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崖特别乖巧知机地唤出一坛酒,递到松隐子面前:“师伯,皇宫里的酿酒师苦心孤诣酿出的新样式,要不要尝尝?”
松隐子顿时眼前一亮,接过酒坛闻了闻:“好香~好香~”
无视鹤行子杀人的视线,仰头灌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喟叹道:“果然,凡人的创造力永远是无穷无尽的,说吧,什么事,只要有美酒在,你五师伯什么事都办得了~”
喻青崖嘿嘿一笑:“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我们今天参观西恒王陵的时候,遇到了冥府的司查鉴司使陆危真君,他向我们提起了你。”
“陆危……陆司使……陆真君……陆大夫,呵呵,我们也不熟啊,他提我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夸了您老人家一顿。”
“别开玩笑了,他不骂我都算他有礼貌,直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既然如此,喻青崖也不兜圈子了,咧嘴一笑,直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五师伯和六师伯是双生子,却不是一个姓。”
松隐子:……
鹤行子:……
让你直说,你还真就这么直啊?
喻青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啊?有什么问题吗?
松隐子斜睨了一眼异常乖巧的喻青崖,陷入沉思,反正这也不是他的徒弟,需不需要这么惯着他?
不过喝人家的嘴短,细细思来,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端起酒坛饮了一大口,呵呵笑道:“这还不简单,因为我们出生在王室,对于王室,双生子乃不祥之兆,一出生就得有一个被杀死。”
“然而虎毒不食子,谁能忍心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我们的父王母后就留下了双生子中的哥哥,悄悄送走了弟弟,致使我们一个姓玄,一个姓羌。”
树梢上的鹤行子抱起手臂,冷哼一声:“他们为什么选择你,而放弃我,是我这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事。”
松隐子也哼了一声:“你可知足吧,正是因为你被放弃,所以才得到了他们全部的爱,明明是共同的生辰,他们永远只记得你不记得我,知道我听到最多的话是什么吗,照顾好你的弟弟,因为我们亏欠他太多,但是讲道理,被留下也不是我的选择,我他娘的亏欠谁了!”
“可你也没照顾过我啊?”
“胡说!你看哪次打仗我没带过你,我这么做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方便随心所欲地照顾你!”
“老子是你的先锋,你打仗不带我带谁?”
“可我是王啊,我高兴不带就不带了呗,你还能咬我怎么滴?”
鹤行子:……
“那你就去死吧!!!”
眼瞅着又要打起来了,喻青崖赶忙出声打岔:“五师伯,六师伯,不要激动!我听说你们最后覆灭了长存一千八百年的西恒,是真的吗?”
松隐子和鹤行子短暂地停了下来。
夜间的风吹的树枝摇晃,松隐子也开始跟着摇晃,他躺在枝杈上,露出一个微笑:“那当然是真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奚:梨生——你!是!我!的!神!
梨生:嘎………………(请自行脑补省略号内容)
西恒为什么亡,因为它该亡了,先祖建了一个大厦,但他的后辈并没有好好维护,等破烂漏风的时候才想起来找个人补,哪怕那个人长八只手也补不回来了。
上天之所以示警,不是故意给梨生添堵,只是公事公办的告诉他不行了,但是谁都能跑,身为王的梨生不能,他必须当这个犟种,当这个亡国之君。
五师伯嘚瑟:小青崖过来,听我给你讲,当年是怎么单手揍你师尊的~
六师伯:我就在这静静地听你吹牛逼。
第59章
树枝摇曳, 松隐子的神色很轻松,毕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说着也无所谓。
“我们所在的玄国, 是位于西恒南方的属国,每隔四年,国君就会去西恒王都朝拜, 然而有一年, 我的父王去参加朝拜,却被西恒王矫罪而杀。”
玄国国主被杀的消息传回来, 望着西恒派遣而来问罪为名, 吞并为实的王师, 刚刚弱冠的王子礼, 身披缟素, 登上王位。
西恒王原本以为自己天子之师,玄国仅剩的孤儿寡母不足为惧,却不承想自己派遣过去的大军, 在这位年轻国主的手上惨败而归。
玄国新国主削下主将的一只耳朵,让他带回消息:天子无义在先, 从今往后,玄国与西恒断情绝义,不共戴天,总有一日,摧毁一切的风, 将从南方吹来!
西恒王庭朝野震动,然而不待西恒王震怒, 北方的风已经先吹来了。
蛮夷攻陷了西恒王都, 有玄国无罪被伐的前车之鉴, 其它诸侯国都不愿伸出援手,任老西恒王被蛮夷碎尸,只有太子梨生从召南引兵而来,驱逐蛮夷,还复旧都。
收服失地后,太子梨生在众神垂怜的中央之土登位,成为新任天子,御下的其它诸侯国,却已经不愿再奉他为主。
玄国新国主为先父服孝,三年不除,以示其恨。
每日不闻雅乐,不食荤腥,披肝沥胆,勤政爱民,励精图治。
在他的德育之下,玄国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仓廪盈顶,兵强马壮。
周边的诸侯国也纷纷来附,玄国的国力越来越强,最终变得可以与西恒国一较长短。
这个时候,太子梨生也为老西恒王服完丧,玄国新国主便除去孝服,敬告上天,正式挥师北上。
自古以来便有礼法,国丧灾疫期间,诸国不得互相攻伐,西恒杀其父而伐其子,可谓无情无义至极。
然而玄国身负血海之仇,依然谨循礼法,可谓是仁义之师,师出有名,天命所归。
听闻太子梨生登基时,有南风吹来,吹断舆车上王旗,或许正当应此兆。
天下将易新主,而新主从南方而来。
喻青崖惊叹一声:“哇,五师伯,你当年好威风啊!”
“哈哈哈,低调~低调~”
“不过我看史书时,史书好像记载过,西恒最后一位君主力能扛鼎,勇不可当,师伯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松隐子哼了一声:“区区蛮夫,空长力气不长脑子,怎能是本王的对手,我抬抬手,就让他灰飞烟灭!”
喻青崖眨眨眼睛:“哦,真的吗?”
鹤行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真好意思说,西恒王御驾亲征,你也御驾亲征,两军对阵,你被他突入阵中,打得抱头鼠窜,跑出了一百步,结果人家在五十步的时候就依礼止步了,你还在那跑,丢人。”
松隐子:……
“你到底是谁那边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也没打过他啊!”
“可我输得没你那么狼狈。”
“呵呵,看到了没,这就是纯纯的五十步笑百步。”
“谢谢,五十步我也没跑过,我比他,只差一点点。”
“嘁!”松隐子不以为然地躺在树杈上。
喻青崖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五师伯当年被打的还是挺惨的。
松隐子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就算他真的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何用,两国对战,拼的是国力,是民心所向,匹夫之勇,不足畏也。”
“帝丘梨生之勇力,若脱笼之狮虎,万军丛中,来去自如,可是西恒早已失天下之心,纵然每逢他挂帅西恒军就所向披靡,也挡不住兵民附我而来,倒戈相向。”
松隐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看向喻青崖:“你自小书读的不少,考考你,有没有听说过西恒厉王的一个非常有名的对问?”
喻青崖想了想:“师伯说的是‘城上对’吗?”
“对,就是那个,厉王巡城的时候看见城中士卒怠战,便愤怒的下令鞭笞士卒,而卒泣曰:征三年,犹以战,王欲以吾骨为薪柴乎?”
“我们和西恒打了三年,依然兵强马壮,国库充足,而西恒却早已是竭民之力,纵然王可战,民亦不可战,这种情况下,还能转败为胜,除非是上天要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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