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都是伺候过别的男人的,你不……”
“你……”张平冲上去就要打人,被身后看热闹的人硬生生抱住了腰,“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那个老许还挺不服气,指着张平道:“我说这话也是关心你。”
“关心个屁,老子不用你关心,老子就要娶寡妇怎么着吧你!”
“你是谁老子?”老许说着也想动手。
旁边立刻有人也将他制住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隔空对骂,都想动手,但都动不了。
直到有人将周岸和侯东都叫了过来,两人这才消停了些。
“道歉。”周岸开门见山地道。
两人都是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岸说的是谁。
“你道歉,给他,快。”周岸指了指老许。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当家,我那话没别的意思,你说张平他非要找个寡妇是不是……”
“寡妇怎么你了?又没人让你娶?”周岸冷声道。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老许,就连张平都蒙了。
其实张平在做决定时,就猜到会有人揶揄自己。只不过大家伙都不当着他的面说罢了。他从未想过,大当家竟会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向着自己。
“嫁过人,有过一个男人就该死?”周岸朝老许道:“那我问你,若是你成了家死了媳妇儿,你是不是就不值钱了?就活该守一辈子鳏?”
老许:……
大当家这话都给他问懵了,怎么忽然都这么大火气?
一旁的侯东见状打圆场道:“老许,此事你或许是无心之失,但所言确实不妥。张平要成婚,原本是大喜的事情,你又不是他的爹娘,不该对他的婚事置喙。有些话在说出口的时候,得想想旁人听了什么滋味,不能只图嘴快啊。”
“大当家,二当家,此事是我的不是。”老许道。
“你朝张平道歉。”侯东忙道。
“算了,此事就这样吧,我不想计较了。”张平摆了摆手。
“这样吧。”侯东提议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回头张平成婚时,罚老许去帮忙打扫房子,再自掏腰包给张平家里添置几件家具。”
“行。”老许点头倒也痛快。
此事总算是暂时有了个了结。
季浮沉和小暑见事情了结了,便又回了菜园子,地里还有活儿没弄完呢。
周岸转头时,正好看到了季浮沉的背影。
他忍不住拧了拧眉,狠狠瞪了老许一眼,吓得老许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被批评教育过之后,老许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张平和大当家火气这么大!
周岸犹豫了一下,本想跟上季浮沉说几句话,但还是忍住了。
他想,季浮沉心思那么细腻,多半会因为老许的话心里难受。
可这种时候他追上去安慰人,显得太刻意了,说不定反倒让人更不舒服。
这天下午,季浮沉和小暑一起,摘了许多豆荚。他种的黄豆已经快成熟了,此时的豆荚剥开后,里头的黄豆粒粒都圆润饱满。
当晚周岸回到住处的时候,就看到季浮沉和荣宝正坐在桌前剥豆荚。荣宝年纪虽小,却很有耐心,干活也细致,剥起豆荚来像模像样。
“剥这个是要炒来吃吗?”周岸问。
“明天拿去磨豆浆。”季浮沉道:“晒干的黄豆磨豆浆还得泡一泡,我今天和小暑一起特意挑了还没干透的豆荚,这样剥完了直接磨就行。”
周岸洗了洗手,坐到一旁,帮着他们一起剥。
“大当家这些日子也挺辛苦的,要是累了就先睡。”
“我累什么呀,浑身就剩力气了,干干活不但不累反倒是另一种休息。”周岸说话时一直偷看季浮沉,昏黄的烛火映在少年漂亮的面上,显得人格外乖顺。
周岸想到今天老许的那番话,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今日季浮沉也在场,暗道对方听了那些话,心里该多委屈啊?
可他面对季浮沉时,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对了,晚上张平来过。”季浮沉忽然开口道。
“他来干什么?”周岸问。
“好像是来感谢你的吧?今日他和老许吵架,你不是替他说了话吗?”
“哦……老许那个人就是满嘴放屁,换了过去我早动手揍他了。”
“其实也没必要同他动气。”季浮沉道:“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他之所以会看不起寡妇,多半是自幼生活的环境所致。或许是他家里某个亲戚,或许是他村里的某户人家,恰好就有一个寡妇,他自幼听别人说三道四惯了,就会被影响。”
周岸看向他,“生活环境?”
“就是一个人生活的经历,比如说荣宝,他如果跟着咱们在凤鸣寨长大,他就会知道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欺压良善,不能烧杀淫掠。可若他是在从前那个什么……蟠龙寨长大,那他就未必会这么想了。”
“有道理,我自幼跟着风老寨主长大,为人行事都随了他。”
“所以老许的事情,你只管告诉他对错,不必为了他的话动气。”季浮沉又道:“人的观念都是很难改变的,反正想娶妻的是张平,只要张平自己不会因此薄待了那寡妇就行了。”
周岸听他这么一说,瞬间豁然开朗。他只当季浮沉会为了此事不悦,却没想到人家比他可通透多了。
“不过此事倒是让我对张平刮目相看了。”季浮沉道:“他既能不顾世俗的眼光,也不顾对方的过往,便说明他是个足够自信坦然的男人。”
周岸不解,“为何这么说?”
“有很多男人不够自信,需要从别处获得认同感。这样的男人会比较狭隘苛刻,也会很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眼光,在找媳妇儿的时候,自然没有魄力找个不被世俗接纳的人。”季浮沉道:“但是张平不一样,他明知道找个寡妇成婚会被人说三道四,但他还是没有隐瞒。不仅如此,他还会在老许出言不逊时教训对方,这样等他的新媳妇嫁过来之后,就没人敢在指手画脚了。”
“你说得对,张平的确不错。”周岸道。
“大当家今天也很厉害。”季浮沉道。
一般遇到这种话题,大部分男人都更倾向于和稀泥,很少会真的站在一个寡妇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哪怕是像侯东那样的人,也更倾向于息事宁人,而不会用过于尖锐的语言去质问老许。
所以季浮沉对周岸的表现很是意外。
“你放心,这一点上我肯定比张平更有觉悟。”周岸被他夸了,不禁有些飘飘然。
季浮沉一笑,转而道:对了,“明日我要带着荣宝一起下山。”
“啊?”周岸脸上笑容一僵,“你下山干什么?”
‘磨豆子啊,刚才说过了,大当家忘了?”
“哦。”周岸这才回过神来,他差点以为季浮沉要下山去凑热闹呢。
“明日我跟着你一起去吧。”他得盯着点,小季长这么漂亮,万一被哪家人看中做女婿就麻烦了。
私心里,周岸还是挺有信心的,他相信季浮沉肯定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拐走的人。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遇到一家死缠烂打的呢?他思前想后,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大意,与其待在山上提心吊胆倒不如亲自跟着。
“不用,山上事情多,我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去就行。”季浮沉道。
“我陪你们一起,就这么定了。”周岸不容置喙地说,“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推磨呢。”
他说罢就去洗漱了一番睡下了,像是生怕季浮沉不让他跟着似的。
季浮沉初时还有些不解,心道他下山磨豆子,大当家为何执意要跟着?
但临睡前,他心念一闪,忽然想通了。
大当家名义上要跟他一起下山,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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