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在八卦些什么,办公室里的人完全不清楚。
秦铭渊看见云裴被送进来,起身离开办公桌,迈着长腿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发旋儿看了一会儿,屈膝蹲下身,抬眼看他。
青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明显昨天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泛着青色,看起来有点憔悴,目光下垂没有跟他对视,秦铭渊皱皱眉。
“云裴。”
他开口叫他的名字,伸手搭在他的轮椅扶手上。
靠近过来的熟悉气息将云裴裹住,他抬起脸,终于跟男人的视线相接,眼睫颤了颤,嘴唇一抖,吐出三个字,“秦铭渊……”
“嗯,我在这儿。”秦铭渊很快的回应,蹲在他身前,由下而上注视着他,“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
像是被他的温柔所安抚,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云裴眼神终于有了焦点,他的睫毛又颤了一下,眼睛开始泛红,“我妈妈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秦铭渊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站起身绕到轮椅后,握上把手,推着对方走到沙发边上。
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笼罩了这片区域,云裴被推进一片温暖中,内心却依旧因为昨天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而感到发寒。
那种冷像是从他的骨头里钻出来,漫延到他全身,止不住的想要发抖,他甚至不敢更深入的去猜测,去验证。
秦铭渊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开口催促,很安静的注视着他。
看他抬手环上自己的手臂,微微有点颤抖,解开了西装扣子,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他身上。
带着男人余温的衣服将云裴包裹住,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充斥了他的鼻腔,那种不安全感被驱散。
云裴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了句谢,手指抓住外套的边缘,将自己裹得更紧,像是被圈在猛兽的领地,无人敢靠近。
他抿了抿唇,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昨天,我无意间听到了霍丽娟在打电话……”
云裴昨天出门去了一趟画廊,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的别墅,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最近这段时间,云浩伟大多时候都在公司忙,回来吃饭的时间很少。
云悦纤因为电影的缘故,通告增多,每天到处飞,人影都没见过一个。
别墅里除了佣人,只有云裴跟霍丽娟在,他平时待在房间的时候多,对方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常常出门,算一算,也好几天没见过面了。
看不见他们,他倒是也乐得自在。
昨天回去没在楼下看到她的人影,云裴完全没在意,只以为她可能已经上楼休息了,或者还没回来。
等他上了楼,经过露台的时候却听到对方在打电话,起初他没有在意,打算直接离开,谁知道正好听见了他妈妈的名字。
二楼的走廊上铺了地毯,轮椅碾在上面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调整位置,停在离对方最近的地方。
“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的交易当年就两清了……贪得无厌……”
“别忘了,那场车祸真要追究起来……逃不掉……”
“……仁至义尽……报应……”
“少威胁我……大不了……到此为止……”
“洛妤晴的死……你……不无辜……”
霍丽娟讲电话的时候偶尔会因为情绪失控放大声音,但大多时候都把声音压的很低,云裴没有全部都听清楚。
但仅仅是他捕捉到的这些信息就足够他联想一些事情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跟霍丽娟通电话的是谁,但他明白了一件事。
当年那场致使母亲死亡,他失去双腿的车祸,可能并不是什么意外,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他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回想当年所有的细节。
那天是他十二岁的生日,云浩伟本来说要抽时间帮他庆祝,跟妈妈一起带他去游乐园。
但他没有回来,云裴听到妈妈在房间里跟他打电话,声音有点激动,好像是在吵架。
等她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云裴记得自己当时还问了对方是不是哭了,那时候妈妈只是说被迷了眼睛,没有哭。
那段时间其实他常常看到妈妈不高兴,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抱着自己,说只有他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人。
那个时候他并不明白这种情绪代表什么,只是在对方难过的时候安安静静的陪伴她,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等后来他懂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他再也看不到对方了,没办法告诉她,妈妈也是他最重要的人,只有她。
他十二岁的生日,云浩伟终究还是没有回来,他后来才知道,对方是陪云悦纤过生日了。
那天妈妈自己开车带他出门,路上的时候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还笑着给他唱生日歌。
他坐在后座,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妈妈含着笑意的眼睛,他也跟着开心。
后来呢……
云裴仔仔细细的回想,他想起来妈妈后来突然有点慌乱,一直叮嘱他系好安全带不要乱动。
当时车速有点快,窗外的景物快速的略过,他按照妈妈的嘱咐坐好,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胸前的安全带。
再之后就是他每每想起来就像是噩梦般的一幕,他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失去意识,视线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后视镜里妈妈沾血的脸。
“那时候……一定是车子出了问题……”云裴的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两手拽着外套,指节泛白,“我当年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再仔细想一想……”
如果当时他就能意识到不是单纯的车祸,是有人给车子动了手脚,或许那时候警方就能更仔细的调查,一定能发现问题。
“不是你的错。”秦铭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想不到这些很正常。”
云裴摇摇头,微弯下腰,抬手抵着额头,闭上眼睛,“我一直以为,霍丽娟只是插足了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这些年讨厌她,厌恶她,但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闹,如果当年妈妈的死真的跟她有关系……”
他抵在额头上的手收紧,指尖陷进掌心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秦铭渊看了一眼,伸手过去把他的手握住,拉到自己跟前,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拉平,拇指擦过掌心留下的月牙印,“如果阿姨的死真的跟霍丽娟有关,就算已经过去多年,她也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温热的手掌将自己冰凉的手包裹,掌心的疼痛被一点点抚平,那种还有人和他站在一起的感觉让云裴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眨了下眼睛,滚落了一滴泪,“秦铭渊……”
抬手抹去湿热的泪珠,顺便拂过他泛红的眼角,秦铭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我在。”
他在,他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了,长久以来孤立无援的云裴,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一份依靠。
思考许久才下定决心找对方帮忙,他本来也是踌躇的,他害怕男人这段时间的体贴让他有了错觉,或许那并不特别,只是对方本就如此而已。
男人没有让他的希望落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他在这儿,就在他身边。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云裴开始觉得疲惫,他凑过去,把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轻轻的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秦铭渊……”
他靠过来的时候秦铭渊愣了下,脸颊被对方翘起的发丝扫到,他回神,抬手环上青年的肩膀,不厌其烦,“我在。”
云裴长长的舒了口气,往他的颈窝缩了缩,放心的让眼泪落下来,一颗又一颗,砸在男人昂贵的衬衫上。
感觉到濡湿,秦铭渊低头,能看到对方沾着泪水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雨天被打湿的蝶翼。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或许是觉得青年太过可怜,也或许是被心底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驱使,他缓缓的凑过去,嘴唇轻碰上了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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