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骁想跟他一起回去的,不过徐冰没同意,他怕盛军突然偷袭,到时候没办法回防。
赵骁只好送他们的马车走了十多里,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梁一刀是楼外楼新招的人,善使长刀,武功虽不如柳燕子,不过打十个八个人不成问题。有他们在身边保护,这一路自然是安全感倍增。
路上宋全兴奋的脸通红,一会提起父母,一会说起小梅,心中满是喜悦。
前些日子他刚在徐州买了间小院,两进的院子有三间正房,还有偏房和倒坐,即便把小梅母女接来也足够住了。
宋全捂着胸口道:“少爷,你说我们马上要到家了,怎么心这么慌呢?”
“这叫近乡情怯。”
宋全听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心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
宋玉竹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荒芜的田野。心中也是如此,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父母开口提这件事,生怕吓着他们。
马车行了三天终于抵达江城县外,看着熟悉的城门宋玉竹和宋全都红了眼眶。
终于到家了……
“糖葫芦,糖葫芦,酸甜的糖葫芦诶~”
“热乎的面果子!一块管饱~”
听着城内熟悉的叫卖声,看着来往的商贩,宋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呜呜呜呜呜……回……回家真好……少爷,咱们……咱们能不走了吗!”
宋玉竹哭笑不得,“你若不想走可以留在家里。”
宋全想了想摇摇头:“还是算了,不陪在少爷身边我不放心。”
马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宋家的医馆,宋玉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招牌,鼻子一酸差点落下了泪。
柳燕子吹了个口哨:“公子,这城中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带小梁转转。”
宋玉竹道:“城东有家赌坊,旁边就是安居客栈,你们就在那休息吧。”
“得嘞~”柳燕子甩了甩鞭子,带着梁一刀走了。
宋玉竹急步走进医馆,里面还是老样子,伙计们忙忙碌碌的正在给病人抓药,掌柜的则趴在柜台上算账。
“二位是看病还是拿药?”新来的伙计并不认识宋玉竹。
“不,我不是来看病的。”
掌柜的闻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玉竹:“竹少爷?您回来啦!”
宋玉竹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明叔。”
宋大明连忙从柜台后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哎哟我的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想死我了!”
宋大明不是装的,相处这么多年,他是打心底稀罕这个懂事又稳重的少东家。之前听闻他被庆王的军队带走,急得上了好大一场火,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我爹呢?”
“东家出去诊病了,应该快回来了。”
宋玉竹环视了一圈,见大堂里坐着两个人:“那是等着瞧病的?”
宋大明点了点头。
宋玉竹脱掉外袍递给宋全,自己撸起袖子便走了过去,准备给二人把脉诊治。
“这位小郎中看着面生是新来的吧?我们不找他瞧。”那两人居然还看不上宋玉竹。
宋大明哭笑不得:“这是我们少东家,医术顶顶好呢!你们今天运气好碰上他了!”
其中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宋玉竹切了下脉搏便道:“这几日是不是偶尔干咳,觉得胸口憋闷,喘气费力?”
男人连忙点头:“是的!”
“偶尔喘息急了还犯恶心?”
“对对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男人看着宋玉竹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这小郎中看着面嫩,瞧病的本事却不孬!
“此乃因风寒引起的肺阻痹,风者,百病之长也。病入舍与肺,名曰肺痹,发咳上气。①”
男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郎中我该怎么办好?”
宋玉竹拿起笔开方子:“因于风者,需薄荷、桑叶之属,兼寒又用麻黄、杏仁,阻痹用连翘、竹叶、沙参。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饭后服用,连吃三日就会见效,去抓药吧。”
“哎,哎!”男人赶紧收起拿起药方道谢。
宋玉竹连看完两个病人,擦了擦手,刚准备喊下一个,结果抬起头就见宋柏背着药箱,立在门口,双目通红的望着自己。
宋玉竹哽咽道:“父亲……您回来了。”
“竹儿!”宋柏急步走过来,紧紧的抱住儿子,父子俩都激动的落下泪来。
半晌宋柏才平复下心情道:“你回来怎么没与我说一声。”
“说了怕您跟娘亲着急,索性给你们一个惊喜。”
“倒真是个惊喜!快跟我回家,你娘要是看见你,不知道会多高兴!”
宋柏放下药箱,拉着儿子便坐上马车,马儿疾驰着朝宋宅跑去。
路上宋柏拉着他的手询问:“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看着你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苍白。”
“天气寒冷,着了几次风寒。”
“出门在外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万不能马虎。”
“嗯。”宋玉竹看着宋柏泛白的鬓角,心里一阵难受。自己离开前父亲还是满头黑发,短短四个月,便让他生出白发。说起来他也不过三十四岁,上辈子自己离开时就是这个年纪。
宋柏絮絮叨叨跟他讲家里的事,说宋玉民的疯病好了,现在能认得人,也能正常说话。还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虽然不及儿子,但悟性也不差,以后当个坐堂医应该没什么问题。
“娘她身体还好吗?”宋玉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蓉。因为江氏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他怕自己离开这段时间,让娘亲忧虑加重,坏了身体。
“你娘的身体还好,有件事……爹还没跟你说。”宋柏意外的红了脸,半晌才喃喃道:“你娘快给你添弟弟妹妹了……”
宋玉竹愣了一下,立马惊喜道:“真的吗?这是好事啊!”
宋柏老脸一红:“起先我跟你娘都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她便总吃不下饭,偶尔闻到油烟味还会干呕。我还一直以为她是胃口不舒服,开了几副治胃病的药……”
江蓉的月事一直不准,几个月没来也没往那方面想,毕竟都十多年没怀孕了。
直到快显怀了,姑奶奶宋岚来的时候,随口问了她一嘴,是不是怀上了。
江蓉这才想起这个问题,等宋柏回来连忙让他给自己切了脉。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可不就是喜脉!夫妻俩都愣住了。推算了一下这个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如今便是不想要都不成了,轻者伤身,重者直接一尸两命。
两人一夜没睡,最后商议决定,这个孩子来的有缘,甭管男孩还是女孩,留下来给宋玉竹做个伴吧。
添丁进口是喜事,宋家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是自大儿子去世后老太太第一次这么开心,还特地开了箱子,给了江氏一对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镯子。
可把秦氏嫉妒的不轻,不过嫉妒也没法,谁让她没那么大本事。于是逢人便讥笑着说:“我那妯娌可厉害,三十多岁了又怀了一胎。”这个时代人均寿命才四五十岁,三十多岁实打实的高龄产妇。
话说回来,马车终于到了家门口。
宋玉竹和父亲下了车,看着熟悉的大门,宋玉竹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到家了!
门房小厮过来开门,见宋玉竹先是一愣,然后大喊着:“竹少爷回来了!竹少爷回来了!”
管家宋大义闻声连忙跑了出来,见自己儿子跟在两人后面,登时抹起了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一群人簇拥着他们先去拜见了老太太,长幼有序,他们不能越过她去。
宋老太太看着眼前如翠竹似的孙子,心里一阵感慨。当初因为自己的多心,冷落了他十多年,如今想想真是可笑。如今看他这般好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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