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两本账簿准确无误地摔在掌柜的跟前,发出响亮的落地声。
孙掌柜眼皮一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三月份的账目明细对不上,各个类别酒类的支出和收入同上一次相比,除了酒名没有一处相同一处。我倒是想问问孙掌柜,你这个账簿是变色龙吗?换个地儿还能改个颜色的?”
他并未将之前陆一鸣看过的原本放入今日的账簿,对方怎么可能还记得?还是说陆一鸣只是在试探他?
孙掌柜略有慌张,但很快镇定,陆一鸣看着他一系列反应,知道这人大概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宋清不追究,他可不喜欢吃亏。
“主家说笑,相隔这么久,兴许是您记错了,我这都是对照平日的记录汇总的,不会有错。”
孙掌柜越说越顺溜,自从店内的账房走以后,记账的是他,每日记录时他会偷偷昧下一些,就算是陆一鸣仔细查也不会查出什么不对,那克扣的银两根本不会出现在账目上,对方不可能知道。
更何况,武夫会去一点点算账吗?他不信。
这么一想他又挺起腰身,理直气壮起来,甚至有些被污蔑的一丝怒意:“主家要是不相信我,大可再找一名管事来检核,我话撂在这儿了,若是有一点出错的地方,您尽管解雇我,我也毫无怨言!”
孙掌柜在酒肆干了二十多年,眼观八路耳听八方,这群农家子在想什么他能不知道?
这帮莽夫一朝中举,打心里认为已经荣升为人上人,平日里就爱就爱标榜自己的实力,享受名誉带来的虚荣,就如现在的陆一鸣,一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实则就是在张显他当家的权威。
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去检核的,这太损他的面子。
陆一鸣听着这话不怒反笑,真不知该说这人自负还是愚蠢,真以为他仅仅炸他呢?
“三月的账本,光说这酿春酒,一两进价进六百四十三坛,还剩一百二十二坛,每坛利润半两,算下来一百三十八两半,这本账目上只有九十五两。”
“经典的女儿红,一两半进价进了……还剩……利润核算该是一百八十两,如今这账目上只有一百二十六两。”
陆一鸣一个一个数据报过去,每说一句话,孙掌柜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说到最后,他已经开始手脚颤抖,冷汗直冒。
“四月份的销量比三月份少了三分之一,我亲自定的摘星酒的数量和价格,能不知道卖了多少钱吗?三月月中上的摘星酒占账目的三分之一,它到四月能占三分之二了?只能到二分之一。”
“你动脑子好好想一想,这亏空的其他酒的销量去哪里了?它长了翅膀不成?自己飞到你的口袋去了?”
见人后退瑟缩,陆一鸣食指轻点座椅扶手,明明是坐着,却给人以无边的压迫。
“怎么,你是认为我考武科就不会九章算术?还是觉得我上次只是粗略翻看,就记不住原账本上的内容?”
陆一鸣差点飚出“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这句“至理名言”,不过最终忍住了,就算他说了对方也听不懂。
不等对方辩解,他继续说道:“我们酒肆除摘星酒外,有一十七种类别的酒,好酒十二类,劣酒五类,每次进的坛数和剩余的数量都能在酒窖里核查,如若你昧下酒钱,那这数量自然对不上。”
“只要我们一同前往酒窖再核查一次,自然会真相大白,到时如若我错怪你,我把冤屈还给你孙掌柜如何?”
孙掌柜这会儿用衣袖擦着自己两颊的汗,明明夏日未至,他却汗流浃背,热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安排在大堂后旁听的陆家三人,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裴星一手托着沉甸甸的肚子,一手捂着嘴,忍住惊呼。
“夫君果然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怪不得往日的武经七书都无需经常翻阅,就能倒背如流。”
陆父的关注点不同,他轻声说道:“没想到这小子的算术如此厉害,当年怎么没发现?兴许现在已经是个文秀才了。”
陆母小声怀疑:“这么厉害,当真是我生出来的?”
“如何,我看孙掌柜这两个月过得越发滋润,想来这上五百两的银两花的一点儿都不愧疚啊,你看这借给你的钱,你是打算明日补呢,还是等官差来催呢?”
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想当初他刚穿越那会儿,五两都价值连城,把小星星开心坏了,更何况五百两。
当朝律法虽然比不上秦朝,但十两以上的偷盗罪,若是在五河村和居水镇,已经是重大罪过了,是要刺字服刑的。
噗通——
孙掌柜显然想到了大荆国的律法,曾经他也是小心翼翼,每一笔账每一个数字仔细核对,才敢偷偷昧下几百文,还时常担惊受怕宋家找他的麻烦。
后来发现坐拥无数产业的宋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不会去细看这一二两小银,他胆子也就越发打起来,由最初的几百文到几十两再到现在的上百两,他已经“顺手”惯了,那律法在他眼里自然轻了许多。
前段时间酒肆猝不及防换了当家,他还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但发现这人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家汉后,胆子又大起来。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疏忽,让他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我今日便去筹集银两,明日一定上门还清!还请当家看在老奴在宋家劳苦半生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
一个老掌柜身上牵扯很多,陆一鸣根基不稳,明面上不好得罪,但是暗地里嘛,就要看宋家那会不会追究了,不过那时候,与他陆一鸣又有何关系?
孙管家畏畏缩缩出门,门一关上,又换了一副面孔。
陆一鸣的听力不错,能听清隔着门响起的一阵咒骂:“黄毛小儿,不知所谓!老夫定要……以报今日之辱。”
待人离开,三人才从大堂后走出,一脸钦佩地看着陆一鸣。
“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哈哈!”
“昨日送酒的时候没说,早就看那心高气傲的掌柜不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送酒的伙计,他才是那个酒肆当家。”
原本他们不想说的,但想想还是一吐为快,今日一鸣所做的也算是为他们狠狠通了一个气,刚才在后面听着简直大快人心。
陆父陆母一脸自豪,而裴星完全是崇拜。
陆一鸣搀扶着裴星,将刚才他坐的位置让给对方:“怎么不在院子里坐着?”
“娘说久坐不好,要多走走,利于顺产。”这话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只剩下害羞的尾音。
夫郎还是这般乖顺又不经意间撩人。
“今日包子有闹你吗?”
裴星点点头又摇摇头,自从有了第一次胎动,宝宝像是证明自己存在一般,经常会动一动,踢他两脚,但用力的时间短且少:“宝宝定是像夫君,好乖,怕我受累,一点儿都不闹腾。”
好乖?
陆一鸣向他投去了然的目光,这不是形容小星星吗?
懂了,这一胎绝对是像夫郎。
陆母在一旁听了裴星的话,与陆父对视一眼,彼此之间相视一笑。
乖巧,那一定不是形容他们家一鸣小时候的词语。
……
当夜,还是陆一鸣帮他洗澡,不过这一次没有宝宝打扰,他们俩顺利成章滚到了床上。
“夫、夫君……”
自从过了三个月,裴星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体有些怪异,想和夫君贴贴,想和夫君亲亲,想和夫君亲、亲密接触……
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一点大概是被夫君发现了,所以今日……
“小星星别怕,这很正常,没关系的,我也同小星星一样。”
“唔——”
陆一鸣的舌尖舔过他敏感的孕痣,酥麻感传来,他的头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陆一鸣见他出来了,摸摸他的小脑袋,起身去净手。
等他洗了冷水澡回来,见人还没睡,他盯了一会儿对方绯红的脸,俯首在他耳边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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