来的,这、这属实是没办法。
江鹤又坐不进去车筐。
他或许可以抱着江鹤,但共享单车不答应。
江鹤也很善解人意,看出来了路澄的意思,开口:“没事,你要走就先走吧。我给朋友打电话了,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而且你也把他绑住了,我很安全的。真的谢谢你。”
路澄主要是比较着急,时间就是金钱,不然他也想再陪江鹤一会儿。
不仅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也能蹭个车。
但时间紧,他拍拍手上的灰,就要走了。
江鹤却叫住他。
“谢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真的是,故意去找孟竟轩麻烦的呢?你会不会觉得,你多管闲事了,没必要救我?”
路澄看他一眼。
他说:“但我觉得,你不像是会找他麻烦的样子。你看起来礼貌又谦逊。”
这一会儿的时间,说的谢谢都能淹了他了。
几乎是一句一个谢谢。和孟竟轩比起来,脑回路真的正常好多。
江鹤愣住,好像有些惊慌失措似的。
先是下意识兀自点点头,又抬头看路澄。
路澄没在意,摆摆手:“那我先走咯,回见!”
路澄一走,废弃工厂里就剩下江鹤,和被绑着躺在地上的秃头。
江鹤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礼貌又谦逊……礼貌,谦逊?”
“……礼貌又谦逊。”
他念了好几遍,好像要把这两个词,念出花儿来。
接着,江鹤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来,低头看着秃头。
他眼珠很黑,盯着看人,真的有点吓人。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扣住了秃头的脖子,开始用力。
白皙修长的手指,扣住发力,鼓起青筋。
昏着的秃头,被硬生生掐醒了。
“……咳咳!咳!!”
秃头一睁眼,就被江鹤的眼神看得浑身鸡皮疙瘩,他破口大骂:“我操,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你……”
江鹤打断他:“我知道你。欠着赌债,拿孩子的学费去赌,妻子不给就家暴,对吧。”
“我还以为孟竟轩会找谁对付我呢,就是你啊?”
他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松懈。
自顾自道:“教训我?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我早三个月就应该收到,但一直不到账的尾款?”
他故作恍然大悟似的,笑了一下:“还是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弟弟?”
秃头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了,发出急切的赫赫声。
江鹤松开手,站起身,冷笑一声:“孟竟轩,你早晚半夜猝死。”
“挣点钱真不容易,逼着我跟精神病做买卖。”
他有些暴躁,破口大骂。
“这个蠢货!要尾款,要到他找人打我都不给钱?我还得哄着他?!”
他真的觉得命运不公:“挣点钱这么难!凭什么孟竟轩这个蠢驴是富二代啊,艹!”
江鹤恨不得捅死孟竟轩。
这个时候,他耳道里戴着的隐蔽式耳机,发出了电流声。
是他的保镖。
保镖人在废弃工厂后面的车库,一直全程监听着。
一旦江鹤遇到搞不定的危险,立马破门而入。
不过江鹤搞不定的可能性很小。江鹤虽然没有那么猛,不会单手过肩摔,但是江鹤心狠手重,吃不到亏。
保镖就问:“刚才那个人,也是老样子?招人去沟通一下,塞点封口费?”
别让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江鹤本来气得发抖,听到说起路澄,莫名其妙,一下子就不气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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