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各种荣誉和奖励,也都雪花一样向裴临飞来。
裴临主持升旗、裴临作为学生代表讲话,裴临代表学校参赛……
唐采萍早就预测过,儿子太过优秀,渣爹再渣也绝无法视而不见。
如今果然。
裴父在生意场是有不少朋友的孩子都和裴临是同学。如今裴临优秀名声在外,很多羡慕的家长免不了在酒桌上对裴父各种吹捧,各种“取教育经”。
裴父被捧得飘飘然。
那一年里,他一改冷淡态度,频频拽儿子去各种饭局给自己长脸。
裴父是生意人,海量,号称千杯不倒。
可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次酒局他终于还是一不小心喝高了。
很少有人知道,裴父的酒品其实很差,真的喝高以后不仅会上演发酒疯,还会上演酒后吐真言的悲情大戏。
于是那一天,裴临就看到喝醉的父亲一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趴在包厢沙发上一边哭一边一个劲的嚎:“她怎么能这样?还要不要脸了,那个男的可比她小十几岁啊!十几岁啊!!!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人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的人,竟然是裴临的亲妈唐采萍。
这几年里,唐采萍开了几家公司做餐饮,虽然没能实现“三年扳倒前夫”的伟愿,可也经营得不错、风生水起。
年初,更是招了几位年轻帅气有能力的新店长。
几个月后,传出了桃色绯闻,说一个帅店长好像跟唐采萍有点不清不楚的。
“那是我老婆!我老婆!现在的年轻男的怎么都那么不要脸?”
“自己不想奋斗就想靠女人?骨气呢?尊严呢?你们别拦我,我非把那吃软饭的臭小子——”
“呜呜……呜呜呜……”
“十几年的感情啊!我那么好一个老婆,撇下我跟人跑了!!!”
裴父酒桌上哥们无一不被他这一出搞得哭笑不得。
其中一个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裴哥,当初还不是你非要跟嫂子离婚的,咱们哥几个怎么劝都劝不住,现在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您也跟新嫂子过得也还不错……”
裴父:“什么新嫂子!我裴利斌这辈子的老婆就只有采萍一个!我本来也只是想气气她!谁知道她这么倔?但凡她能低个头,来求求我,我早就跟那个女的离了!”
“真的,呜……那女的算什么东西啊,跟我老婆比什么都不是!”
“呜呜,采萍,采萍,采萍呐!!!”
那晚,裴父烂醉进门,陶阿姨依旧是贤惠慌张得很,又是心疼又是悉心照顾又是煮解酒汤的。
裴临则默默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向天花板,良久,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从小到大,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又荒谬。
他不明白,理解不了。
……
隔日,裴临下楼。
继妹陶小宁正在餐桌上喝牛奶,一如既往笑着跟他打招呼,眨巴着大眼睛:“诶,哥哥,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继母闻言也马上来查看。她担心裴临是不是害了眼病,马上要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裴临:“……我没事。”
这么些年过去了,直到那一天,他才终于第一次不带任何偏见地重新审视这对母女。
陶阿姨确实不是第三者。
她是在裴父离婚后才认识他的。当时她一人带着女儿生活辛苦,裴父的温柔体贴在她眼里就是救世主一般,才会短短一个月就选择闪婚。
结婚后丈夫也一直对她不错。
因此陶阿姨很是感恩,投桃报李,努力对丈夫唯一的儿子裴临好。
至于后来逐渐发现丈夫和前妻的那些拉拉扯扯、藕断丝连、相爱相杀、虐恋情深……
她默默什么也没说。
本来成年人的感情,很多时候就是无法再奢求童话般的无瑕完美。
也许,她确实不是他的唯一,也许,她是没有得到过一个妻子真正应该有的爱与尊重,可至少,婚后丈夫对他们母女确实很好,至少他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
她该知足了。她没有丈夫的前妻漂亮、没有人家有能力,更没有一起共患难那风风雨雨的十几年,她又能怎么办呢?
裴临以前只觉得自己亲妈不幸。
如今才终于发现,这其实是个所有人都不幸的故事。
后妈身在其中一样无法自处。两个孩子都很迷茫,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最荒谬是,就连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这个不幸的始作俑者狗男人也一样深陷不幸。
整个故事里就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裴临不懂,一个成功的男企业家,一个有才干的女企业家,双双那么有能力,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
陶阿姨也不是懵懂无知。这样的三个大人,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的日子过进旋涡、纠缠无解。
……
裴临十四岁那年,还发生了一些事。
他的继妹陶小宁突然长开了。
从一个软糯白胖的可爱小姑娘突然就瘦了下来、变得亭亭玉立起来。像一朵沾染了露水、含苞待放的夏日新荷。
也正在这个年纪,不少男生开始有了性别意识。
早熟的那些男生私底下谈起陶小宁时,有时是“班花”、“可爱漂亮”,可有时用的却都是一些“那腿又细又白”、“那胸……嗯~”、“能摸一把就好了”之类的猥琐言辞。
偏偏陶小宁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又一直跟着妈妈辗转流离、寄人篱下,孤女寡母免不了常常要委曲求全,长此以往,习惯性的讨好型人格。
十四岁的陶小宁,美而不自知。
依旧傻白甜,努力想让所有人喜欢她,那样没有防备心地青涩微笑引得无数狂蜂浪蝶过度脑补,一时间小姑娘身边恼人的烂桃花和纠缠铺天盖地。
好在,她还有裴临这个“哥哥”护着。
裴临是学生会主席、班长、是老师和校长最偏心的优等生,谁也不敢随便招惹。
而在裴临之外,众人想要打陶小宁主意时还要忌惮另一个人。
霍修珣。
陶小宁小学时跟裴临和霍修珣不在一个学校,念了初中之后,才成了同班同学。陶小宁本来和霍修珣也不熟,直到初二那年,她被分配坐在了霍修珣前排。
换位置的第一天,陶小宁乖巧地带了妈妈亲手做的牛奶糖,讨好前后左右的所有同学。
大多数人欣然接受,唯有霍修珣完全不理她。
裴临毕竟跟陶小宁母女住了那么多年,已经对她俩比较了解,知道这母女俩内心深处非常缺乏安全感,周围人的喜欢和认可对她们来说异常重要。
因此陶小宁才会明明好几年不被裴临搭理,却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地努力想要贴贴。
因此如今见霍修珣不肯理她,她也马上就对霍修珣开启了单向讨好模式。
这事裴临见怪不怪。
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个爆炸大新闻——班花她!竟然倒贴杀人犯的儿子!
很快谣言就传遍了学校内外。
十四岁的霍修珣早不是当年的优等生,如今早是个到处混、打架凶狠不要命的不良。他的存在成功劝退了不少学校里想要对陶小宁跃跃欲试的狂蜂浪蝶。
与之相反,很多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混混听说霍修珣有了个“班花小女友”后,跟他有过节的常来骚扰。
有一次,陶小宁甚至差点被一帮混混劫掠上车。
幸好裴临及时发现,死死护着继妹,被打得浑身是伤也不肯放手。路人及时报警,加上一个休假路过的武警小哥哥及时出手,这才没出大事。
当晚,裴临在医院里顶着被缝了七针的头,严肃地跟继妹谈了一次话。
他告诉她,宁宁,你真的没必要试图跟所有人都成为朋友。
尤其是那个霍修珣,他是混混又是杀人犯的儿子,性格也差,非常危险。那样的人绝不是咱们这样正常家庭可以沾的,为了你以后的安全,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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