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郎看着恋人疲惫的面容,好似被泼了盆冷水,语气也缓缓低沉下来:“哦,那……那好吧,你忙你的吧。”
萧书齐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不过到了门口又转身说:“记得明日去明焰楼一趟,知府大人上次很喜欢你的歌。”
他们所在的城市名为玄阳城,这位知府大人正是玄阳城知府王大人。
胡七郎身子微微一颤,喏喏道:“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我不想去见他。”
“七郎!”萧书齐转过身来,郑重的说:“今年是大考之年,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虽然我才学不弱于人,但是家里一无余财、二无门路,根本竞争不过那些有钱有势的庸人。”
“但若是能得到知府大人赏识,我就有把握考中举人,未来高中进士、金榜题名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我就能重振萧家了!”
萧书齐按住了胡七郎的肩膀:“为了我们的未来,帮帮我,好吗?”
胡七郎眼底透出一股悲戚,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萧书齐笑了笑:“那我去给娘亲请安了。”
胡七郎转过头去,不再看萧书齐,听着对方远去的脚步声,他不禁回想起这段时日的光景。
那日他被人蒙骗,要被卖去南风馆,还好有萧书齐这位秀才士子看出不对,叫破了对方的奸计,这才将他救了出来。
萧书齐见他无家可归,又见他对人情世故十分懵懂,于是将自己带回家里,对外谎称是来赶考的同窗,把他收留了下来。
胡七郎一边学习着人间的各种知识,一边搜寻夏青丘的消息,准备存一笔钱就继续上路,寻找自己失踪的发小。
胡七郎深知知恩图报的道理,又从小没有什么见识,只是从族姐那里听了一些有关‘报恩’的恋爱经验,就莽莽撞撞的照顾起了萧书齐的生活,萧书齐虽然有些吃惊,慢慢也熟悉了胡七郎的示好,两人也逐渐暧昧了起来。
而真正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的事情,则是萧书齐一次抚琴之时,胡七郎也觉得有些好奇,随即现场学琴,竟然将他演奏的旋律完完整整的重现了一遍。
萧书齐为胡七郎的天赋而震撼,随即又献上各种古琴曲,不论再是艰难繁复、残缺古朴、奇诡难奏的曲谱,只要一看就会、一弹就精。而在古琴之外,埙、缶、筑、排箫、箜篌、古筝、古瑟同样也是无师自通。
胡七郎一边奏乐、一边唱和,好似九天之上的乐神临尘,勾走了萧书齐的魂魄,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同胡七郎告白,而胡七郎也懵懵懂懂的答应了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是极好的,只可惜萧书齐是家中独子,他的父亲早逝、母亲寡居多年,满腹心血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盼望着他能光宗耀祖、多子多孙,因此萧书齐从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只说他是远房学弟。
萧家家境清贫,萧书齐夜里念书,白日里还要帮人写信赚钱,十分的辛苦。而他这个外人常住于此,难免遭到萧母的白眼,所以胡七郎经常靠着自己的天赋,前往各个酒楼乐坊去做乐师,赚些工钱贴补家用。
只是在上一次演奏的时候,他竟然被此地知府给盯上了,对方欣赏胡七郎的技艺,更贪恋他的容貌,所以想要将他招做入幕之宾。
对于知府的追求,胡七郎自然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然而让他心寒的是,他的恋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胡七郎熬好了鸡汤,用湿布提起瓦罐的双耳,就要捧着它去找萧书齐吃饭,然而还不等他走两步,就想起对方去陪他娘亲去了。
萧母和他俩住在同一个宅子里,只是胡七郎和萧书齐住前院,老太太住在后院,因为她是寡居妇人,所以萧书齐从来不许胡七郎前往后院一步。
胡七郎在学了礼教大防之后,也知道那是不好的行为,所以只要不是萧书齐带他,他从来不会踏进后院一步。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的,他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后院之中,天音之体裹挟着风中的讯息,将方圆数丈内的全部声音灌进他的耳朵里。
“……你和那个狐媚子,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了?”一个苍老而刻薄的声音传入耳朵。
“娘,你别多想,我跟七郎没什么的。”萧书齐轻声开口,语气十分的温和。
“儿啊,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别给我做出有悖人伦的事情,丢了萧家的脸!”
“你要记得,萧家全靠你一人撑着了!”
“娘,你别担心,我就和他逢场作戏,我喜欢的只是女子。”
萧书齐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里,然而其中的内容却让胡七郎脸色骤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同进同出,都要睡到一张床上了,我告诉你……老萧家可就剩下你这根独苗,可别给我搞什么断袖之癖。”
“而且那个狐媚子,长得那么伤风败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儿子与他只是同床而睡,没有更进一步,真要做下去,儿子我还犯恶心呢。”
“那你为何……”
“儿子早打听好了,那知府王大人平生极爱听曲,更爱懂乐律的美人,我同他虚与委蛇,就是为了走通王大人的关系。”
“而且他生的那样漂亮,又不知人情世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不定就有没出嫁的姐妹……到时候只需要儿子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为我的香火考虑,为我介绍一位同族女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娘亲只等到时候做老太君就好。”
胡七郎就这么听着,手中的鱼汤仍然滚烫,心却一点点沉下去,仿佛坠入冰窟,冷的让人发颤。
胡七郎压抑住心头疯狂地想要冲进去的念头,挤出来一个僵硬的笑脸,随即走到门口,轻轻的咳嗽一声:“书齐、伯母,可以吃饭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萧书齐拉开门,一脸谦谦君子的笑容,语气也平淡无比。
这数丈距离,一墙之隔,仿佛将他化作了两个人。
“刚到没多久,伯母要来吃饭吗?”
胡七郎捧起雪白的鱼汤,他的脸色却比这鱼汤还要白。
“我给他送进去就行了。”萧书齐接过鱼汤,随即又转头问:“我刚才说的那件事,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异议。”胡七郎垂下眼帘,语气温和无比:“明天一早,我去冬冥坊一趟,晚上我就去陪知府大人。”
“那就好!”萧书齐没有在意他的前半句,随即大步走进了卧室之中。
第二天,胡七郎从拜托的街坊那里,询问到了这画卷是什么东西,原来这画是一种名为‘海报’的玩意儿,专门用来宣传那部叫做《白狐》的戏。
据说这场戏是从华阳城那边传过来的,十分的新奇有趣,甚至在观看中还能获得天大的好处。
胡七郎花光了自己小半年的积蓄,从旁人那里买到了一张《白狐》当天下午的门票,然后坐在观众席里,从看到那奔跑狐狸的logo开始,默默哭了一个时辰。
既是为了小翠和王恒,也为了萧书齐和自己。
胡七郎一直哭到结尾,自然触发了《白狐》的反馈机制,一大笔念头直接出现。将小狐狸砸懵了。
他捏着在灵狐山也十分珍贵的念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竟连抽噎都忘了。
在花光了兜里最后一分钱之后,我突然又凑齐了路费.jpg
当天夜里,胡七郎按时赴约,并且在知府王大人将他叫进房间之时欣然应允。
而后没过多久,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知府的护卫们连忙冲进去,却不见了那位年轻俊秀的乐师,只留下了那捂着双腿疯狂喷血的王大人,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伤人者,玄阳萧书齐也!
而在玄阳城外,背着自家小行礼包的胡七郎已经重新上路了,他朝着玄阳城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希望自己留下的大礼,可以给萧书齐一个‘惊喜’吧。
第84章
“什么?有只狐妖自称是我亲戚,想要上门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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