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冠没有摔坏,可有一些东西无声地摔坏了。
“你每次都是这样……”
黎煜眼尾泛红,一拳接着一拳打在燕诀的胸前,腹部,嘴角,脸侧。
燕诀不还手,也不辩解,只在黎煜累了的时候,扶住他的胳膊,咽下嘴中伤口出的血,一声抱歉被冷风吹散,进不到黎煜的耳中。
“每次都没维护过我。”
黎煜最后扇了他一耳光,气愤地推开他,扬长而去。
黎煜说燕诀每次都没维护过他,燕诀没说黎煜留给他的都是背影。
押往诏狱的路上,魏安棠自我安慰,也许诏狱里干净舒适的牢房是给他准备的。
他真的后悔了,早上就不应该跑回王府,要是燕诀去抓人的时候,发现他和镇远将军肉贴肉睡在一张床上。
可能就不会抓他了?或者会考虑考虑再抓吧?
转念一想,那种抓奸在床的视角,好像更让人难过,对比之后,魏安棠心里舒坦了不少,左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选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入了诏狱,魏安棠被锁在了他想去的地方,宽敞干净的牢房,甚至还有一张小桌子,床榻也是收拾整齐的软榻,魏安棠放心地坐在了榻上,等待前来提审的人。
直到正午,魏安棠一上午什么都没吃,犯起困来,谌修圻才姗姗来迟。
他的脸色很差劲,和昨夜的温存天差地别,魏安棠知道,他要完了。
谌修圻负手站在牢房之外,静默地看着魏安棠。
他早上醒来,身边都凉了,本来起床气深重的他,初醒是和缓的,不曾想,一个回笼觉让他醒来后,只想把魏安棠提溜起来一顿暴揍。
谌修圻的脸色和昨夜拆他衣服时完全相反,那个时候魏安棠其实没睡着,只是眯着眼睛而已,他能感受到谌修圻的每个举动。
本以为谌修圻会做一些过分的事,可谌修圻只是抱着他而已。
这反倒让魏安棠想逃,这种温存,不正常。
“为什么。”
谌修圻只感觉自己被隔空甩了一耳光,温存一夜的人,第二天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闹哪样?
“我,黎煜会担心,我回去报平安。”
牢门一声轰响,锁链因为剧烈的撞击冒着烟,谌修圻铁青着脸离开。
谌修圻的那一脚,更像是要踹在他身上,牢门险些被他踹烂,魏安棠预想到他会生气,然而现在情况好像更糟一些。
他不禁想起了提审时的那十几个倭寇。
谌修圻会怎样对他?
“系统小卷已上线:细节参考原著。”
魏安棠挑眉,看了一眼捏着折扇的小卷,折扇挡住了下半张小巧的脸,只露出了一双冷漠的眼。
原著里有吗?还真有。谌修圻让黎煜的死心操作之一:陷害黎煜入了天牢,将黎煜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却暗地里买通了狱卒,可劲儿折腾黎煜,皆是暗刀子,怎么阴狠怎么来。
魏安棠记不清细节,却也感到毛骨悚然,尤其谌修圻刚才的那一脚,将昨夜的旖旎踹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说是他先跑了……但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跟渣攻讲道理干什么呢?可能这就是渣攻吧,小气!
魏安棠躺进了软榻里,既来之,则安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32章 卷王的“面壁思过”
“他在干什么?有没有在好好反省?”
冉闵脑门直冒汗,拧着袖子擦了把汗,偷摸瞧了一眼谌修圻的脸色,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谌修圻漠然地看着他,冉闵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除了赔笑,他别无他法。
“冉大人是想要进诏狱学讲话吗?”
一道道冷汗顺势而下,冉闵视死如归,两眼一闭,心一横,“魏安棠他,他应当是在面壁思过,将军消消气,消消气。”
谌修圻作势要去看,看看他是怎么反思的,最好能虔诚思过,这样他谌修圻,勉强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冉闵上前拉住了谌修圻,笑得一脸为难,满脸的褶子都在诉说着凄苦,这去了还得了?那魏安棠根本没在反省!
“哎哎哎,将军就别去了吧,让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别去了吧咱就。”
谌修圻狐疑,冉闵越拦着他,他越是要去看,一把拨开冉闵的手,大步往诏狱去,冉闵颤颤巍巍地跟在谌修圻身后,急得跳脚,又无计可施。
冉闵只能祈祷谌修圻看了之后,不要揍死他,或者轻点揍……
谌修圻一路绕过那一窝被打得凄惨的倭寇,远离了哀嚎呼痛声后,才到了魏安棠的牢房。
安静得十分诡异,谌修圻绕过刑具,凑在牢门侧方,悄声探头。
牢房里偶有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呼吸声平稳,再探头,高墙上渗透的日光打在谌修圻眼前,他眯了眼,瞧见了正窝在榻上,蜷成一团,睡得打起小呼噜的魏安棠!
一间牢房,还给他睡出岁月静好的氛围了,这怎么能忍?
“冉闵,冉大人,你可真会糊弄人啊。”
谌修圻狞笑着回过头,拧住了冉闵的ear,冉闵龇牙咧嘴地干笑,还没来得及狡辩,谌修圻又是一句咬牙切齿的反问。
“这就是你说的,面壁思过?”
冉闵笑得尴尬凄苦中夹杂着谨小慎微,“这这这,他,他他也,确实是,正面着壁嘛……这可能思着思着,嚯,就睡着了。”
谌修圻恼了他的偷奸耍滑,拧着他的耳朵将他转了个身,而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滚,看着就烦!烦死了。”
冉闵捂着屁股,被谌修圻踹出老远,也不敢真的滚蛋,只能远远地看着谌修圻。
他这个指挥使确实是当得窝囊,可窝囊也是他的任务。朝堂之上,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弘元帝对谌修圻不一般,纵容居多,宠信和溺爱也一点都不少。
甚至一直有人怀疑谌修圻是弘元帝的私生子,但没有证据,加上弘元帝模糊地回绝过这类谣言。可皇帝不可能不加制衡地宠信谌修圻。
弘元帝将手底下的诏狱交给他,却不废指挥使,这也是告诉冉闵,他的存在全凭皇帝的一念之差,所以他只得牢牢抱进弘元帝的大腿,替他盯好谌修圻。
只要谌修圻不过分,不越界太过,弘元帝都不会追责,而冉闵,也相当于同时背靠着两棵大树,何乐而不为?
故而冉闵也乐得当个窝囊官。
谌修圻低声呼着怒气,看着魏安棠睡得正香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一脚踹向牢门,脑子里不自觉浮现了昨夜,他的一个抚摸,都能引来魏安棠幼兽一样的战栗。
提起的脚又放下,谌修圻烦躁地在牢房外生闷气。
“来人,把门打开。”
谌修圻低声吩咐,此时冉闵合时宜地探出头来,小声低估道:“将军,现在这个案子归燕大人,您可不能……”
“我说,把门打开。”
冉闵被谌修圻陡然凛冽的语气和阴沉的眼神震慑,心底一紧,手脚都瞬间被抽走了热血,变得冰冷,谌修圻的眼神太像毒蛇,或者别的什么凶兽。
冉闵冲着犹豫的狱卒挥了挥手,狱卒才将牢门上的锁解开,而魏安棠还睡得跟猪一样,也许真的是昨夜消耗太大。
谌修圻正要迈入牢房,墙角忽现一玄色衣袍,猩红的里子随着迈步的动作,时而翻卷,时而贴着黑靴。
“谌将军,慎行。”
燕诀声线低沉,语气和缓,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嘴角和脸侧的淤青十分具有违和感。
谌修圻转身看向他,这个新冒出来的人,剧本里没有任何提示,谌修圻也拿不准这个人的底子。
“你来阻我?诏狱可还在我手里。”
燕诀拱手抱拳,态度说不上好,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配上淡漠的表情,甚至让人有听他讲话的欲望,“诏狱自然归将军做主,只是魏千户是陛下下令关禁,将军实在不宜抗旨入牢。”
迈入牢房半步的黑靴撤了回来,谌修圻缓步行至燕诀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人,燕诀依旧是那副模样,气氛微妙地凝固,胶着的感觉让冉闵和其他狱卒,都感到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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