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不会?我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你失忆了?”
晏陵:“我没看。”
林安震惊:“你眼睛是瞎的啊,不用的话,赶紧捐出去罢!”
他快要炸了!
谁家正经人会深更半夜偷摸来到继子房里,开口闭口,我要我要?晏陵到底真急假急?可别是装的罢,区区一个绕指柔,难道还真能要了他命?
“你再敢骂一字,我会打你的嘴。”晏陵冷冷道,脖子上那根青筋跳得厉害。
“你,你还想打我?”林安很气,两手掐腰,瞪眼看他,“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立马大喊大叫,最好把魔尊喊来,大不了咱俩都别活了,一起死!呸,你死你的,我死我的!”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早知道之前就不帮他了,让他筋脉寸断,欲|火|焚身,七窍流血……让他死了算了!
“你说什么?”晏陵神情骤然凶狠,定定地审视着他,也不说话,片刻后,才寒声道,“我忘恩负义?我筋脉寸断,欲|火|焚身,七窍流血,死了算了?”
林安震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更惊,也更气了,“你,你竟对我用读心术!”
晏陵冷笑,这便是被林安猜对了。
林安恼怒:“堂堂剑宗的仙君,怎么可以对我用读心术?晏守玉,你太过分了!”
“我也没想到,堂堂魔尊之子,竟连识海封禁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被他探知了心声,晏陵缓步逼近,沉声道,“我方才说过罢,若你再敢骂一字,我会——”
“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安立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九十度鞠躬,虔诚认错,“仙君您大人有大量,莫跟我这种卑鄙无耻之徒一般见识!”
“……”
林安起身道:“你嫌我脏,不让我碰,那我用工具成吗?”
见晏陵不开口,只是额上的青筋鼓得很狰狞,林安又道:“随你挑?我都可以!”
晏陵似乎很难受,面色又浮现潮|红,连气息都紊乱了,但依旧摇头。
林安叹气:“那就没办法了。”顿了顿,他试探性询问,“我给你找个干净的炉鼎来?”
晏陵没有回话,而是突然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嘭的一声,林安右膝跪地,疼得他眼冒金花,还没来得及扯着嗓子骂娘,下巴就被一只大手钳住了。
“做错了事,就急不可耐地推卸责任么?”晏陵迫他仰头,正视自己,语气危险道,“魔尊素日如何管教你的?”
林安瞳孔剧颤,连膝盖上的疼都忘了。只是觉得晏陵好可怕,远远没有书上描写得那般温和。
对他好粗|暴,动不动就要打他的嘴,还踹他膝盖,他骨头都好疼的。
他怕晏陵。
“往后,由我来管教你,好不好?”晏陵微笑。
被掐着脸,少年说不出话来,面颊上的龙鳞在烛火下,散发着凄清的寒光,衬得一双眼眸尤其明亮,因为吃痛的缘故,还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晏陵倒也不觉得他丑,好看的皮囊,他见多了,丑得清新脱俗的,倒是头回见。
很有趣,不是么?
望着少年面颊上的黑鳞,他竟想拿刀子,直接把鳞剐掉。
听闻,魔尊之子的生母是男身女相的凤凰,高贵典雅,明艳动人,魔尊也生得仪表堂堂,丰神俊朗,按理说,魔尊之子绝不可能生得面目可憎。
不知这黑鳞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手下更用力,捏得龙鳞都皱了起来,卡擦作响,似锋利的刀片,反扎进了肉中,丝丝鲜血蔓延而出。
他道:“若你是我的徒弟,今日,必不饶你。”
林安:谢天谢地!我只是你的继子,并不是你的徒弟!
万幸,晏陵也没有打他,片刻后就松了手,身子往后略倾,身影也变得有些虚幻,好似随时都要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开。
少年连咳嗽都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就听见晏陵道:“看来,指望不了你了。”
林安立马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煞白着脸摇头:“我,我还是有用的!”
“是还有几分用。”
晏陵冷眼睨他,而后吩咐他去准备一些东西。
待笔墨纸砚,以及匕首都准备好后,晏陵又吩咐他,取血放入墨砚之中。
林安问:“取哪里的血?”
“都可以。”
既然都可以,那林安就挽起了衣袖,打算在小胳膊上划一刀,衣服一遮,还不容易被人察觉。
这边才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细细长长,又玉白的小臂,一颗红砂明晃晃地印在上面。
晏陵看了一眼,当即眼眸里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守宫砂?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8 是你的错,你就得认
◎晏陵: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安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一刀就割了下去,鲜血瞬间涌出,落入墨砚之中。放到半满了,他才问:“够了吗?”
晏陵嗯了一声,拇指指尖随意往食指上一按,便涌出一滴血珠,很快也落入墨砚中。
林安捂着胳膊上的伤,惊问,“为什么我要放那么多血,而你只放一滴?”
晏陵:“你也只须放一滴。”
“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放了半砚台!
这砚台还又深又大的!
“你没问。”
林安又想骂人,硬生生被晏陵一记冰冷至极的眼神憋了回去,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瞬间蔫了。
晏陵瞥他一眼:“研墨。”
“可是我胳膊疼。”林安撇了撇嘴,更用力地捂着伤口,小声说,“那刀子太快了,我就轻轻一划,谁知道划出那么深的血口!”
晏陵神色如常,抬眸定定地望了林安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直到把人盯得缩着脖子往后躲闪,他才语气平淡地开了口:“你喜欢被拧断胳膊,再研墨吗?”
“……”
林安真的很想在心里咒骂他,但又很怕晏陵会对他用读心术,更怕晏陵踹跪他,捏着他下巴,抽烂他的嘴。只能乖乖低头研墨。
就是一愣神,晏陵已经徒手撕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执笔舔墨,画龙点睛。
“好可怕。”林安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为什么要画嘴?看起来像是才吃了死孩子。”
“照着你的模样画的。”
“……”
晏陵丢了毛笔,忽然右手并指在半空中一划,那纸人竟“活”了过来,在桌面上跑,又一跃而起,飞在半空中,围绕着林安旋转。还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活像是被鬼附身。
“你,你到底想……”
话音戛然而止,那纸人露出狞笑,啪叽一声,直接贴在了林安的脑门上,才一触碰到他的皮|肉,就如同将冰块丢入铁水之中,迅速消失。
准确来说,是直接钻入了林安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林安觉得身体无比燥热,心跳加速,宛如被置放在了火炉之中,反复炙烤。
他腿一软,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喘气,无比艰难地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晏陵长呼口气,身子终于清爽了,心情也好了。他告诉林安,“你现在可以自救了。”顿了顿,他似有些不忍,“抱歉,今日是你母亲的祭日,你本不该犯色|戒。”
“……”有点礼貌,但不多。
“可是,人本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你的错,你就得认。”晏陵又道。
不认也得认,他有千万种方式,可以逼着他认。晏陵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药效发作,难受得满地乱爬,无比狼狈的少年。
须臾,轻轻一叹。
林安难受至极,只觉得像是有火在烧他,胸膛也剧痛无比,宛如数柄钢刀,在里面疯狂乱绞,疼得他眼泪簌簌往下掉,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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