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二十四小时开放,提供面包、三明治、鸡蛋、牛奶、白粥这样的简餐。
神经高度紧张了一下午的洛岩,坐在餐厅的深灰色单人矮沙发上,人还有点懵。
时凌渊去取了粥和小包子过来,放到洛岩面前,又道:“如果不想吃这些,我可以再去订其他的。”
洛岩摇摇头,说不必麻烦了。
他拿起一个小包子,机械地嚼了几口吞下肚,又喝了半碗粥。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绷得死紧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了那么一两分。
洛岩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眼睛也恢复了些亮色。
他看着眼前的餐盘,又看着时凌渊面前的小面包和牛奶,终于说出了下午以来,第一句没那么紧迫和沉重的话:
“时先生,你学会自己在餐厅取食物了啊。”
时凌渊听着这句话,看着洛岩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心里那种堵得难受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一大半。
他眼角弯了弯:“嗯,跟你学的。”
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后,在时凌渊的坚持下,洛岩跟着他到了私立医院顶楼的休息区。
这个休息区是特地开放给陪护家属的,一个个的小单间,色调柔和,里面都是可坐可卧的长沙发。
洛岩撑了这大半天,着实也有些累了。
他坐到长沙发上,不过两分钟,身体就软了下去,发出了匀净的呼吸声。
时凌渊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毛毯来,轻轻抖开,搭在了洛岩身上。
他坐到沙发的另一端,摸了摸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小统,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比了个“不要吵闹”的姿势,自己也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时凌渊化作人形的时候,睡眠一向很轻。
稍有些响动,他都会醒过来。
所以,凌晨三点左右,当洛岩换了个坐姿,时凌渊立刻就醒了。
看着全神贯注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的洛岩,时凌渊皱起了眉头。
怎么才睡这么一会儿?
作为人类,洛岩的睡眠时间,远远不够吧?
捧着手机的洛岩,察觉到时凌渊的目光,带着点儿歉意的轻声道:“啊?我吵着你了?抱歉……”
时凌渊摇摇头:“没有——倒是你,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洛岩道:“我在整理下午拿到的那些信息。我已经托人去找了公关公司,我这边尽快把信息整理好,他们就能在网上把真相发出来,免得被人带了节奏。”
时凌渊揉了下眉心,道:“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你整理的东西?”
洛岩迟疑一下,道:“这……不用了吧。这些事,太牵扯精力了。”
虽说时凌渊是自己的朋友,但自己已经麻烦他太多了。
人家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福利院,再做点捐赠,如今却被迫陪着自己一起跑医院,一起熬夜。
自己总不能再让他连“以毒攻毒,找水丨军澄清真相”这样的事也帮忙。
时凌渊道:
“是这样,我有一个……合作伙伴。他非常擅长类似的事情。”
“从信息搜集、整理到发布,他应该都能做得不错。”
“而且他和我们有时差,现在正好是他的工作时间。”
时凌渊这么说的时候,一旁的小统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摇尾巴,满屏幕都是笑脸。
嘻嘻,笨蛋主人一定是在说我的本体!
本体也是我嘛,所以就是在夸我!
洛岩又迟疑了下,思考片刻,道:“……如果是这样……那能不能麻烦时先生,转交给你的朋友……?”
刚一说完,洛岩立刻就脸红了。
从理智上来说,找一个专业团队来帮忙,效果是最好的。
可自己怎么又向时凌渊求助了呢?
自己都……都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
从情感上,一想到这一点,洛岩心里就有些发虚。
时凌渊应道:“把资料发给我,我现在就联系。”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或者犹豫。
洛岩也就不再推却什么,打开了蓝牙传送。
时凌渊拿着手机出了休息室。
小统也跟在后面,啪嗒啪嗒地跑出去了。
不过一分钟,时凌渊就回来了。
“好了。”时凌渊面色平静,语调沉稳:
“明天早上六点,会有完整的报告发到你手机上。”
“现在,你再睡会儿。”
时凌渊看着眼睛通红的洛岩,不知道为何,突然又想了下午那些小朋友们和洛岩玩儿的管家游戏。
他便又加了一句话上去:
“管家先生,这是主人的命令。”
洛岩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他把视线从时凌渊身上挪开,小声嘟哝着:“你,你当自己是三岁小朋友么,还玩儿什么角色扮演……”
这句话说完,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脸红心跳,洛岩往沙发一倒,抓过毯子,直接蒙在了头上。
所以,他不会看见,此时的时凌渊,连耳朵根都已经红透了。
时凌渊的朋友果然非常靠谱。
六点整,一份清晰无比的报告,还附带大量的照片、视频,就发到了洛岩的手机上。
这份报告里,不但有洛岩提供过去的资料,还有许多洛岩都没有掌握到的材料。
比如那些接受采访的前工作人员,最近接受大额转账的记录、同“记者”会面,在“记者”的暗示下,故意扭曲事实的视频。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些视频应该是他们会面时,餐厅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
洛岩没想到,时凌渊的朋友,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这样具有决定性的视频都能拿到手。
洛岩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的看过去。
看到其中一个时,洛岩的手瞬间攥紧了。
“居然是他——!”洛岩咬牙说着。
昨天那篇让姜院长晕过去的采访,那位自称被姜院长性丨骚丨扰的“匿名青年”,居然是姜院长曾经寄予厚望、一路资助他考上重点高中、一流名校的青年。
青年名叫王柠,长得人模人样,说话也有条有理。
视频里,那些找到王柠的人,声称只要王柠按照他们要求的说,可以给王柠提供一笔可观的安家费,以及一个编制内的、稳定的工作。
王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更可怕的是,那段“性丨骚丨扰”的话,是王柠自己要求加上去的。
这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用类似于在课堂上发言的那种语速与语调,有条不紊地说:
“如果只是声称她有体罚、虐待的行为,我认为看点不够。”
“现在大家喜欢什么?越刺激越狗血,大家越喜欢。”
“不如,就说她一个中年妇女,其实内心压抑已久,十分变态,会将这些稚嫩的孩童当做幻想的对象,甚至还会做出骚扰的举动吧。”
“这么一来,网上的骂声,绝对能逼得她立刻干不下去的。”
坐在对面的几位小喽啰都听愣了。
其中一个,小声问道:“王哥,你这么一说,万一闹得太厉害,再有其他人来调查……”
王柠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她在福利院的时候,总会抱孩子吧?总会亲孩子吧?这些事实有了,再找几个营丨销号往那个方面一带,谁能证明她没有性丨骚丨扰过?”
小喽啰们这才回过味儿来,一个个都赞叹道:“王哥有想法!将来一定比我们有出息!”
王柠笑而不语,眉眼间却有些得色。
洛岩关上了视频,眼里阴云密布。
王柠,这个当年和自己一样,抱着姜妈妈的腿,缠着姜妈妈讲故事的孩子,如今为了那点儿钱,居然做出来这种事……
这种行径,决不能原谅!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洛岩的脑袋就开始一阵阵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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