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烈吸了下鼻子,顺着司先生的目光,拿过花瓶下的纸张,在自己面前打开。
看着上面的购买项目,以及后面缀着的数字,楚君烈表情一点点展开,看了一眼司云弈,再看小票,眼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什么样的西红柿,一斤要二十多?!
什么样的带泥胡萝卜,一斤能卖到十三块六!
似乎是看出楚君烈眼中的震惊,司云弈开口淡然解释,“露天有机自然熟的蔬菜,价格相对高一些。”
楚君烈又尝了一大口菜,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也能做出这么好的饭菜来。
早晨给司先生做的早餐,小米和面包,都是自己从出租屋里带来的,虽然也用了一些冰箱里的食材,但这么一混,肯定和钟点工阿姨做出来的,还是有些差距。
楚君烈下意识放松了一点,但一想到司先生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能做饭,就和自己领红本本,顿时又颓靡了下去。
看着楚君烈情绪平稳了一点,司云弈收过自己的空碗,放进洗碗机,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楚君烈眼下红红的看着自己。
司先生也不需要别人给他做家务。
万恶的自动化洗碗机!
看不出楚君烈情绪变化的缘故,司云弈眉头微抬,洗干净手后坐在客厅,打开文件夹,再次审阅里面的内容。
楚君烈看到司云弈的举动,慢慢吃完眼前的饭菜,像是自己能在这吃的最后一顿,难过的品尝十几块钱一斤的胡萝卜,超市里洗干净的胡萝卜 ,价格只有它的零头。
吃完桌上的饭菜,楚君烈磨磨蹭蹭的把碗碟收进洗碗机,盯着比自己多出一项除菌功能的洗碗机,楚君烈越发低落。
也怪不得司先生不要自己,自己连个机器都比不过。
“小楚。”客厅里传来司先生的声音,楚君烈鼻子一酸,拖着步子,沉重的走到客厅。
“我思考了你今早的提议。”司云弈拿出只笔,将文件转到楚君烈面前,声线沉稳。
楚君烈低着头,身上的肌肉下意识紧绷,眼前视线模糊,所有感官仿佛都聚集到一处,等着法官宣判。
“我可以和你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但是你需要签这几份协议。”司云弈语气冷静,镜片下眸色理智。
书中司家旁支的例子,已经非常清楚,在得知楚君烈的真实身份后,他们震惊之余,竟然不想想自己之前对楚君烈做了什么,也不去调查楚君烈失忆前是什么样的角色,反而以离婚为要挟,想要楚君烈名下一半的财产。
他们还以为,楚君烈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土包子,结果用生命,好好给自己上了一课。
司云弈并不想占楚君烈一分便宜,他有多少资产,是他自己的事,和司家无关,更和自己无关。
等楚君烈遇到他命定的真爱,两人凭借这些文件,就可以好聚好散,没有任何财务的牵扯,办离婚手续也会快一些。
楚君烈紧张的竖起耳朵,听到“可以和你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回味了三四遍,确定了无数遍后,胸口像是火山爆发,喷出甜蜜的糖浆,脑子里更是炸开烟花,五颜六色的带着火花,让楚君烈头晕目眩。
楚君烈忍不住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一看眼前的婚前协议书,顿时连做几个深呼吸,拿过桌上的笔,飞快找到自己要签字的地方,手指发麻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用看看吗?”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快速签下名字,却连一项条款都没有细看。
“我相信您。”楚君烈脸上是欢快愉悦的笑,心中的喜悦仿佛都带到了眼睛里,亮晶晶的透着热烈。
司云弈收起签好的协议,看着上面因为激动而笔画横出的模样,保持沉默。
楚君烈跑回房间,将那本没有封皮的户口本拿了出来,再摸出自己的身份证,都摆在司云弈面前。
即便楚君烈什么都没说,但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迫不及待。
去领证,去领红本本!
“民政局已经下班。”司云弈示意楚君烈看时间,“明早去领证,今晚去出租屋,把你剩下的东西搬回来。”
“好。”楚君烈站在司云弈身侧,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乖顺点头。
在去出租屋的路上,楚君烈和房东打了电话,等司云弈和楚君烈赶到目的地,房东还没有到。
等人的空隙,楚君烈先往车里搬自己的东西,司云弈侧身站在门口,看楚君烈在屋里检查自己没搬完的物件。
司云弈看到箱子里装着的锅碗,甚至还有一个红色的塑料水瓢,几双攒下的劳保手套,还有两提特价卫生纸。
楚君烈一个都没放弃,尽数安排到箱子里,多少是有一点贤惠在身上。
似乎是想到什么,楚君烈打开自己收拾好的箱子,拿出一个崭新的榨汁机,眼睛黑亮的在司云弈面前展示。
“司先生,这是我之前在超市抽奖,抽到的二等奖!”
“嗯。”司云弈略一点头回应。
看司先生点头,楚君烈美滋滋的把榨汁机装回去,封好纸箱,抱着箱子下楼,将东西熟练的塞到后备箱。
房东姗姗来迟,楚君烈拿出之前和房东签的合同,上面记着楚君烈付了一千五的押金。
房东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司云弈,背着手,开始检查出租屋里的角角落落。
房子基本和租出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比那时干净了不少,房东盯着被擦的倍亮的瓷砖,不知道楚君烈是怎么把原本黑漆漆的瓷砖,擦出了原来的模样。
屋里的东西基本被腾空,房东这摸一把,那踩一下,找了好久,终于逮着房间里一个快要散架的小柜子。
“你看看,你把我柜子给用坏了。”
房东指着小柜子,一脸不满,“我当时买了这个柜子三百多,我现在也不要你三百,给你少退两百押金,怎么样?”
“那个柜子,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楚君烈身后站着司云弈,说话也十分有底气,据理力争,“你明明是知道的!”
“你胡说!”房东一瞪眼,“这柜子我才买了不长时间!”
司云弈站在出租房门口,随意抬眼,扫过至少有十年使用痕迹的柜子,淡然开口。
“你家具的情况,是合理损耗,你没有权利要求租户赔偿。
如果你执意索要赔偿,我们可以对簿公堂,你需要拿出购买它的小票,或者请人来做价值评估。”
房东挠了挠头,小声嘟囔,“两百块钱的事,非要搞这么复杂。”
“不止两百。”司云弈抬手轻推眼镜,镜片后眸子清隽。
“你没给房客开过发票,消防设备也不合格,不知道你有没有备案出租登记。
这些加起来,你可以自己算一算。”
“哟!专业啊,你是他新房东吧?”房东终于反应过来,走向一直站在门口,气质清贵的男人,眼睛一转,突然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都是同行,那我就不瞒你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给他租房子,你看看我这地板,之前瓷砖明明好好的,他在这住了三月,人高马大的,愣是踩破了五六块地砖。
柜子都是小事,你不知道,之前还有人因为急事来找他,我帮忙打开房门,你猜猜我们发现啥,他养了只死老鼠!”
“我,我没有。”楚君烈连忙走来,挡在司云弈身前,目色中带着些焦急,隔开房东和司云弈。
自己刚住进司先生家里,决不能让司先生觉得自己毛手毛脚,不爱护主人房子。
楚君烈还想解释,司云弈抬手轻压楚君烈肩膀,看向一边的房东。
“我不是他新房东,是他的未婚夫。”
司云弈看得出来,房东没成功租出这里的房子,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挑刺,想让楚君烈租不到新房,好继续在这住下去。
现在只要说明情况,房东便没有借口,再找楚君烈的问题。
听着面前沉稳清隽的声音,看到那双情绪平稳的眸子,楚君烈耳朵发烫,低头一遍遍回味司云弈口中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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