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焊上的支架嘎吱嘎吱疯狂响,转眼轰然到塌,两人摔成一团。乔楚辛推开差点把他压骨折的雷魄,怒道:“我这是简易单人床,要这么大的承重量做什么?这下彻底报废了!”
雷魄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把他也拉起来,毫无歉意地说:“报废了正好。哥们儿免费给你制造个新床,直接安装在你那小房间的墙壁上,可以通过电动按钮折叠收缩,展开后三个大汉站在上面跳踢踏舞都没问题。”
乔楚辛反问:“我的床为什么要能承受三个大汉跳踢踏舞?”
雷魄旋动着勾在指尖上的护目镜,笑得神采飞扬:“谁知道你将来的女朋友会有多勇猛呢?未雨绸缪嘛。”
电焊机是借到了,可是非但没解决眼下问题,反而损失了一架床。雷魄千保证万保证,三天内就会做出新床并上门安装好,这几天乔楚辛如果不想打地铺,可以在他的汽修店楼上借宿。
乔楚辛虽然还有些肉痛他的旧床,也只能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死小鬼,看好我的店。”雷魄向自闭症少年交代了一声,跟着乔楚辛回家量空间尺寸。
他拿着激光测距仪,光着脚在起居室地板上踩来踩去时,脚下木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要不要顺道把地板也翻新一下,铺个带轨道的悬浮拼装地板?这样你可以坐着滚轮椅子从床边直接滑去洗手间,一步都不用走。”雷魄兴致勃勃地提议,“还有洗手间最好也改造一下,可以用机械臂——”
“打住!我只是有点跛,没瘫。”乔楚辛说,“还有,居家环境我还是喜欢自然清新一点的。蒸汽朋克风格的确很酷,但还是跟你比较搭。”
雷魄悻悻然地嘟囔:“来我家住几天,我保证你会爱上它。”
书店大门的风铃丁零作响,有顾客上门了。乔楚辛把待客的水杯往雷魄手里一塞,撇下他出去招呼顾客。
微型通讯器弧光流动——就是那个戴在中指上的,戒面最宽的金属戒指。雷魄把蓝牙耳机落在汽修店里了,于是接通语音后,将拳头抵在下颌,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联络员谢廖沙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新选拔出的主攻手,刚刚通过了梁总亲自主持的战斗力测试,与辅攻手的契合度也达标了。梁总让我通知其他队员,后天上午十点在特勤部A1区办公室汇合,你们自己做好准备。”
雷魄问:“找到合适的观察员了?是谁?”
谢廖沙说:“没有。梁总说宁缺毋滥,他可以兼任。”
雷魄耸耸肩:“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他刚结束通话,乔楚辛拉开起居室的拉门,把头探进来问:“看见我床头那卷线装版的《遗泽六百年——大铭首辅传奇》了吗,有顾客要买……哦,忘记床没了,你在书桌抽屉里帮我找找。”
雷魄打开抽屉,摸出那本厚厚的旧书,递过去。
“谢了。”拉门一关,又打开条缝,乔楚辛略带歉意地说,“你看要不要早点量完早点走,我不管午饭。”
梁度给安聆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在下午,告诉安聆他今晚要加会儿班,不回家吃饭了。
第二条在晚上九点,说自己被一同加班的部门同事拉去聚餐,喝了点酒,估计会比较迟回,让安聆先去睡不用等他。
加班是真的,聚餐是真的,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求欢的安聆……也是真的。
昨夜安聆穿了条情趣.内裤,他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思,换作以前必然顺水推舟来场鏖战,如今却意兴阑珊,那种“仿佛什么都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感觉,搅得他莫名地心烦意乱。
聚餐中,长桌另一头,一个脸熟叫不出名字的同事,拍打着邻座同事的背,挤眉弄眼地传授经验:“……提不起性趣了可怎么行,真男人日天日地,还能日不动老婆?审美疲劳不是问题,你得整点刺激的花样……
梁度起身,走到餐厅外面去抽烟。
他已经戒烟多年了,这两天不知怎的又抽了起来,修长手指夹着白色烟体,英俊面容在烟雾中变得朦胧。
并非审美疲劳,因为这下回想起安聆,依然觉得那张脸美得无可挑剔。但也仅仅是美罢了,曾经那种吸引他目不转睛的滤镜光环,那份令他如偏执狂般紧抓不放的“安聆的爱意”,似乎正因某种他所不清楚的原因慢慢淡去。
昨夜他与安聆背对背睡着后,他做了个梦,梦境迷离而破碎,有着胶片老电影般的质感。
他梦见自己正狂热亲吻着什么人,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那人有着光洁的浅麦色肌肤,结实匀称的流线型身材,俯趴时蝴蝶骨在薄薄的背肌下起伏,于优美中隐藏着十足的爆发力。
他亲吻着这具身体,像朝圣者膜拜唯一的神明。他想供奉他,亵渎他,为他而死,为他重生。
那人仿佛感受到他浓烈而炽热的欲.望,喘息低笑着说了句“用力点”,转过头来同他接吻。
那是……乔楚辛的脸。
梦境最后的画面忽然变得清晰,梁度悚然一惊,指间夹的香烟掉了下来,星点灰烬随风飘散。
他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解开衣领最高处的那粒扣子,长长地吸了口夜风凉气,平息体内翻涌的渴念。
梁度觉得自己不仅道德上有缺陷,掌管记忆的那部分脑神经大概也有些不正常了——
梦境中的乔楚辛,在后腰右侧凹陷的腰窝处,生了一颗类似吊钟花形状的小红痣,与安聆的一模一样。
第13章 法外之徒
乔楚辛到底没有借宿雷魄家。因为他觉得在三月份的木地板上打几宿地铺,实在不算什么艰苦的事,大不了床褥铺厚一些,被子多盖一层。
睡衣是不可能穿的,再冷也不穿。如果一个人在睡觉时还不能彻底从衣物的束缚中解放,什么时候才能?
呃,还有个时候——然而他并没有,也没打算有个互相脱衣的对象。他这人似乎天生对肉体交流的需求比较淡薄,不像雷魄,哪个月空窗期没女朋友,简直比天下红雨还稀罕。
雷魄临走前对他说:“后天我要出个差,不确定几天回来,你的新床我这两天会尽力赶制。我走后,店里的死小鬼就拜托你每天有空时看一眼,别饿晕或被人拐走就行。”
乔楚辛有点好奇:“你一个修理工,出什么差?”
“是机修师,不是修理工!要是没有我们,离子炮会哑火,飞行器会掉下来,就连螺旋塔大厦的防御带都——算了,不说这个。”雷魄不满地纠正完,又解释道,“邻市有个阔佬,指名叫我去给他的,呃,性爱机器人,加装一个可以像真人一样饮食与排泄的装置,需要点时间。”
乔楚辛笑了:“所以给螺旋塔大厦制造防御带的是机修师,而你只是个努力满足阔佬古怪性癖的修理工。”
雷魄无话可说。自己编来打掩护的假工作,就算被好友鄙视了也得自己含泪扛。
后半夜下起大雨,乔楚辛在地板上睡得有点瑟缩。雨声遮盖了飞行器引擎的嗡鸣声,也遮盖了旧书店门口风铃摇晃的脆响。
半睡半醒之间,乔楚辛感觉有人正在剥他身上裹的薄被……
漏风,有点冷……
!!!
乔楚辛猛地睁眼,下意识地一脚踹出去。
“是我。”黑暗中一个男人声音说,声线深沉,语调似乎染了些雨夜的凉意。
这声音可真有些耳熟,是梁度!乔楚辛硬生生收回了发力中的右腿,几乎听见内骨骼的金属摩擦声——这一腿要是踹实了,不是梁度死,就是他死。
惊悚犯罪片,《夜半惊魂》,主演:梁度,乔楚辛。
乔楚辛恨得牙痒痒——就在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地点!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时用猎刀开了他的膛;第二次逼得他给自己编了个骨癌绝症;第三次赖他勾引,差点咬穿他的喉咙;第四次像个幽灵一样半夜出现在他床前,像个变态色情狂一样剥他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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