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烤肉吃了小半,他们也已喝完第一杯酒。
服务生端来续点的威士忌,分别摆在两人面前。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彬彬有礼地开口询问,两位客人是否想尝尝餐厅老板自酿的葡萄酒。
S国的葡萄酒品质也很是出名,值得一品。贺南朝不明白为何今晚的服务生如此热情,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出来旅游,自然要把特色的美食全都体验一遍。
沈央也没有意见,他甚至很期待让贺南朝再多喝点,更期待……酒醉后的贴贴时间。
然而沈央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穿戴着燕尾服与白领结的服务生身材修长,手也很稳。他给两人斟满红酒,颇为绅士地鞠了一躬,然后微微侧头,给贺南朝抛去一个似是而非的暧昧眼神。
贺南朝:啊……???
他迅速给自己塞了一口烤肉,干脆当作没有看见。
等到服务生微笑离开,沈央很用力地咳了一声,咬牙道:“哥,赶紧把浴袍拉紧一点,他肯定看到你的锁骨下面了!”
贺南朝僵了僵,紧接着立刻照做,将v型敞开的领口尽可能收拢,随即无奈道:“我浴袍好像就是这种设计,没办法。”
其实贺南朝觉得,这种意外事件很搞笑,简直莫名其妙。
在国内时和沈央一起出门,他总是怕路过的大佬突然看上沈央,过来找茬。
但来到S国,画风居然猛地一转,轮到沈央严防死守他被路人看上……
贺南朝扪心自问,他此时此刻唯一可能的外形优势,纯粹是因为夏天他在户外运动,太阳晒得均匀健康,比较符合人家小麦色的审美观念。
但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特别之处。能在两天内碰到那么多桃花,真不愧是浮夸的书中世界。
他有闲心自我调侃,沈央却没有,甚至表情严肃,无意识攥紧了红酒杯:“哥,以后我给你买浴袍,买那种裹得特别紧的!”
沈央那张格外精致的脸,由于暖空调与酒精而泛起红晕,或许还悄然参杂着一丝气愤。搭配上他警惕的眼神,令贺南朝不得不举起酒杯,用杯子来遮掩笑意,又假装仔细地品上一口红酒。
“行,你给我买。”喝完红酒,贺南朝成功把笑声憋了回去。
对于这个回答,沈央似乎不算很满意,挑眉问道:“红酒味道如何?”
“以我贫瘠的见识来看,”贺南朝顿了顿,斟酌着说,“这家店的老板酿酒技术挺好,口感不错。”
“这算什么,以后我请你喝更好的酒。”沈央哼了哼。
更好的酒?
不会是哪个坏男人给沈央送的好酒吧?
虽然心中有许多猜测,但酒意时微醺的轻快感,让贺南朝实在难以紧张,甚至感到一丝非常邪恶的舒爽。
仔细想想,假设坏男人专程给沈央送昂贵的陈年红酒,很可能还想顺势举办一顿烛光晚餐,整点浪漫氛围,意图不轨……然而,真正喝到美酒的人,是他贺南朝!
坏男人的一番心思,全被他这个普通路人给霍霍了,那番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行,那我等着你的好酒。”贺南朝勾起唇,直接答应下来。
“一言为定,保证惊艳。”
*
当第二杯威士忌被尽数喝光,红酒瓶也空了大半以后,贺南朝放下刀叉,呼了口气。
沈央早就吃撑了,正以批判性的眼光喝着红酒,而贺南朝的胃再也装不下多一粒米。
烤肉虽好,总得适量。
贺南朝转身招手要结账,那位金发蓝眸的服务生稳步走来。
将账单夹在小本子里递过去,服务生又对他眨了眨眼:“This bottle of red wine is on the house. You\'re welcome.”
他说话时刻意了压低声调,变成颇为低沉的气泡音,带着一丝独特的中欧风味。
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这样的口音很有吸引力,但贺南朝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尴尬。
他现在脑袋有些晕,不知该怎样合适回绝,又不想莫名其妙让服务生请他喝酒。
\"Hey dude, no offence but... I\'m the one who pays the bill tonight.\"
就在这时,沈央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表情似笑非笑,眸色逐渐泛冷。
\"Oh...\"
服务生僵了僵,一时间忘记动作,而贺南朝没有反驳,将账单推到沈央面前,随后捋起浴袍袖子,报出手串号牌上的数字。
温泉餐厅的收费机制就是按照号牌记账,费用全部归入酒店登记的身份名下,非常方便快捷。
搭讪失败的服务生惨淡退场,而沈央的口袋里新添了一张红酒账单。
“走吧。”贺南朝没再看他,拎起打包的烤肉。
沈央点点头,起身后却直接挽住了贺南朝的手臂。
“你……”
温暖触感隔着浴袍传来,贺南朝吓了一跳,忽然感到脑袋更晕了。
直到走出餐厅大门,沈央才松开手,却依然贴着他轻声问:“说好要给你挡桃花的,我表现怎么样?”
“……不错,特别有效。”贺南朝闭了闭眼。
“哥,走路姿势自然一点,”沈央用眼神示意身后,“现在他还看得见我们,别让人家发现破绽了,又过来缠着你。”
唔,沈央的话很有道理。
或许是酒意终于上头,贺南朝对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感到迟钝。他沉吟着抬起手,一把环住沈央的腰,牢牢扣紧。
“这样可以吗?”说着,他又将沈央往自己身侧拉了拉。
“嗯,嗯……就是这样。”
沈央声音微颤,贺南朝却丝毫没有发现。
公共温泉的喧嚣热闹还在继续,贺南朝领着沈央绕开了人群的中心,步伐很稳,还能走出一条直线。
他神色平静,表面上看不出半分异样。然而,两人搂搂抱抱地朝更衣室走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沈央轻咬着唇,攥紧了浴袍下摆,强行忍住跑路的冲动,而贺南朝正沉迷于数自己脚下的瓷砖格子。
一格,两格,三格……
当整齐的瓷砖形状开始变化扭曲,贺南朝作出判断——他们已经走进了更衣室。
他可真聪明。
外面传来的音乐声若隐若现,更衣室里却是安静无人。沈央终于忍不住出声:“哥,可以松开我了。”
“嗯?好。”贺南朝表情不变,语气显得非常自然清醒。
他松开手,然后捋起袖子,把属于沈央的号牌手串摘了下来。
沈央想要接过手串,但贺南朝并没有直接给他,而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央:!!!
他本以为贺南朝要做些什么,可贺南朝只是低头垂眸,认认真真帮他把手串戴到手腕上。
盯着沈央光滑白皙的手腕思考片刻,贺南朝一脸正经地嘱咐道:“好看,这个镯子把你衬得很白。以后你多戴点金镯子金链子,绝对好看。别人戴金都很土,但是你皮肤白,所以能压得住这种颜色。”
沈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土黄色的塑料手串,又看了看贺南朝笃定的表情,一时间无语凝噎。
“……嗯,哥你说得对。”
沉默半晌,沈央才艰难地出声应道。
说实话,沈央至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贺南朝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喝多的!!!
如果没有听到这番惊天发言,沈央本以为贺南朝之前就是故意搂着他,不想松开……光看贺南朝的神态,绝对看不出半分异常。
脸没红,脖子也没红,眼神特别清明。
可以完美假装自己没有喝醉,简直是一个过于恐怖的天赋。
沈央真的非常震惊,还处于宕机状态,而与此同时,穿金戴银的话题已经从贺南朝脑海中快速飞走。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站在更衣室的衣柜前,于是恍然大悟,低头解开了浴袍系带。
随后,贺南朝颇为坦然地脱下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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