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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夏反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孩子都被咬了，你家孩子摔了一下这能比吗？”
“为什么不能比？”简成希抬头，他的声音干脆果断，“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李夏哽住：“你…！”
集市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渐渐都被吸引了过来看着这出因为孩子打闹而起的祸事。其实从前村里孩子互相霸凌的事情也不少，只是从前都没有人放在心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以前简成希从来不管两个小孩的死活，就算真的被欺负了也会为了所谓的面子不与人争吵，这才导致村民们敢随意欺辱。
可是现在的简成希不一样了。
李夏深呼一口气，他低头询问自己孩子说：“阿虎，你推他们了？”
高壮的男孩阿虎被父亲这么一看，心里慌得很，他心虚地说：“我没有，我就是想找厉沉踢球玩而已，是他自己瘸了腿站不稳摔在地上，不关我的事。我哪知道他是个瘸子，这样的人怎么不在家里老实待着，还跑来广场玩，关我什么事？”
李夏听完后有些满意，他看向简成希的目光恶意满满又充满挑衅说：“你听到了？”
简成希半蹲在地上，他就靠在厉沉的身边，从阿虎说完这段话时，他就能感受到厉沉紧绷的身体。年幼的孩子就算再成熟也抵不住这么多的恶言恶语，哪怕他在隐忍，简成希依旧能感受到厉沉小小身躯的颤抖，就像是一叶浮舟，脆弱不堪。
他抬头，对上了厉沉的眼睛。
那是犹如困兽一般的眸子，泛着红，可即便这样难过的时候，那眼泪也没有落下来。
可这明明是其他孩童磕了碰了都会大哭的年龄。
……
简成希安慰地捏了捏厉沉的手，接着，他站了起来。
原身其实并不矮，相反，甚至身姿挺拔，比起一群村民来算是高的了，托他的福，简成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清每个人的表情。
“瘸子？”简成希走到阿虎的面前说，“你觉得瘸子不能奔跑，不能玩球，就没有资格玩是吗？”
阿虎被他看着，莫名有些慌，但还是点头。
简成希走到他的身侧捡起地上的球，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挪动半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篮球架，凝望片刻后，一个投手，那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精准地落在了球框里。
众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阿虎更是有些结巴：“你，你……”
“就算我不动，我照样可以进球。”简成希开口说，“是谁规定的不能玩？”
阿虎被他怼得有些哑口无言。
李夏维护自己的孩子说：“简成希你不要脸了吗，你年龄比他大，你进球算什么本事？”
简成希丝毫不惧，扭头看着他，勾唇笑：“好啊，我站着不动，你倒是能跑能跳的，你进个球给我看看？”
李夏哽住。
他哪里有把握能进球，别说小孩了，他一个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越想越气，李夏高声质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成希厉声回答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山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也没多少本事就少丢人现眼，我家孩子腿受伤了又怎么样，你倒是站得起来，这球你投得进去吗？”
李夏气得脸色涨红：“简成希你是不是疯了，会玩个小孩子才玩的玩意，你有多高贵？”
“当然没多高贵了。”简成希露出了讽刺的笑，看向阿虎，“我也不知道某些人会玩个球，就瞧不起别人到底多高贵。”
阿虎就算平日里再强横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鲜少被这样丢脸过，这下被简成希一看，竟是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李夏见孩子哭了，心疼坏了，他连忙说：“简成希你比我家孩子大了多少岁，你这样欺负比自己年龄小的不丢人吗？”
“丢人？”简成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的火光下格外鲜活，他轻笑一声说，“我丢什么人，你们家阿虎比我们家厉沉大了六七岁，他都不嫌丢人，我嫌什么？！”
阿虎听到后骤然哭得更大声了。
李夏上前一步指着他说：“简成希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简成希冷笑一声，转身将地上的孩子背起身来，看着李夏说：“有些人暂时站不起来，是因为腿受伤了，以后用医药干涉就可以痊愈，而有些人站不起来，是因为心胸狭窄容不下人，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李夏不敢置信地看着简成希，手都气得颤抖：“你……你……”
*
简成希压根就没理会他，带着孩子回了家。
今天晚上集市自由行眼看泡汤了，但是他也不会后悔，原主好欺负，他可不是。
回来后时间也已经不早了，简成希将孩子带回房间休息，厉碎碎晚上哭得多了，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厉沉坐在床畔，却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厉沉有些意外地看着来人。
简成希笑了笑说：“就知道你没睡。”
厉沉不解他的用意。
简成希走过来半蹲在厉沉的面前，借着外面有些淡的月光，轻声说：“爸爸想给你量一下尺寸，我和医生打听过了，到时候给腿装一个辅助器，一样可以站起来的。爸爸已经在攒钱了，到时候我们小沉也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玩球了。”
夜色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温柔。
厉沉看着坐在床畔的男人，简成希伸手碰到他的腿想掀开裤子看看伤口，厉沉下意识地躲开了。
简成希有些意外地看向孩子。
厉沉瘦弱幼小的身体在夜幕中显得有些阴郁，他抿了抿唇，在爸爸的注视下，终于轻轻开口，说了今天晚上出事以来的第一句话，有些缓慢，却又好像带着很多沉重的枷锁：“很丑。”
简成希：“什么？”
“我的腿不好看。”厉沉避开他的视线，整个人都靠着墙壁，他的手在暗中蜷缩起来，声音低低的，“就算有辅助器，也还是瘸子。”
简成希瞪大了眼睛，在一瞬间，他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又气又心疼。
简成希的眼底甚至泛起了一层水雾，他气息不稳，喘了几下才开口道 ：“胡说！”
厉沉意外地回眸看向他。
简成希吸了吸鼻子，就算平时和这个孩子交流得少，他也知道厉沉是多么心气高的孩子。让这样的孩子亲口说自己是瘸子这样的话，他从来都不知道会这样的心痛，哪怕厉沉都没有哭，他鼻子却泛着酸：“才不是这样呢。”
“我们只是腿受伤了而已，以后就会好的。”简成希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他握住厉沉小小的拳头，看着他说，“就算现在的医疗治不好也不用怕，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科技条件的，我们肯定可以站起来的。虽然那些孩子现在身体健康又怎么样，现在的事情不能代表以后，我相信小沉以后也绝对不会比任何的孩子差。”
月光下，简成希的眼眸泛着光，格外的坚定。
他握着孩子的手，以此传递温暖过去，如果厉沉是一块不化的寒冰，而他就是冰冷荒漠中，落在寒冰上的一束光。
温柔，包容。
厉沉凝望简成希，终于，男孩低声开口说：“以后，有了更厉害的机甲，就可以帮我站起来。”
见他终于开始畅想未来，简成希露出了微笑：“对！”
他开始在心里佩服自己果然还是很会引导孩子重新建立对未来的信心的，父母果然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在自己的教育之下，这不一切就开始好起来了吗，太完美了。
简成希拉着孩子的手，甜甜蜜蜜地慈爱微笑道：“等以后小沉有了更好的科技技术和机甲后，还要去做什么呀？”
是不是迎接美好未来呢？
肯定是光明灿烂大好前途吧！
在他满眼的笑意中，厉沉缓缓地抬起头，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一片平静，这是第一次，他看着简成希，那张总是有些面瘫的小脸上好像嘴角微微地勾起来，但在惨白的月色下，却怎么看，怎么有种令人后背发凉的冰冷：“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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