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的,我们只是相爱过而已,你丢不掉的……“
他惨然一笑:“那你就要丢掉我吗?”
我被他的笑击得心都停了一瞬,好不容易才从晕晕的脑袋里找回力气。
“你和你的朋友处得那么快活,没有我,我瞧你也一样过得很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更喜欢四处流浪救人的日子,可我却想开一家分店,在一个地方慢慢经营事业,你若是想,我们当然继续交往,如果彼此觉得在一起更快活的话,就继续,如果发现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快活的话,就,就分开,我也不会对你生气……”
他唇角一动,激动恼怒之下:“你……你在说什么啊?”
说话忽说不下去,像气急伤心,唇角竟骤然间溢出血来!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过去道:“又不是现在就分开,我只是说保持距离,重新认识一下……”
忽然止住口。
我愕然地看了看胸口。
那边的穴道处停了一处他的手指。
而他慢慢地伸回手,抹了抹唇角那一抹殷红的血,喘了几次,才仿佛把这一口猩热的血给咽了回去。
然后,梁挽此刻看向我的目光,陡然之间精绝深邃起来。
我奇怪道:“真生气了?不是演的?”
梁挽红着眼睛瞪我:“是有一点。”
我刚想说什么,他却骤然拉扯我回来,捏着我的脸蛋、手指抵着我的脖颈,不可抑制地一样往下滑到锁骨的位置,如检查什么旧日的伤口一样,揉到了膻中穴三寸之外的地方,然后是左手上那骨骼断裂又重新接合的地方,接着顺到了腰间那几处昔日旧伤的所在,可说是旧伤,如今只剩下几道浅淡如新月的瘢痕了。
他轻轻浅浅地掐了伤口残留的浅浅瘢痕,查岗似的查一查那些地方是否依然敏感,查得不罢休,还把内力灌了一灌进去,居然激起了经脉之中的种种异动,让我顿时觉出了瘢痕处的一阵阵的酥麻酸痒,各种感官都不可抑制地从他内力所激荡的几处给摇曳了出来。
我眼圈一热,竟流下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想到过去见不到他的委屈,想到如今见到他的委屈,想到他这样作弄我的委屈,在密密匝匝的树影缝隙下,喘着不知所谓的气儿,顺顺利利地哭了一点儿出来:
“混账……混账梁挽……你,你非要把我也弄哭你才开心吗?”
梁挽立刻停手,惊道:“我,我真的只是在帮你检查身体,检查这股内力……我也没干别的啊……”
于是等他一指解开穴道之后,我一拳头风风火火、毫不留情地砸了过去!
却在千钧一发,即将让人鼻骨断裂之前,顺利地停在了他的鼻尖之上,却又轻轻慢慢地收了回来,手指化作袅袅的尘埃与炊烟,揉过了他如山村一般宁静的面孔,再在他放松的片刻,我瞬间指尖下滑,点了他的胸口穴道。
梁挽瞬间愣住。
然后是无奈而熟悉地一声苦笑。
“有必要这样吗?”
拍了拍他的脸蛋之后,我才冷笑道:
“有没有必要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和你恩怨早就两清,如今要重新开始,你还想作弄我,我作弄你才是!”
他却目光轻轻一动,像诱惑我似的微微仰头一笑,露出一道匀称美丽的弧度。
“可以啊。”
我一愣,“什么可以啊?”
“就是什么都可以啊。”
他眯眼浅笑,俊美至极的容颜温存着一种艳致的情思,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度从他脸上滚落下来,好像小针一样绵绵刺破防线,不似昔日文静君子,倒似一种浓烈到决绝的信任和托付。
“我喜欢你,聂小棠。”
“所以,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124章 事业和爱情都要
梁挽对着我半仰首半抬眼,露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匀白肤线,和流畅如山水秀色的脖颈骨骼,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
这是故意示弱于人……顺道勾引于我?
和谁学的啊?以为这小样儿能打动我?
我就故作凶狠瞪了他一下,他的眼里却柔柔地盛着笑,像一种缱绻的情致在里头半深半浅地缩紧,再从他的脸颊上流淌下去,在他一起一浮的喉咙那边轻轻荡开。
连呼吸都在勾引我……下流!
我气哼哼地一张口,用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咬了咬他的耳垂,他疼得“嘶”了一声儿,随即无奈道:“我一句话都没说呢,你干什么啊?”
不干什么,就针对你。
我手指一动,从他的锁骨那边往下一蹿,扒拉开了衣襟,然后指尖如剪子似的一裁而下,把几层的衣衫像拆解几个图层一样,分了个干干净净。
银杏叶堆上多了几道蓝服外衫,树下随意扔了一条松松垮垮如银蛇的腰带,水池旁的鞋子还沾惹着几滴晶莹欲滴的露水,脚印七横八叉,呼吸暧昧不匀。
我看向了那白皙滚烫的胸膛,手指抵在了那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皮肉,眼里却映入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
“你这三年,光胸前、肩臂、和后背,就已经多了十三道疤痕了……”
梁挽点点头,笑道:“在江湖上走,哪里能够不受伤呢?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却目光复杂地数着这一道道伤痕,然后随意指了一道:“这一道烫疤是怎么来的?”
梁挽看了看我,轻轻诉说了这道痕的历史。
“是在万州解救陷于死牢的风大侠、宿大侠时受的,他们两个都是顶顶的好人,却因得罪了奸臣亲属,被陷害入了死牢,我去的有些晚了,风大侠的臂膀没了,宿大侠的一条腿也被打断了,我救他的时候遇上了对方高手的滚留天火机关,烫伤了一点点……”
我听得义愤填膺又忍不住心疼。
即便他在诉说这段历史时,也只着重强调别人受的灾难,对自己的伤痛却只是一笔带过,可其中多少疼,他不说,就以为我不心疼吗?
“那这一道疤,好像是箭伤?”
“麟州楚家的三小姐楚玉婥,去劫她朋友‘三苏小剑’苏三姑的法场,本是十拿九稳,不想遇到了‘陈州五怪’坐镇,五个怪人围观她,她险些陷进去,我去搭救时,那五怪里的‘箭怪’对我射了‘万人敌’的大箭,臂膀上擦到了一点……”
“那后背这一道……”
梁挽这次沉默了更加,却非常简洁含糊道:“是……一个‘前朋友’刺的……”
我听着心里一怒,恼道:“什么‘朋友’能在背后伤人啊!”
梁挽苦笑道:“所以是‘前朋友’了,不是现在的朋友了……”
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可还是气了许多,只好继续数着伤疤,继续追问每一道疤痕背后蕴藏的历史,可在梁挽的轻松道来之中,却好像只是一个个与他无关的故事罢了。
十三道伤疤,十三个故事,我听得入神,我的目光就和树的叶片儿一般摇曳晃荡着,仿佛和他一起回到了那三年里惊心动魄的一战战、血腥残忍的一场场,听到后来,实在无言可诉,可却掀起了许多新鲜的情绪。
我是曾经有点酸涩,可如今更多的是自豪。
自豪于梁挽不愧是梁挽。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寻常人可以做得来的?可他都能做到,这又岂是热血可以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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