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领首弟子点点头:“那就无事了。”
“管家还姓谢呢。”有人听闻管家的姓氏,说笑道:“可巧了,咱们仙尊夫人也是姓谢。”
“有缘分,说不得千万年前是一家呢。”
谢管家惶恐摆手,连称不敢:“诸位折煞我了,我小家小户,哪能与仙尊夫人并提宗氏。”
众人也只是席间的一句玩笑话,事关师长总不好在背后过多议论。说过后便不再提,又继续其乐融融的干饭。
但挡不住有弟子窃窃私语:“是一家也不错。谢长老孤身一人总归是寂寥的,多个亲属也好。”
谢管家与另一位嬷嬷不禁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陈长生低头用食,没有再管其他事。
只是他耳力极佳,在热闹的席间仍然清晰的听见有人说:“陈嬷嬷,这果露好喝,能劳烦你再为我拿几瓶吗?”
“自然可以。”
“说起来我们仙尊夫人也爱喝果露呢,她要是喝到了这种好喝的果露,一定也会像我一样特别喜欢的。”
陈嬷嬷苍老的声音中染上慈爱笑意:“是吗?”
“是呀。”
陈长生往那边看了一眼,又克制的转回头,继续夹菜吃饭。
·
饭后,天衡宗的弟子们换到小花厅里去喝茶谈事,讨论着从何处下手探查、要注意的事情有哪些。
这些事情确定后会列出个章程告知众人,因此谈论时不听也无碍。
眼看着有几个弟子离席出去透气,陈长生想了想,也悄然离去。
别人在刘家逛逛花园还需仆从引路,陈长生却熟稔的在刘家中东绕西走,直到来到一扇院门前。
他推门而入,里面是等他已久的谢管家与陈嬷嬷。
谢管家见他到来,阖上院门,又分别设下禁制和隔音阵法。
旋即,垂垂老矣的谢管家与陈嬷嬷俱都变了模样。
谢管家原貌是个龙精虎壮的中年修士,陈嬷嬷则是中年美妇的样貌。
陈长生在席间顾及外人不能多看几眼,如今能够光明正大的打量二人,细细看过见他们都安好后,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爹、娘。你们近来可好?”
“都好,都好。”陈女修应声之后,便上前一把抓住了陈长生的胳膊,急急的问:“你呢?你在天衡宗里如何?可见到……”
陈女修突然卡了下壳,清咳一声,才继续道:“可见到小少爷了?”
“我席间观你们宗门弟子都是赤忱之人,应当很好相处。”谢管家沉稳些,语调不急不缓,但问的事情与陈女修差不离:
“小少爷在天衡宗里不难过日子吧?有没有受到欺负?”
“爹、娘……”陈长生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他确实是带着爹娘的嘱托前去天衡宗打拼的,但获知的情报却与爹娘的话有些出入:
“……仙尊夫人是位女修,应当不是你们要找的小少爷。”
谢管家和陈女修对视一眼。
此事个中内情尚不便告知亲子,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他们只能含混过去。
“朔星仙尊英雄救美的故事谁没听过?”陈女修冷哼一声:“他带走了谢家最后一个活人——那不就我们的小少爷?”
陈长生拧眉不解,辩论道:“仙尊夫人当真是女修,不是男子。爹娘你们是否找错人了?”
“无需与我啰嗦这些!”陈女修霸道的一挥手,说:“你只要告诉我仙尊夫人是否安好便够了!”
陈长生辩不过亲娘,思索片刻后如实道:“我观师尊待师娘极好,师兄和师姐也都孝顺。于我看来,应当是极好的。”
“那便是面子上风风光光处境优越,”陈女修一针见血,字字珠玑:“内情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陈长生:“……”也有几分道理。
三人又谈了许久的话。
陈长生还将自己曾被邪魔之物掳走噬咬血肉一事,知会给父母。
他的血肉之躯受邪魔之物青睐一事,谢管家与陈女修早早便告知过他。因此陈长生当年被掳走后虽惊讶,却也不慌张。
他因临危不乱被谢疏寒记住,后来幸运的进了开阳峰。
这次来平岐城还要多亏杨铮助他一臂之力,否则陈长生自己还得安排安排才能进得了队伍。
谢管家听闻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叮嘱道:“往事历历在目,你更要警醒些。这平岐城里不安生,陈家……”
谢管家叹息一声,继续道:“陈家覆灭后,有邪魔之物藏于城中。我与你娘尚未寻到他们的行踪,你与你的同门切记谨慎行事,明白吗?”
“明白。”陈长生慎重应下。
谢管家微微颔首。
他与陈女修又问了许多关于谢疏寒的事情。
听着陈长生说宗门弟子对谢疏寒恭顺敬仰,听他说谢疏寒境界已至大乘、师兄陆衍待谢疏寒极其孝顺、师姐沈怀梦很会哄谢疏寒开心——
两人那颗担忧的心才稍稍安宁。
末了,陈女修略迟疑后,询问陈长生道:“长生,我与你爹想要秘密见仙尊夫人一面,你可有办法引荐?”
陈长生缓缓摇了摇头。
他在开阳峰只是个记名弟子,仙尊夫人高高在上,他所经营的人脉权力尚且做不到爹娘期望之事。
陈女修虽心知愿望尚不能实现,但得到否定的答案,面上依旧免不了流露出失落之色。
陈长生心中不忍,正要出言劝慰,却猝不及防收到小姝的传音。
天衡宗的弟子已议完事,正要向刘家告辞离开,前往城中下榻的客栈。如今在把外出遛弯放风的弟子找回来。
陈长生只好告辞:“爹、娘,我要去与同门汇合了。”
“去吧。”陈女修伸手摸了摸陈长生的脑袋。
这孩子自出生起就跟着他们受苦,长于颠沛流离。如今都这般高大了,“无需忧心我和你爹,自己保重便是。”
谢管家道:“有事便告知我们。明日刘家应当还要去拜访你们,届时我再过去看看你。”
陈长生一一应下,转身离开。
他跨出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谢管家与陈女修又变回垂垂老矣的模样。
待陈长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许多不能在儿子面前言说的话,陈女修这时候才毫无顾忌的吐露出来:
“呵,这杨铮灭我谢家门,又囚我谢家仙,还将其困于天衡宗里不得外出,断了我等私下相见的机会。”
“迫害我等至此,真是万般该死。”
“还向世人声称什么自小定下的婚约、什么未过门的未婚妻。”
陈女修面露厌恶之色:“可笑至极,我跟在谢夫人身边打理谢家后宅几百年,可没听过有这桩婚事!”
陈女修脾气火爆,气性上来了以后,直接一拳捶在身旁的枯木树干上出气,“什么劳什子正道仙尊,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卑劣之徒罢了!”
谢管家点点头,没有半句反驳的话。
在他与妻子眼中,杨铮可不是什么朔星仙尊,只是个穷凶恶极的该死之人罢了。
谢管家犹记得灭门那一夜月色皎皎,可比之利剑冷光却黯然失色。
也记得家主长老进入秘室开启禁阵时的孤注一掷,更记得自己迎敌时被一剑封喉那刻的震惊。
死前印在脑海中的凶手模样不会忘。因习秘法死而复生后,目光所及血流成河的谢家的情形,更不会忘。
彼时月辉铺洒,满堂寂静。偌大的一个谢氏宅邸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吸声,唯有谢管家几乎跳出胸腔的震耳心跳声。
他去秘室里看过,供奉之物没有了,里面空空如也。而谢家小少爷的尸首也未看见。
谢管家心下了然,随后便逃去了陈家。
他的妻子与谢夫人同属陈家人,作为谢夫人的陪嫁亲眷来到谢家,帮谢夫人打理事务已有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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