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喜想了想,“也是,不过江鲫也没我高啊。”
但江鲫吃过很多苦,又跟着外婆在乡下长大,放了学可能还要干农活,之后到城里后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他的一部分阈值可能要比童喜和赏南高得多。
出了电梯,他们要绕过湖心亭,湖水萦绕着一层白雾,天麻麻亮,放眼望去,许多树冠草坪上都已经落上了白霜,像还没离去的月光。
“下周末我要去给冰箱上一把锁……”童喜一路走一路搓着脸嘀咕。
头顶一层楼阳台的窗户拉开,一个篮球大的花盆被人抱着伸出窗台,江临的脸在窗户后边,晨光未亮,他的脸阴沉如锅底,手却在微微发抖。
只要砸中赏南,其他的一切,李兰会回来处理。他不能再等了,他已经暴露太多了。
赏南很优秀,各个方面他都很满意,是最适合为他所用的。
赏南正埋头在书包里找药油想给童喜,童喜的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童喜抬头看了一眼,他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一双手从窗台外面缩了回去,而那个花盆,如流星般地往赏南所在的位置飞速下坠。
下意识的,童喜冲过去推开了赏南,赏南被他一股猛力撞进了花坛,但童喜自己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楼层太低,花盆落下的速度堪比陨石。
最后一秒,童喜想的是倪婷还有江临欠他的草莓。
下辈子一定要和班花谈恋爱!
他眼睛甚至还没闭上,花盆就已经接近了他的头顶,可想象中头盖骨被砸碎的剧痛没有袭来,反而是身子一歪,接着冰凉的水灌进了他的耳朵和鼻腔。
他被人推进了湖里!!!
童喜睁开眼睛,扒开水草,用了吃奶的劲儿拖着湿透的羽绒服趴在岸边,被水呛得直咳嗽。
冬衣泡了水,直把他往水底下拉,童喜只能用手抱住湖边的水泥柱子,但一时间也没力气爬上岸。
赏南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在被童喜撞开前两秒钟,14突然出声说头顶有高中坠物,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从左边冲过来,他直接摔进了花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赏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他情愿是自己被砸,也不能是童喜,他有系统,童喜没有。
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童喜却在湖边扑腾,水花四溅。
而之前他和童喜都站过的位置,江鲫出现在那里。那个本该砸在他或者是童喜脑袋上的花盆,被江鲫抱在怀里。
江鲫苍白的手指搂着花盆,柔亮的眸子先是看了会儿赏南,朝赏南弯了弯嘴角。
然后,江鲫的嘴角慢慢收了回去,毫无血色的脸仰了起来,望向落下花盆的楼层,和探出头来察看情况的江临隔着朦胧的晨雾遥遥相望。
第69章 恶灵变奏曲
江临站在阳台后面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天还未亮,四周阒无人声。在等了堪比一个世纪那样久之后,预料中的花盆碎裂声与惊呼没有到来。
他咽了咽口水,手指搭在阳台上,将头从窗户里伸出去察看,底下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比赏南高,比童喜矮,所以不是这两人其中任何一个人。
江临的心跳史无前例地狂跳起来,恨不得将全身血液都泵入他的脑袋,他喉咙被焦灼干烧得发干发痛,怔愣地看着底下那张越来越清晰而又熟悉的面庞。
江鲫……
惨白的脸与眼皮,在晦暗朦胧的清晨,他的眼神平静得像头顶层层叠叠铅灰色的云,虽然平静,甚至看不出一丝流动的迹象,可层层叠叠之上,会是什么,是炽烈的太阳还是狂暴的风雪。
江临手指在窗台上猛地攥紧,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将大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外,企图看得更清楚些。
没有江鲫。
那个花盆碎成几瓣,地上全是散开的土,可是他没看见赏南的身影,他看了一圈,发现赏南趴在湖边正在拼命拉拽湖里的童喜。
没砸到?
为什么?
江临心脏狂跳,脸色变成了煞白一片,他急急地将头从阳台外边缩了回来,在阳台来回踱步,跑回卧室,颤抖着手指给李兰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冬天的湖水寒冷刺骨,童喜嘴唇冻得发紫,赏南把人拉上来以后,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走,上楼换衣服。”
童喜趴在地上,“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两人都在喘气,童喜的块头本来就大,再加上衣服吸满了水,赏南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岸上,当然童喜在过程中也有使劲儿。
童喜抬眼看着楼上,“哪层掉下来的啊,这么大一花盆放外边,胆儿也太肥了靠!”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江鲫,那他今天绝对是要完蛋。直到现在,他的手脚都是软的。
[14:江临丢下来的。]
[14:黑化值还剩五十,黑化值降得越多,江鲫的状态就会越好,而江临的状态则持续下滑。他对一切事物包括对自己的认知都还停留在高中时期,他应该是想要将你变成第二个江鲫,但依靠他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件事情势必要有他父母的参与,但我个统认为,他的父母不会让他做出用花盆砸你这么直接粗暴又愚蠢的明杀行为。]
[14:他越不理智,江鲫的状态就会越好,你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觉告诉我,黑化值会有一个大幅度下降。]
赏南还未回答14的话,就看见了江临从楼道里跑出来。
他满脸都是担忧,将手中的毛毯盖在了童喜肩上,关心道:“没事吧?我在楼上听见了落水的声音,一看,发现是你俩。”
他的担忧表现得有些夸张,如果是从前的江临,一定可以将这场戏演得惟妙惟肖,而如今,别说赏南,就是童喜都从对方表情里看出了伪装。
童喜把毛毯从肩膀上拽下来,还给了江临,“不用。”他和江临就在至多二十分钟前才打过一架,他做不到和江临复原如初,连嬉皮笑脸都装不出来,最好江临也别装,怪恶心的。
他怀疑这花盆就是江临扔下来的,就是对自己和赏南怀恨在心,然后想用花盆砸死他俩。
江临并不觉得难堪,他不觉得,脸上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来,“我们只是日常相处中有一些摩擦,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赏南拍了拍童喜的肩膀,“你快上楼去换衣服,我在这儿等你。”
童喜从地上爬起来,衣服里吸的水从衣摆里漏出来,连续往地上滴。
江临没有上去,他站起来,看着童喜的背影。
实际上,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是,为什么花盆会没有砸到赏南,童喜也没有受伤,好歹伤一个也行,两个都没事……江临想到了刚刚恍然看见的江鲫,不会真是江鲫吧……
江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他相信世界上有逆天改命之事,因为他自己就曾受此益处,可鬼神……他不相信。
江鲫都死了年了,如果真的成了鬼,估计早就来找自己报仇了,何必等到如今。
赏南的视线从江临紧握的拳头上面不咸不淡地移开,他指着地上碎开的花盆,说道:“这个花盆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学长,你觉得这个花盆,会是从哪一户掉下来的呢?”
“高空抛物,算…..谋杀?”
赏南语气柔和,却带着寒气,他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江临却恍若没听见似的,“你说什么?”
赏南定定地看了江临几秒钟,最后轻轻一笑,“没什么,我是说,好险。”
“对啊,好险。”江临附和着赏南。
童喜在几分钟过后急急忙忙地从楼里跑了出来,他拿了只新书包,作业全被泡烂了,他一边跑一边穿外套,顺便对着头顶空气大骂。
“操你大爷,我等会就报警!”
“丢花盆?你怎么不干脆自己跳下来?”
童喜不敢确定是江临所谓,他觉得江临应该不敢,这无异于故意杀人——这么大个花盆砸在头上,要么死,要么难看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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