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杭西脸被捏着,声音模糊地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南辛松开被捏得泛红的小软肉,道:“找你和加扰。”
入春了,该准备建城墙了。
他是无所谓再拖久一点,但大家似乎都比较着急,时不时就有人硬着头皮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动工。
程杭西摸摸脸,把旁边的水桶提起来,在木棉边浇了一圈水。
“加扰在砖窑那边。”他直起身,笑了笑,“走吧。”
夏天烧砖是个苦差事,到了冬天,大家恨不得天天望砖窑跑。
天气冷,即使他们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但还是冷得打颤,成天藏在被窝里不出门也不像话。工时没还完,记录也不会写,还要照料田里,不努力一点他们良心痛。
而一开工就烧得热烘烘的砖窑是他们冬天最爱去的地方。这就导致了——他们的城砖,烧多了。
裴南辛看着垒得又高又厚的一排排城砖,道:“没事,多了就多了,会有用处的。”
加扰得了信,就高兴地去找人把板车开过来,先将城砖拉过去,拉两天城砖,提前准备好梼浆,就可以开工了。
对了,还有城墙。做城墙不得不用木材,幸好大家养成了有空就播树种的习惯,树苗苗长了不少,够补上空缺的。
一开始建城墙,大家就不经常往王伐那边跑了,提着工具兴高采烈地去砌砖。
城墙砌起来一大半,王伐终于被乐安赶去做城门。
城门需要的厚木板加扰他们已经准备好,就等他嵌上铁块,把木板紧紧拼接在一起,让城门变得更加坚固,顺便加重城门的重量。
确切地说,他做的还不是城门,而是个城门壳子。加扰他们会将城门壳子运出去,再带上磨好的石头粉,等往壳子里一层一层浇筑完石灰浆,就把厚重的城门嵌上去。
做这壳子没什么难度,他很快就能做好,有困难的是,他得按裴南辛的图纸做个城门开关。
裴南辛说按他们的做法城门会很重,用几个动滑轮分掉一部分重量,好让他们四五个普通人就能一起把城门拉开,而不用每次开城门都要上十几个人。
王伐听裴南辛讲理论,听完脑袋依然发蒙,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城门开关是得做。
等城墙上的走道和哨岗都砌好,城门里的石灰变干变硬,可以将整个城门嵌上去的时候,王伐的机关也做好了。
春天过了一半,外面变得暖和了些。
裴南辛把刚做好的板车车棚架在车身上,寸子去搬了几个椅子放上去,检查锅炉里面的煤和水箱里面的水,都是满的。
“裴老大,没问题了!”
裴南辛点头:“你去叫他们出来吧。”
“诶,好!”
寸子跑去叫人,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
裴南辛笑了笑,给小红套上板车,将城门开关放上去,搬完最后一个部件,程杭西就先坐在小红背上。
“队长不坐板车过去?”裴南辛坐到他身后,拉起缰绳,双手拦在他的腰侧。
程杭西往后靠了靠:“不。”
他又忍不住用后脑勺在裴南辛肩上敲一下,明知故问真的是……
脚步声传来,他立刻直起身子。往后一看,寸子扶着尹老出来了,王伐半抱着乐安走来,乐安怀里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被卷。
妄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块叠起来的厚布:“尹爷爷你累不累,累的话让寸子哥哥背你吧。乐安姐姐,芽儿妹妹冷吗,我可以把我的衣服给她……王伐叔叔,你别看妹妹了,要看路,你一摔把乐安姐姐和妹妹绊倒了怎么办?”
王伐:“……闭嘴。”
妄间委委屈屈:“哦。”
裴南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妄间和寸子玩得很好?”他问。
程杭西道:“嗯,他们俩经常凑在一起研究怎么吃东西。”
“怪不得。”
小屁孩变得那么话多,得有寸子一半功劳。
程杭西:“?”
先让尹老上去坐好,接着是乐安和孩子,王伐先把妄间抱到车上,才一步跨上去。
烟囱已经冒起了烟,寸子坐上驾驶座:“都坐好了,我们走了!”
车上的几人都有点激动和紧张,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这车。
板车先慢悠悠地动起来,而后速度慢慢加快。有风吹进车棚里,好在前方竖起一块挡板,风只吹到大人们的脸和肩膀,呼呼睡着的孩子一点都没被吹到。
寸子喊:“尹老,冷吗?冷就披上毯子!”
尹老笑呵呵地道:“不冷,不冷。”
路上还算平坦,板车不颠簸,车上的人也没有觉得难受。
小红放慢了速度跟在板车后面,一同朝即将完工的城墙前进。
其余人已经在城墙边等着了,看到他们来了,都围上来,一部分去给尹老、乐安和孩子挡风,一部分去帮裴南辛把城门开关装置搬下来。
装置并不算多,一些滑轮,一根粗铁杆,以及一些固定的零件和粗铁索,裴南辛指挥,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将装置和城门连接起来。
裴南辛将铁杆掰向另一边,随着他的动作,铁索慢慢动起来,带动了被铁索连接的滑轮,几个动滑轮移动,定滑轮在固定的地方滚动,把绳索的动作传递出去。
城门缓缓打开。
裴南辛又把铁杆掰回去,城门又关上。
成功了。
不少人蓦地红了眼。
裴南辛没有注意到他们抹泪的动作,还差一样东西。
他拿起板车上最后一根手臂长脖子宽的铁板,卡进门闩,又拿了一把锁锁上。
“好了。”不过还差最后一步,他转过身,平静道,“还差你们的砖头。”
除了妄间尹老和抱着孩子的乐安,以及裴南辛和程杭西,所有人都去了放梼浆的地方,梼浆边排排放着一块块砖头。
他们一个个排着队,不用找就能准确找到自己的砖头,给砖头的三面仔仔细细均匀地抹上梼浆,踏上城门边放着的一个巨大石头,他们抬起手,刚好能够到还差一层砖的空余。
将砖头嵌进去,又用工具锤紧,让砖嵌得更加牢实。
每多一块砖,城墙上就多一个名字。或写得歪歪扭扭,或写得漂亮齐整,都是他们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上,又亲自用刀,一点一点刻下来的。
程杭西把砖嵌进去,补全最后一个空位,他认认真真地用小锤子捶打砖头,混了石灰的梼浆依然粘稠得紧,将刻着他名字的砖与周围的牢牢固定在一起。
他往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看上面的三十几个名字。
还差点什么。
他从石头上走下来,径直走到裴南辛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刀,放在掌心,递出去。
“还差你。”
裴南辛笑笑:“我就不用了,什么都做。”
程杭西认真道:“要的。”
“是啊裴老大,你跟我们运了石头和城砖。”
“还画了哨岗的分布!”
“还有城门机关呢。”
“这要不算做了事,我这哪还有脸留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连帮忙递砖这种小事都要说出来。
裴南辛听着颇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程杭西拉起他的手,将短刀放进他的掌心,又直直望着他,一字一顿道:“要的。”
其余人都望着他,一双双眼睛闪得跟灯泡似的。
裴南辛无声叹气。
他手掌收起,将刀柄握在掌心,走到城墙边。
抬起头,上面的名字各有各的风格,这么嵌在一起,看上去有点凌乱,却让人感觉这些就该是一体。
他踏上石块,抬手在程杭西名字旁的城砖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名字并排,整整齐齐。
刀尖抬起,先在所有人的上面砖头刻下一个“由”,又移到所有人名字的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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