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这才想起,苏越在巷子里邀请他回去的时候,是说过他可以睡在客房内,原以为只是客气的话语,召夜莺上门肯定是要享用一番的,原来还真有一间客房。
赵青的气稍微顺了点,但还是不太愉快,他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必要让鹦鹉看着碍眼,现在最好还是先拉近一下关系。
如非必要,他不想动手强行将鹦鹉带回去,赵青直爽地说道:“看到这么多的菜,是我误会了,我道歉。”
误会鹦鹉和周教授同吃同住,这要是后期被提起来,该是多么恶心人的一件事情。
苏越无奈道:“立言每次都喜欢做很多菜,我劝他多找一个房客来分享菜肴,分担房租,他一直不愿意,有时候吃不完就会倒掉,太浪费了。”
苏越始终不赞同肆意浪费食物的行为,虽然别人有钱可以随意花销,但这种做法实在是不提的提倡。
周立言故意误导赵青失败,脸上没有被当场拆穿的窘迫,他含笑道:“这怎么能怪我浪费呢?每次都邀请你共进美食,次次都被你拒绝,按理说浪费食物的该是你才对。”
苏越平淡地说道:“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用餐。”
周立言擦了擦刚洗过厨具的手,低声道:“是吗?”
他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不忿:“哪怕我这样低声下气地为你洗手做羹汤,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重新站在我身旁吗?明明我们以前是多么的亲密无间,你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你的。”
赵青冷笑一声,打断他道:“周教授,虽然你那黑炭一样的身体被细胞再生手术修复好了,可烧焦的脑子显然还没复原,怎么开始胡言乱语,虚造谣言了?”
周立言心知赵青找上了门,今天必定不能善了,他语气坚定地和苏越道:“即便冒着当面得罪一名强悍的佣兵,可能会被直接绞杀的风险,我也不想骗你,赵团长是插足进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他说的话你不要轻易相信。”
赵青懒得搭理他,抬眼看向了苏越,问道:“你信他吗?”
苏越后知后觉地反问了一句,道:“立言说你小三?那你究竟和我是什么关系?”
赵青想说“我是你团长”,但这个回答和周立言的指控不符,该怎么样回答才好呢?
说他是鹦鹉的伴侣?可没有信任,没有名分,没有交心的两个人算得上什么伴侣?
那说他是鹦鹉的床伴?上床随意玩弄,下床分道扬镳,只图享受不谈感情?。
还是说他是鹦鹉的任务目标,鹦鹉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卧底?暗中交锋,互为对手,阴谋层出,步步生疑?
一时之间,赵青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听起来十分简单的问题,他似乎连一个足够资格陪在鹦鹉身旁的身份都没有。
苏越静静地等待赵青回复,一旁的周立言掩盖住眼底的得意,他严肃地说道:“苏越,我没有马上将他赶走,是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刺激你的记忆复苏,没想到把话说开了你还是记不起来,他的人品一点都不好,肆意占有别人的东西,是个贪婪阴毒的罪犯。”
苏越神色不变地说道:“他是我请回来的客人,合租的时候已经明确说过,可以带朋友回来留宿不超过三天,如果你实在容不下外人,那我们就去酒店住。”
他将赵青的手从肩膀拉下,道:“你可以等到酒店再慢慢想,开房的钱我出。”
赵青眼眸暗了暗,低声确定道:“你什么都没想起来,也愿意和我出去开房?”
鹦鹉这是意识复苏,有点恢复记忆的苗头?可是对着一名带着试探心态的男人,在无比陌生的气氛下企图用身体将人唤醒,就算是赵青也感到有些羞耻,好像他真成了半夜拉客的夜莺,被人轻易脱光了随意探究一般。
所以该用什么姿势才会让鹦鹉觉得更有熟悉感呢?力度也要仔细把控住,万一把失去了记忆,经验不够丰富的鹦鹉夹哭了怎么办?
苏越从房间里面拿了套换洗的衣服,道:“放心吧,开两间房的钱我还有,不会把你抵押在那里。”
开两间房?赵青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火苗顿时被无情地浇灭了。
他神情冷漠,看不出丝毫失落萎靡之色,沉声道:“你不怀疑我居心不良吗?”
苏越笑了笑,带着强大的自信道:“这不是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么,只是出去过一晚上罢了,你们在这屋里剑拔弩张的也不是办法,难不成我还会被你生吞了不成?”
赵青喉咙微动,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门外。他的确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周立言共处一室,如果不是还没搞清楚事实真相,又不想太过血腥暴力把鹦鹉弄得应激了,他会在见面第一眼时拧断周教授的脖颈。
赵青摸出通讯器,先给其他人发信息说明了情况,询问毒刃和肖覃有没有见过类似案例,最好能立即赶过来一趟给鹦鹉检查身体,其他人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过来的人太多可能会惊吓到还不稳定的鹦鹉。
万一人再跑了,还特意躲着他,那赵青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找到了。
办完这些事情后,他想了想,还是预定了附近最奢华酒店的顶级五星套间,又下单打包了最出名的海鲜盛宴,现在的鹦鹉看上去没什么钱,肯定很久没有吃过什么好了。
暂时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也没关系,他可以出去守在门外,等鹦鹉吃完了再进来。
苏越带上外套准备出门,却被周立言冲过来拦住了,他颤抖着肩膀,问道:“为什么你要答应和他出去,我已经为你做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吗?”
苏越有些莫名地回道:“你们两人各说各的理,我只能分开判断不能偏信一方。”
周立言红着眼,十分委屈地说道:“我承认我以前做的不好,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甚至愿意躺在床上随便你摆布。”
他强调道:“很多人想碰我都求而不得,你知道现在的自己得到了多么珍贵的宝物吗?”
苏越沉默了一下,道:“立言,你先回去吃点东西吧,饭菜都凉了。”
周立言感动地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骗不了自己,你还会关心我,并且一直叫我立言,这足以证明你对我有爱意留存。”
他在苏越醒来后,不断循环反复地洗脑,尽力给他们的过去包装上柔情蜜意的伪装,企图粉饰太平,此时终于见到了成效。
他感谢上苍,赐予了他新生,也赐予了他挽回一切的机会。
虽然沾手方长青的人体的实验很是可笑,明明他一直和方长青不对付,也很看不起那些细胞复原的技术,没想到到头来还要借助老对手的成果来修复他的身体,可与此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为什么周立言始终鄙视方长青的原因,那种人体的改造技术远远不如精神药物的刺激来得迅速,来得猛烈,并且只要不断药,就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后遗症,可是一旦接受改造,那寿命就会极大缩短,有时候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成为一条凶猛却短命的狗能有多大的价值?还不如终生服药,成为一把强悍又耐用的武器。
周立言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可能只是十几年,但也足够了,苏越的这一声“立言”就能抚慰他不甘的内心,他们会重新认识,相知相爱,等他死后还会用这一份病弱早逝的愧疚来让苏越终生难忘。
苏越看了周教授一眼,淡淡地解释道:“我提醒你只是不希望食物又被浪费掉了,叫你立言是因为我不想叫你全名。”
周教授心有所感,了然道:“因为叫我全名会让你觉得生疏是吗?”
苏越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知为什么,你的全名会让我升起杀意。”
他的声音不算冷,只是带着淡淡的凉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让人看不透丝毫情绪。
周立言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看见房门在面前关上,幻想出来的浓情蜜意瞬间消散,刚才突然而来的毛骨悚然是他的错觉吗?就仿佛是被关在笼内的待宰猪羊一般,只等待屠夫确定放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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